吕小布行至鄄城附近,眼望城楼巍峨,旌旗招展。晚风挟着战场的余烬,带着一股铁锈与血腥的气息。
“温侯可知曹公还有十万兵马?“夏侯惇问道。
吕小布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当然知道。即使只带一半回兖州,一半在徐州,也有五万之众。“他的语气平淡,仿佛谈论的不是可能吞噬他们的敌军,而是明日的天气。
“那你如何敢只带二千人经过鄄城?“夏侯惇惊讶地问道,眼中的不解如滔滔江水,难以平息。
吕小布凝视远方,目光穿透城墙,仿佛能看透敌军心思:“徐州兵马调往兖州还需要时日,当然也就这几日会到。“他顿了顿,嘴角微扬,“关键还是对面是曹公。“
“曹公性好疑,他又刚刚失败,必然觉得我不会仅仅二千人出来,一定有埋伏。“吕小布的分析如刀锋般锐利,“对了,一会儿你还是稍作掩饰吧,万一对面知道你在,必然倾巢而出。“
夏侯惇眉头紧锁,如同被困在迷宫中的兽:“那温侯为何要带着我呢?把我放在濮阳,或者雒阳,想必曹公也没办法。“
“我喜欢你。“吕小布的回答如深潭投石,激起层层涟漪,“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或者说同路者。“
这句话,简单而沉重,击中了夏侯惇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他凝视着这位外表冷峻而内心如火的枭雄,一时哑然。世人皆称吕布有勇无谋,可这样的人真的有勇无谋吗?若是如此,那大汉朝堂上的那些所谓智者,又算什么?权谋如棋,吕小布似乎已看到十步之外。
天色渐暗,鄄城城墙上火把次第点亮,如星辰落于人间。远处,曹操等人立于城头,身影被火光拉长,投射在城墙上,宛如一幅暗沉的壁画。
夏侯渊按捺不住,忽然大喊:“我兄长可在军中?“声音穿过旷野,在寂静的黄昏中显得格外响亮。
吕小布不动声色,未作回应。他深知,若曹军得知己方二千人中藏有夏侯惇这等重量级人物,必然倾巢出动,不惜代价夺回。二千人马虽称精锐,却难敌曹操全军之力。思及此,他示意众人保持缄默,静观其变。
城头上,曹操眯起眼睛,目光如刀。:“吕布若敢带着二千人并带着夏侯惇来到鄄城,怕不是当我是三岁小孩。“他的声音冷如寒冰,刺骨而锋利。
“这必然是诱敌之计,表面看只有二千人,实际大部队随时准备包抄我军。“曹操的分析精准如剑,“这诱饵,你觉得吕布会带上俘虏被我们解救?“他转向夏侯渊,目光中蕴含着一丝安抚,“我知道你着急,不要着急,会有机会的。“
不多时,城楼上人影渐散,曹操等人缓缓下城而去,似是不欲与吕小布正面交锋。夜色如墨,逐渐吞噬了城墙的轮廓。
“温侯,今夜我等当何去何从?“魏续低声问道。
吕小布沉声道:“按计而行,绕过鄄城,前往范县。“他转向化妆成普通甲士的夏侯惇,“夏将军,再忍耐片刻,改过了鄄城就可以洗净妆饰了。“
夏侯惇虽是曹营大将,此刻却卸去了往日的威风,胡须剃净,一脸淡妆,眼罩下的伤痕隐于阴影之中。他苦笑道:“好的。“
众人开始朝鄄城北门缓缓而行,忽然,赤兔马似受了惊吓,竟然高声嘶叫起来,四蹄不安地踏着地面,浑身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鬃毛倒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怎么了,赤兔?“吕小布轻拍马颈,试图安抚这匹天下名驹。他与赤兔相伴多年,从未见它如此失态。
就在此刻,鄄城北门方向尘土飞扬,一道白影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疾驰而来。那是一匹纯白骏马,毛发如雪,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宛若神话中的天马降世。最令人惊叹的是,当它掠过浅浅的水洼时,洁白的马蹄竟不沾水,须臾间已至百步之外。
“主公,那是何物?“魏续勒住战马,警惕地望向前方。他虽为并州骑兵出身,精通马术,却从未见过如此神骏之马。
李黑抽出腰间长刀,身体微微前倾,肌肉紧绷如饥饿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袭。他那浓密的眉毛紧紧皱起,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温侯小心,恐是曹军设伏!“
吕小布用力拉住兴奋不已的赤兔马,眼睛紧盯着飞驰而来的白马。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仿佛在这混沌之中看透了真相:“这怕不是曹洪的白鹄?不知为何会在此处。“
