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姐，他没钱跟杰哥哥借也行啊，他姥姥家的亲戚借也行，怎么借到你头上了。他怎么这样？真烦人。你怎么跟他说的？”苏青也有些气愤。
“我说我一个月几千块钱工资，每个月要交房租、水电费的就去了一半，在北京吃喝拉撒、人情来往的开支也大，一年到头就剩不下几个钱了，今年还学了驾照，剩下的那点钱买拖拉机和洗衣机了，手里就不到两千块钱了，回去之后还要当生活费。反正就是哭穷呗。”
“嗯，那我也说我的钱也买了新手机和洗衣机了。反正就怎么败家怎么说自己呗。那你和小姑小姑父说了吗？”
“我说了，我是当着全家的面说的，我说宏大哥跟我借一万块钱，我是有一万块钱，但是我要把这一万块钱借给他，开春之后文怀下半年的学费就不够了。我奶奶一听就气的骂宏大哥没出息，我爸妈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哼，我才不管。反正，二青你留心着点，我觉得宏大哥这个对象不怎么样，哪有相亲第二天就订婚的。”
“行，姐，我知道了。我就说我挣的钱买新手机了，买电脑了，买化妆品了什么的，反正就是都花了呗。”
姐俩愤愤的讨论完，便挂了电话。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苏宏推着小推车来了，来借走一些碗，还准备推走苏青他们家吃饭的方桌，还一些椅子、凳子。等他们吃饭的空，坐下聊了起来。
苏宏，其实长的吧，还行，随他爸，个头也不是很高，一米七五左右，勉强算是中等个头，长的也不是很讨喜的样貌，放在人群中就是很普通的一个路人甲。说到身高外貌啊，要说这老苏家个头、样貌的都挺一般的，苏老头的个不高，一米七都不到，但是苏青妈妈高，大哥苏茂好在随了妈妈，个头也还行，刚好一米七五的样子，也是不到一米八；再说到苏青的长相，能长到一米六五也应该是随了妈妈，但是面部长相竟然是爸妈谁都不像，就有时候从侧面看脸颊圆圆鼓鼓，下巴尖尖的有些小姑的模样，从小就有很多人看见说‘难怪人都说侄女随姑，二青还真有点随她小姑’，小姑也挺高兴；但是眉眼精致的又谁都不像了，其实苏青认真捯饬一下，是很挺标致的美人。轮到二婶家的苏宏、苏杰了，就又都不高了，苏茂还超过一米七五了，苏杰却和苏青差不多高。
苏茂看着一家人吃饭，就坐在旁边等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问：“二青，你在北京一个月挣多钱。”
苏青心想，来了，他就像表姐说的那样，还好我早有准备：“我刚开始一个月都不到三千块钱，十一时候才新换的工作发到五千来块的。”她说的真假参半。
“五千不少啊。花一半攒一半，现在也攒了小一万块钱了吧？”
听听，一万，提到“一万”苏青瞬间谨慎起来：“我哪有一万啊，我攒了好几个月，攒了几千块钱，学驾照的时候，攒的钱就都用了；临年底了又好不容易攒了五千块钱，来的时候买了点年货，前几天还买了个洗衣机，就一分钱也没有了，你看见我的新电脑了吗？还是刷信用卡买的，每个月得还银行一千多。平时，我还得买衣服、买化妆品，不打扮打扮在公司里别人看见也笑话，我就是一个月光族。哎，等回去啊，就得勒紧裤腰带了，我还准备走的时候从家里带一桶油走，回去之后和表姐做饭就不用买油了，还省下一百多块钱。”
大嫂听到这里忙说，“啊，二青，你都没什么钱了还给嫂子买洗衣机，等你走的时候我拿一千块钱给你吧，这个洗衣机不能光让你一个人出钱。”
二青忙向大嫂叽咕眼：“大嫂，这说的哪里的话，我下个月不就又发工资了嘛。”
大嫂看了看冲自己眨巴眼睛的苏青，没理解她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就索性笑笑不说话了，不说总不会错的吧。
苏宏没看见姑嫂二人的眉眼官司，也讪讪的笑了下：“大哥还想跟你借点钱呢，看来你也没钱。”
苏青忙顺着他的话问：“你还跟谁借了？”
“文卿呗。”
“大哥你可别了吧，她更没钱，咱不说别的，咱小姑父是不是自打她参加工作了，都不出去打工了，你就琢磨琢磨吧，文怀上学的钱得从哪出？”苏青画风一转：“不行去你姥姥家那边问问？哥，你借钱干啥啊？”
“对方要两万一的彩礼，我还差一万。”
苏老头听不下去了：“今天相亲，明天就订婚，你不觉得快啊？”
“大伯，我也不小了，你说就我这条件的，人只要相中我了，我就同意呗。”苏茂也叹口气苦笑了一下。
