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心情其实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经常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脆弱感,白瑞婕要强的抽抽鼻子,挤出一个笑脸说:“哎呀没事啦,可能是要来大姨妈了吧,我不矫情的。”
刘文卿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一样,缓缓的说:“春节前我们要是能找到合适的房子,咱就搬家,找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早晚得搬;我们就租个好一点的楼房,最好是三居室,我们一人一个房间,得有冰箱、洗衣机、热水器的那种,对了,你家什么样啊。”
白瑞婕眼看着高兴了起来,她说:“我家其实也一般啦,是我爸他们单位分的职工宿舍,都老房子了;是个二居室,我爸妈一屋,我自己一屋。”
……
苏青还是帮着白瑞婕洗了衣服,苏青说“你要来大姨妈就别沾凉水了,我帮你洗了吧,我洗衣服快。”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把衣服洗完,又去澡堂子洗了澡,下午收拾一番一起去了苏青和白瑞婕的母校,去拜访卢老师。
卢老师在自己的教师宿舍等她们,苏青上学时候也来过几次,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卢老师的教师宿舍在博士生宿舍楼这边,他住在一个单人间里,是个一居室,有厨房、卫生间,小客厅,小卧室,过去之后看到他们来了三个人,三个人手里还都拿着礼物:苏青拎着一兜子水果、白瑞婕拎着牛奶、刘文卿拿着一组面膜,就带她们来到不远处食堂隔壁的咖啡厅,略坐坐之后再去找地方吃饭。
坐下之后苏青县开口“卢老师,我毕业都一年多了,一直没来看您,怪不好意思的。”
“我记得你毕业后不是回老家了嘛。”卢老师四十来岁的年纪,平时都板着脸,不怎么笑,今天看到自己毕业了的学生来看望自己,像是对待昔日的老朋友那样,很是和颜悦色。
寒暄过后,卢老师问起了苏青毕业后的情况。
“唉,在老家待了半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过完年就又回来找工作了,先是在一家施工单位干预算,也没像模像样的干预算,就是各自文员打杂的都干;考了预算员证又换了工作,在咨询公司了。”
“哦?哪家咨询公司?”
苏青说了自己公司的名字。
“我知道你们公司,你们公司挺好的,你薪资待遇怎么样?”
苏青又说了自己的工资。
“那还不错,发的还行,我听说你们公司是按业绩发奖金的,干的越多年终奖发的就多;还按职称发工资,都工资基本上是透明的,职称越高发的就多。你要是拿到初级职称了,一个月比现在能多发,好像是五百。我们学校就有几个学生毕业后去你们公司上班的,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苏青心里想: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当初面试时候HR没和我说这些啊,会不会是面试时候庄老师不在,就没人和我谈这些?有些面露羞愧的说到:“是嘛,卢老师,我还没考职称呢。”
“有一年、还是两年工作经验就能评了,你回头上网查查,我忘了;你要是想一直从事造价这一行,还得考很多证,这一行讲究资历的,比如评职称、考预算员,都是有资历的证明。”接下来卢老师和苏青讲了怎么评职称、怎么考证、考什么证,苏青还没消化完卢老师说的这些工作晋升的知识。
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的白瑞婕听楞了,小声感慨:“我的天,二青你要考这么多证啊。”
卢老师顺势问了白瑞婕的工作,也讲了白瑞婕的财务工作也要考证、评职称。白瑞婕听的脸都要白了:“会计师要考八门啊。我的天呐!听上去怎么跟重新上一遍大学一样。”
问了刘文卿的工作,卢老师对计算机专业不是很了解,就没有说太多,但是听到刘文卿说打算考研,就问要不要换专业啊,将来以后主要从事技术岗还是管理岗啊,还推荐了几个考研的专业。还问打算考哪个学校的研究生,打算跟哪个导师啊?刘文卿不好意思的讪笑:“都没有计划好,只是突然打算考研的,还没有做详细的规划。”卢老师就跟刘文卿讲,你跟你妹要个电话,等你选专业、选导师的时候我也帮你参考参考。刘文卿赶紧道谢,说好。
四个人在咖啡厅聊了一个多小时近俩小时。卢老师不亏是导师,首先就给他们放弃了学硕的方向,又给三个人分析了几种研究生的区别,就事论事的建议她们,无论是为落户也好,还是只为了混个学历文凭也好,最好的就是考个非全日制研究生,不然考上全日制研究生得放弃工作,这种非全通常是周末和寒暑假到学校上课,精力怕是有限,但是熬过去几年也就毕业了;至于另外两种,一不是公务员,二来自身条件不够……这是上了一堂职业规划课,还是满满的“纯干货”。
