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杰克倒是提起过罗妮,具体的事情似乎给忘记了——都是杰克,一边□□一边商量这种问题,他怎么记得住。现在又不能抓住杰克再问一遍,不过罗妮和爱丽莎的关系是肯定的了,至于这里的黑魔法问题,跟罗妮也肯定有点联系。
现在就跑去找罗妮似乎不太妥当,还是先找爱德华了解一下罗妮家的情况。
他换好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床单给烧了,等下再去小镇上买一床好了,血族的脚力比汽车可快多了。不过就像人类一样,血族也喜欢依赖汽车,毕竟省力嘛。
罗德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爱德华的妻子正在客厅看电视。她看到罗德走下来,连忙站了起来。
罗德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和对方打招呼。
“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女人说。
罗德并不打算吃早餐,不过既然女主人这样说了,他也就没道理推脱了。早知道就住旅馆了,还自在一点,现在白住在人家家里,接受对方的照顾,还真不好意思。
早餐很丰富,女主人似乎是刚做出来的。罗德看到旁边的报纸上报导了这几起狼吃人的事件,事件虽然很夸张,不过经过报纸一渲染,就像世界末日来来临了一样。
爱德华显然已经走了,虽然昨天喝的酩酊大醉,不过显然责任感很强,应该一早就去警局了。他的两个女儿也不在屋子里,应该是上学去了。
“两位公主呢?”罗德试图找些话题,气氛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尴尬。女主人站在他的身边,让他想起当领主的日子,女仆总是这样站在他的身后。不过如果真的是女仆的话,他就不用这么不自在了。
“我的女儿们都上课去了,”女人轻声说。
罗德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火花,他转头问:“……昨天呢?”
“也去上课了,”女人回答。
罗德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没回过神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那个……罗德先生,我有件事情想问您……”女人犹犹豫豫地开口。
“好的,”罗德再次拿起咖啡杯。
“昨天……您和我先生上床了吗?”
“噗……”罗德刚喝进一口咖啡,全数铺洒到了餐桌上。他猛地抬起头,看到后者担忧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是在意问题的答案还是她的桌子。
这时候罗德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转头对女人说:“请不要误会,夫人,绝对没有这种事情。”他义正词严地说,如果对方提问“那是和谁呢?”之类的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所以罗德连忙接了电话。
电话是爱德华打来的。
“我恐怕要立刻出去一趟,”罗德挂掉电话,看着餐桌小声地说。
“好的,”女人也看着餐桌,“请慢走。”
罗德转身说:“夫人,我以人格担保,昨天晚上……您的丈夫睡在了书房,并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女人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看得出来,她似乎一点也不相信。
罗德没空管她是不是相信,这会儿他得马上走,因为小镇里又有人被杀了。他刚站起来,忽然回过头问:“那个,能请教您一点关于农场里的事情吗?”
“如果我知道的话……”
“您知道一个叫罗妮的女孩吗……?”
×××
这次的事故是在小镇上发现的。被害者是一名三十多岁的本地居民,他经营着镇上最大的超市,生活优渥。被害的地点是在被害者的卧室里,据被害者的妻子回忆,被害者因为工作压力大,所以当晚很早就睡觉了,她则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晚进房间,之后就关灯睡觉了。对方十分肯定她进去的时候,丈夫已经睡着了。但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整张床都是血,大量的血,而他的丈夫已经手脚分离,不成人形。
“他妻子呢?”罗德在现场似乎没有看到她。
“送到医院去了,”爱德华耸耸肩膀,“任谁早上一看自己的丈夫变成了这幅样子,都会吓到的。”
“她什么时候报案的?”罗德问。
“就在刚才,”爱德华回答,“她早上醒来以后,直接昏倒了,所以延误了报案的时间。”
“这倒不能怪她……”罗德叹了口气说,“FBI们怎么说。”
“他们带来了各种专家……连尸体也带回去了,但是却变得更加奇怪,”爱德华叹了口气说,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酒味,罗德正犹豫着怎么让他去和他的妻子解释,昨天晚上他确实在书房睡了一个晚上。
“他们说了什么?”罗德心不在焉地问。
爱德华看了一眼凌乱的现场说:“FBI的人倾向有人谋杀了这些人。”
“为什么?”