在屋内昏暗的灯光下，苏青看着坐在小马扎上的堂哥，她突然很同情这个哥哥，觉得他很可怜，甚至觉得下午给自己打电话的表姐有些自私甚至是绝情；这怎么说也是得叫一声大哥的人啊，不就是借一万块钱嘛，他又没说不还。
再者说了，你年终奖可是发了六万。我这次挣的四万块钱要是杨工今天能给我，我现在就能掏一万出来给他，别所一万了，我给两万都行啊。看他多可怜啊，初中毕业，还不到十八岁就出来打工了，小小年纪就吃透了生活的苦，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学了什么挖掘机，木工，电焊的，也没个一技之长，挣钱确实难。
苏青也不禁叹口气：“唉，大哥，那怎么办啊？”
苏宏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今天去银行取，也来不及了，不行跟她家好好说说，让等等呗。”
“确实，你这订婚订的也太急了，互相都不熟，我看你是先别给钱了，也别给一半欠一半的，这两万一先都别给了，明天你就就给他妈个一千块钱的见面礼。你也硬气点，告诉女方，登记了着再给彩礼。”苏茂在一旁替这个弟弟出谋划策，“你也别藏着掖着，你不是说过年老板没发钱嘛，就跟对方实话实说，都走到这一步了，两万一的彩礼咱同意了，明天订婚也是对方要求的，咱这边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她们家也不好反悔的，要是反悔了，传出去，对她家的名声也不好。她不是还俩弟弟嘛，外面人一听她家做事出尔反尔的，俩弟弟到时候也不好说亲。你也不差，大老爷们的别学着唉声叹气的，娶了媳妇了好好干，日子就慢慢的就过起来了；咱这是一家人家，我才说说你，你这还没订婚的就跟俩妹妹借钱，也不怕你妹妹笑话话。”
苏青听到大哥说的这番话，她认为大哥说的着实是很向着宏大哥了，她忙补充：“哥，我不笑话，我要有钱的话我真借给你了。咱是一家人，你对我这么好，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每次抓了小鸟都给我养一只，咱俩人这么亲，我要有钱不可能不帮你的。”苏青现在后悔死不借给苏宏哥钱了，可是她又圆不回去刚刚撒的那些谎了。纠结、难受的要命。
其他人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其实就是各家都帮扶着凑凑钱，这家三千那家两千的，也能凑出来这个两万一。只是订婚订的太急了，都或多或少的觉得这事就透露着一丝的不正常，恐怕除了着急结婚的当事人苏茂，没有人愿意这么快就给对方这么老多的彩礼钱。两万一啊，那可是两万一千块钱呐！
初六，订婚，女方家里的浩浩荡荡的来了一大群人，什么婶子、大娘、大姑、小姑、大姨、二舅母的，还几乎都领着、抱着或大或小的孩子。
二婶的娘家也来了不少人，这个地方就是这个风俗，订婚，都是来一些女性客人，一时间院子里、屋里叽叽喳喳的挤满了人，大人说话声，小孩吵闹声，哎呀真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正屋里是几个老太太在媒人的指引下讨论婚期，这叫“议婚”，成不成的全在“议婚”这个环节，其实就是再媒人的见证下，男方掏出来彩礼交给女方，至于商量着哪天结婚啊，你家买彩电、我家买拖拉机的这些事，都是小事了。
苏青拎着一壶热水过来的时候，看出来双方好像商量的不太愉悦的样子，互相沉默着。她还偷偷的打量了这个将要成为自己宏嫂子的姑娘，她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再看宏大哥，也有些窘迫，她走到自家妈跟前，拉个小马扎乖巧的坐在旁边，想要正大光明的听八卦。对方看见来个姑娘坐下了，顺势岔开话题：“这个姑娘是？”
苏青妈接话道：“我小闺女。”又像是批评苏青一样扭过头和苏青说，“二青你也是，怎么在北京待了这么多年，还变没个礼貌了。叫人，这是你马婶子。”
苏青赶忙说：“你好，马婶子，过年好。”就是啊，大过年的，总得说个过年好了。
对面马婶子说：“哦，你就是苏宏大伯家的小闺女啊，听媒人说了，是在北京工作吧。你还有个姐姐是不是也在北京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