他眯起眼睛,继续分析道:“曹军方才未出城迎战,看来暂无决战之意。这马搞不好是不小心放出的——“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贪婪,“此乃良驹,亦是曹洪心头肉。若能捕获,自是极好;若不能,也莫要伤了它,中原马匹本就稀缺啊。“
话音刚落,那匹白马已至眼前,优雅地停下蹄步。奇怪的是,它并不理会众人的戒备,只是围着赤兔马转来转去,时而低鸣,时而亲昵地蹭着赤兔的脖颈,举止宛如久别重逢的恋人。
“温侯,你看——“李黑忽然指向赤兔马,声音中透着惊讶。
众人望去,只见赤兔马已经走到白鹄身后,兴奋地嘶鸣着。它那健壮的前腿忽然抬起,搭在白鹄的臀部上,动作之熟练,仿佛演练过千百次。
“原来如此!“夏侯惇看懂了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失笑,“确是曹洪的白鹄!此马平日里他看护甚严,不知为何今日竟跑了出来。“
他翻身下马,观察片刻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六七月间正是马的发情期啊!赤兔,白鹄虽非同一品种,却也相得益彰。“
他拍了拍赤兔的脊背,笑道,“这倒是奇妙的化学反应啊!可惜赤兔是公的,白鹄是母的,小马驹就拜拜送给曹洪了。“
言罢,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在夜色中回荡,传向远方。
魏续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微皱:“温侯,这会不会引来曹军?“
李黑神色复杂地盯着两匹□□中的骏马,眉头紧锁。他那粗犷的面容上透着一丝忧虑:“温侯,恐怕曹军很快就会来找白鹄。“
吕小布闻言,立即收敛笑容,变得严肃起来:“李黑,你带人在附近巡视,防范曹军突袭。“
李黑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每一处可能的埋伏点,这是他在并州军中养成的警惕习惯,也是他能在战场上屡次化险为夷的关键。
夏侯惇望了一眼那两匹交合的骏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在想,若自己未被俘,此刻或许正与曹操并肩征战,而非与吕布同行。命运弄人,恰如这两匹本应敌对的骏马,却在战场之外寻得欢愉。
与此同时,鄄城内,曹操正与众谋士商议军情。营帐内灯火明亮,映照出一张张严肃的面孔。
“温侯吕布今驻濮阳西,兵力约万余,其中骑兵二千,皆并州精锐。我军虽众,然前番大败,士气未复...“郭嘉正娓娓道来,忽然一名小兵慌慌张张闯入,打断了他的分析。
“何事如此慌张?“曹操皱眉问道,声音如刀剑般锋利。
那小兵连忙跪地,头垂得极低,声音中充满惶恐:“报,曹洪将军的白鹄跑了!“
“白鹄乃当世名驹,性情温驯,何故突然跑失?速速从实说来!“曹操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白鹄虽是良驹,但在当前局势下,一匹马的去留本不足挂齿,然而,他深知爱将曹洪对这匹白马的珍视,几近痴迷。
那小兵额头几乎贴地,声音越发颤抖:“小的今日正在喂马,突然白鹄开始嘶叫,然后就跑出了马厩,直奔城外而去...“
“没有拴马绳吗?“曹操的声音更冷了。
“因为白鹄平日里很温顺,而且...“小兵吞吞吐吐,“曹洪将军担心马绳会磨损白鹄的毛发,特意吩咐不要拴绳...“
曹操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曹洪此刻正在范县与陈宫等人防守。若知爱马走失,定会发疯大怒。他思索片刻,决定尽快处理此事,以免节外生枝。
“曹仁,你带人追出去看看。“曹操挥手道,“若见吕布兵马,不可贸然交战。“
曹仁抱拳领命,迅速带五百骑兵出城。他那魁梧的身影如同一座小山,稳重而不失威严。作为曹操前期军中第一猛将,他的胆识与武艺少有人能及。
当曹仁带人赶到白鹄所在地时,情况已超出预料——吕布带着数百甲士静立对面,而白鹄正与赤兔马交合。这场景令曹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将领,曹仁立刻评估了形势:吕布人马约有两千,而自己带了五百骑兵,双方实力差距较大。更何况,对面是持方天画戟的吕布,其武艺冠绝天下,即便自己勇猛,也难言胜算。这种局面下的选择,如同在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吕小布似笑非笑地看着曹仁,声如洪钟:“曹子孝,久未相见!孟德兄可好?一直想去鄄城拜访,却苦于无门。“