毕业时候意气风发、不以为然的学生,工作一两年之后再听这些话,听的极其认真,全都听进去了。
在这个冬日的下午,卢老师把迷茫的苏青一下子点拨开来,整天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苏青找到了努力的目标。不只苏青,尤其是刘文卿更是听的心绪起伏,她有些庆幸今天下午陪表妹过来,要不是表妹执意让她一起来,她下午可能还在家里写年会汇报的报告书,甚至感激起表妹,也感激起表妹的这位老师。也下定了她打算考研的决心,就考这个目前对她来说最难的:非全日制研究生;要和同样的在校生站在同样的起跑线上,兼顾工作和学习。
卢老师看天色渐黑,要带他们去吃饭,三人赶忙摆手要告辞,她们都要“吸收”不了了,不能再听卢老师“讲课”了。临走,苏青突然扭捏了起来,她红了脸,憋出一句话:“卢老师,谢谢您,您就是我深夜航行的明灯。”
卢老师一愣,随即又笑着说:“得了吧你,你们不嫌我以前管教你们严,烦我,这毕业后还来看看老师,我就很高兴了。下次再来什么也别带,老师住学校里什么都不缺。”
三人和老师分开后,一时无话,白瑞婕打破沉默,问:“那我们吃啥。”
苏青说:“我不太想吃了。”
表姐:“我也不饿。”
白瑞婕说:“那我们走去五道口?反正也不远,走走呗。”
“成。”
“走走吧。”
三人又没话聊了。
刘文卿悠悠的说:“高考填志愿那会啊,什么都不懂,看答案估分的时候,我估自己能考六百五十分左右,班主任让我冲清华,说咱县里多少年没出来个清华北大的“县状元”了,还说大不了复读,再复读一年肯定就能考上清华;可我不敢啊,虽说多少年没出清华北大了,要出个状元,那状元肯定不是我,我就报了现在的学校,我记得当时班主任还有些不太高兴呢;不过幸好没冲清华,等分数下来一看,才六百一十九分,和估分差太多了,根本考不上清华;到了选专业那天我自己去学校的,选专业我就更不懂了,班主任那头很忙,但是还是很照顾我的拿了一大摞资料给我看,教室里人很多,有家长有同学的,吵吵嚷嚷,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点也看不进去,我甚至都不理解“就业前景”这个词的意思;很迷茫,最后听了班主任的话,报了计算机,他说计算机就业前景好。之后中规中矩的毕业,毕业那会也是稀里糊涂的,听了导师的话去参加夏招,竟然运气很好的进了现在公司;按部就班的上班,就到了现在。感觉我一直都是被推着走,高中毕业选专业被班主任推着走,大学毕业应聘被导师推着走,也有运气好的成分。听完卢老师和我们说的那些话,再想想自己,我根本谈不上喜欢计算机还是不喜欢计算机;我们这一行有个词叫“码农”,将来以后一直做“码农”吗?不知道,但是感觉不做“码农”又不知道做什么,做“码农”其实挺好的;现在打算考研了,得好好琢磨琢磨,好好选专业,等回头啊,我还得来麻烦卢老师,请卢老师给我讲讲。”
苏青听完表姐的话,也心情沉重起来,她说:“我也是,小婕,你不知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你选专业有家人陪着,找工作不好找了家人帮你想办法,你家人让你考公务员啊、考会计证的,还教你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我太羡慕你了,觉得你家人真好;我和我姐一样,我们家人除了种地,什么都不懂;就像你妈妈经常给你打电话,以前教你怎么和同学搞好关系,现在教你再办公室里怎么和同事搞好关系,这种事、这些话从来都没人跟我讲过,也没人教我;都是我们自己摸索的,你看我,我一直都是偷偷的看别人怎么说话,看别人怎么社交,看别人怎么跟人打交道,学别人的言语举止,我也学你,也学姐,自己还偷摸的看一些社交方面的书,一直谨小慎微的,走到现在;大一那会啊,我自己出来坐公交车都觉得害羞,觉得车上人都看我,怕别人觉得我土。我的专业也是班主任帮我选的;我去年在老家找工作,也是自己找的,就稀里糊涂的投简历呗。对了,你们知道吗,前些日子我才知道我第一份工作的试用期为什么没有通过,因为我是听了我爸的话“每天到公司里先打扫办公室卫生、帮同事擦桌子、帮同事的水杯接上水”;我的这一行为很没有“边界感”,我令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不舒服;擦别人桌子触碰到了别人隐私,给别人杯子接水,更是对别人的一种冒犯。我不是怪我爸的意思,因为他也不懂啊,他也没上过班,他可能就以为这就是表现好,就容易被录用,我当然也更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