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瑜一觉睡得倒是香甜,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前一晚熬了夜的疲倦。
“醒了啊。”沈晨林感觉到身旁的动静,翻过身去看。
黎瑜被她熊猫似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一边揉眼睛想要看清楚点一边问她:“你昨晚没睡吗?黑眼圈这么重。”说完掀开被子,准备起床洗漱。“再睡会吧。”
沈晨林本来也没打算起床,见黎瑜利落的下床后反而把脑袋往被子里藏了藏。
睡会吧,这样子起床会出事的。
很奇怪,这次她睡得又快又沉。
黎瑜见床铺那没了声响,动作放轻,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黎瑜的房间。她刚洗漱完准备把昨晚没写的题目补上时,大门的门铃响了。
“李妈来了?”黎瑜以为是李妈孙子退烧后赶了回来,也没太在意,打开门后只见一位微胖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是我呀小鱼,丁嘉。”那男人朝她挥挥手。
“啊,丁叔叔来了,快请进。”她记得丁嘉,是爸妈公司里的法律顾问,爸爸经常带着他去书房谈事,还在家里一起吃过几次饭。“丁叔叔,是爸妈有什么文件没带要你送过去吗?”黎瑜有意压低了声音,怕吵到二楼刚睡着没多久的沈晨林。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不藏着掖着啦,这次来是受你爸妈委托找你的。”丁嘉有点不理解黎瑜为什么声音这么小,但还是跟着她一起压低了声音,“为什么要小声说话?”
“沈晨林……我姐姐还在睡觉。”黎瑜说出姐姐两个字的时候总觉得变扭。
丁嘉当然知道黎家发生的事,这次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他们俩不方便去黎父的书房,黎瑜就带着丁嘉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步入正题。
“小鱼,你爸妈这段时间很忙,现在应该在飞机上,或许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和你面对面的处理这事,所以交给我来办。”丁嘉低声开了口,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
“您直接说吧。”黎瑜见他神情严肃,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可以随意开玩笑的事。
丁嘉深叹一口气,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
股份转让协议。黎瑜看到这几个字就已经明白了。
“你周岁时,还在世的爷爷给了你公司5%的股份作为周岁礼物。”丁嘉低头看着手中的协议,“你父母的意思是,希望你把这股份转让给沈小姐。”黎父的意思是希望丁嘉可以委婉一点地说,但是丁嘉觉得这事根本委婉不起来,干脆直截了当的和黎瑜全盘托出。
黎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带着待客时淡淡的微笑,她拿过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和丁嘉放在旁边的钢笔,看都没看就翻到了最后一页,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黎瑜第一次签商业文件,感觉和在卷子上写下自己的姓名没什么不同。
签完后,她合上钢笔,把文件递给丁嘉。“我明白,这本来就不该是我的东西。”
丁嘉惊愕于黎瑜平淡的反应,要知道这些年黎家生意越做越大,这些股份够普通人滋滋润润活好几辈子的。
“小鱼,黎总和夫人是爱你的,只是这关系到公司的事情,还是……分的清楚一点。但是他们说了,你永远是他们的孩子,绝对不会苦了你的。”丁嘉想起老板的嘱咐,试图给老板这让人伤心的行为缝缝补补。
“爸爸妈妈还愿意把我当女儿就很好了,我很感恩。”黎瑜笑着说。
伤心吗?怎么会不伤心。
不是因为钱,是因为她和父母间已经隔着血缘这条没有鹊桥的银河。
理解爸妈吗?也是理解的。毕竟沈晨林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拼搏数年留下的产业当然应该留给自己的孩子。
她明白的。
黎瑜不想再听丁嘉说些苍白无力安慰的话语,应付了几句就说自己过会要上小课,把人送了出去。
黎瑜一刻也不想留在客厅,不然刚刚的情景又要在脑子里回放千万遍。她逃似的快步走回了房间。
本想靠做题来麻痹一下情绪,但是她只觉得字在脑子里乱飞,还越来越模糊。
好烦,好烦。黎瑜没忍住推开了书本,打开抽屉吞了颗褪黑素后起身躺在床上,用胳膊遮盖住了眼睛。
可是胳膊又不似三峡大坝能抵挡住汹涌来袭的泪水。直到眼泪亲吻嘴唇,咸咸的泪水转化成心头的酸涩,黎瑜才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很在意。
“没什么好哭的。”她嘟囔着想要安慰自己,想起身去洗把脸却怎么努力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睡一会再起来写题,就不伤心了。
沈晨林是被李妈喊醒的,李妈和儿媳带着孙子昨晚去医院挂了吊水,今早退烧后,她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小姐,该起床吃点东西了。”
沈晨林也感觉肚子空空的很不得劲,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爬起来洗漱后麻溜的坐在了餐桌前。
“小姐今天看起来气色好一点了。”李妈想着前几天这大小姐阴沉疲惫的模样,今天怎么着心里也是个小晴天。
沈晨林吃着李妈做的早饭,随口问道:“黎瑜呢?”
“小鱼出门了吧?我刚去敲她的房门没有回应,本来还想给她做她爱吃的油条蒸鸡蛋呢。”李妈一边收拾厨房一边回答。
“她不是说今天一天都在家吗?”沈晨林疑惑,随即有摇摇头,想着她这么大的人了偶尔有事出去一趟也很正常。“算啦,她可能突然有事。”李妈也点点头,说着过会收拾完发个微信问问小鱼回不回来吃午饭。
吃完早饭,沈晨林也打算回房间写写题再看看书。路过楼梯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爬到了三楼。
三楼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宽敞的阳光房,房间的门沿上还贴着马里奥的问号方块。沈晨林敲了敲门,“黎瑜?李妈来了,下去吃点东西吗?”
没人应答。
“黎瑜?”沈晨林总觉得黎瑜没出门,“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还是没人应答。
沈晨林心一横我,就当黎瑜默认了,轻轻的把门打开。一进门见卫生间和微微杂乱的书桌前没人,还以为她真的出门了,正准备退出去时,又隐隐约约感觉床上有个人。
她走近确认,发现确实是黎瑜。“怎么又睡了?是不是生病了。”沈晨林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手背贴上了黎瑜的额头,见她没有发烧又呼吸平稳,似乎是睡得正香。
“看来是题海令人入眠啊。”沈晨林笑着调侃,轻轻帮黎瑜盖好了被子。
“睡吧,梦里说不定能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