曹仁不动声色地抚摸着背后的强弓,心下稍安。虽不敌温侯,但凭借骑射之术,逃回鄄城应无大碍。然而,就在他盘算之际,四周突然喧哗大作。
“包围他们!“李黑的声音如同炸雷,二千铁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曹仁部队团团围住。
时局骤变,曹仁面若寒霜。“今日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他心中微沉,但眼中战意未减,“想必斥候已将消息传回鄄城,孟德必将派人相救。只是不知自己能否坚持到那时”。
远处,赤兔与白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它们的结合似乎预示着某种更为深远的变化——就像吕小布穿越而来,打破历史桎梏,开创全新的可能。
“必须速战!“曹仁心中一横,“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有可能回到鄄城。“
“休得框我!我曹仁岂是你几句话就可欺骗的?“话音未落,曹仁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吕小布,朴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吕小布摇头轻叹:“不过是一场注定的结局。“他持戟迎上,天下无敌的武艺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方天画戟与朴刀相击,铿锵之声响彻云霄。吕小布力大无穷,几乎将曹仁的武器震出手去。震得曹仁虎口发麻,手臂如千蚁噬咬般疼痛。
“温侯威武!“李黑在旁高呼助威,粗犷的脸上写满兴奋与崇拜。
夏侯惇立于不远处,目光复杂。虽为吕布所俘,但与曹仁的战友之情难以割舍。看着吕布的神勇,他心中既有钦佩,又有担忧,恰如这乱世中人心的复杂与纠结。
吕小布轻松化解曹仁的攻势,调侃道:“子孝贤弟今日可是没吃饱饭?这力道未免太轻了些。“
言语如刀,深深刺痛曹仁的自尊。他怒不可遏,朴刀如暴风骤雨般砍向吕小布。然而十余回合过后,曹仁已气喘吁吁,败势已显。
曹仁见势不妙,忽然策马向鄄城方向突围,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吕小布紧随其后,二人一追一逃,宛如两道闪电划过原野。
突然,曹仁回身,一箭朝吕小布射来,箭矢破空而至,直取面门。
面对此等伎俩,吕小布不屑一顾,方天画戟轻松挡下这致命一击。随后他逼近曹仁,画戟如闪电般直取后背。
曹仁慌忙抵挡,却终究不敌。吕小布用力一转,将曹仁连人带刀扫下马来,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温侯神勇!“魏续不由得脱口赞叹,这番武艺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李黑带人上前,将曹仁五花大绑。尽管身陷囹圄,曹仁依旧昂首挺胸,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吕小布看着被绑的曹仁,又瞥了眼已经完事的赤兔,忍不住打趣道:“子孝,你这坚持时间比赤兔还长啊!当真是'力压赤兔马曹子孝'!“
言罢翻身下马,来到面红耳赤的曹仁面前:“子孝,这白鹄并非我等诱捕,实乃两情相悦啊。“
曹仁的目光在白鹄与赤兔间游移,心中暗笑:白鹄虽为曹洪爱物,但与赤兔结合,或能产下神驹。若真如此,曹洪非但不会恼怒,恐怕还会欣喜若狂。毕竟能让爱马与天下名驹赤兔结合,也算一段佳话。
思及此,曹仁心中已有计较。他望向吕小布,朗声道:“温侯,就这样放我走?我们可是仇敌啊。“
吕小布拱手回礼,举止如文士般优雅:“子孝客气。我们只是暂时目标不同,将来说不定会成为同道中人。“
“多谢温侯。“曹仁抱拳道。
“赤兔与白鹄已然心满意足,你带走白鹄便是。“吕小布爽朗笑道。
曹仁欣然应允:“正合我意。不过...“他顿了顿,“若有小马驹,当如何处置?“这一问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石子,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