“他们找过现场的证据,除了狼带着血的脚印以外,没有发现任何证据,比如说狼的毛发或者唾液什么的。”爱德华说,“他们还去找了附近的狼群,当然,全部找个遍是不可能的,但是狼鲜少有食人的习惯,而且他们有着自己的领地,专家找了那些狼群,并没有发现他们袭击过人类的迹象。”
它们当然没有毛发,罗德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就见过它们,它们的身上光秃秃的,当然不会在现场发现毛发,至于唾液什么的,它们本身就是魔法生物,和一般现实中存在的生物当然不一样。
“现在无论是镇上的人还是农场里的人,看见狼就开枪,死了几只以后,几个狼群都去了更远的地方。”爱德华继续说,“居民们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FBI怎么认为呢?”
“他们觉得这应该是人为的,所以正在调查呢,”爱德华打了个呵欠,今天晚上大概还要跟着加班呢。”
“你今天晚上加班?”罗德惊讶地转头。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吗?”爱德华反问。
罗德皱着眉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用试探的语气问:“你昨天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昨天?”爱德华对路过的一个同事打了一个招呼,“昨天我喝醉了,我记得好像去找过你……有吗?”
“有……”罗德看看外面,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该去找罗妮了,得赶在天黑前找到她——至于爱德华和他妻子之间的误会,只好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了。
“我该走了,”罗德说,然后愧疚地拍了拍罗德的肩膀。
“去哪儿?”后者问。
“做我自己的事情。”罗德回答,然后向外走去,不管FBI最终结案的时候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他得弄清楚这件事情。至少在赛文面前,不能给艾尔特家丢脸。
罗德开车经过几座农场,阳光柔和地落在上面,一派迷人的草原风光。有不少旅行者会说,大草原会把远来者的魂勾住。深邃的蓝天下,各种生命生动地活跃在这里,远处的弥漫着“大草原之烟”,只有在逾越节前后才能看到这么美丽又壮观的景象。
他将车子停在农场的不远处,走下车他已经能看到罗妮正在马棚边喂马。她的头发还是那么乱糟糟的,披着一件既不合时节又不合年龄的黑色披肩,遮住了她纤瘦的身材。
“她的母亲真的是女巫吗?”罗德是那样询问爱德华的妻子的。
他妻子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不是,先生。”
罗妮的母亲似乎生了一种皮肤病,皮肤对周围的光线十分敏感,草原的阳光炙热又热情,所以她总是躲在房间里,要不然就是远远地站在树荫下。她总是习惯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这样阳光才不容易照射到她的皮肤上。
“有人看见她在和猫说话,也有人声称听见她夜晚捣药的声音,”爱德华的妻子说,“更有一些人绘声绘色地说她在和当地的土著人交流,然后用钱在他们的手里换来了五颜六色的药粉,或者说看到她夜晚在草原上停留,月光落下却没有她的影子……农场的生活太安逸了,先生,他们习惯找邻居的碴和话题。”
“可是有人知道她不是女巫对吗?”罗德打量着爱德华的妻子说,至少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
“罗妮的外公是外来者,他买下了这里最大的农场,然后请了很多工人帮忙管理农场,更请了一些女人去照顾罗妮的母亲,”女人说,“我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农场规模比现在要大上好几倍,他对附近的人说,他的女儿身体很差,所以带她来这里疗养,这里比城市里可要好多了。”
“罗妮的母亲嫁给了这里一户穷人,据说我母亲说,那个男人原来就是农场的工人,真心爱恋着农场主的女儿,之后就有了罗妮。”女人说到这里顿了顿说,“农场主去世以后,他们继承了农场,罗妮的母亲依然足不出户,而罗妮的父亲在盛年的时候死去,罗妮的母亲也死于意外,之后就由罗妮的姑姑继承了农场。”
“这不合规矩,这座农场是罗妮的,”罗德愣了愣说。
“没错,”女人回答,“可是罗妮那时候还很小——当然她现在也很小,反正律师说,得在罗妮成年后才能拥有这座农场,而现在暂时由罗妮的姑姑负责打理。”
“之后就出现那些流言了?”罗德问,“关于罗妮的母亲是女巫的流言?”
“我不知道先生,不过这些流言在罗妮的母亲还没有去世就开始了,”女人顿了顿说,“只是没有那么厉害而已。
罗德的手按住白色的栅栏,轻轻地翻过它,轻盈地落在罗妮的身后。
女孩回过神,发出惊讶的声音:“艾尔特先生?”
“你可以叫我罗德,”罗德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笑容温和而容易亲近,他总是擅于运用自己的优势:“下午好,没打扰你吧?”
“不,没有……”罗妮将手里的稻草扔到马棚前的食槽,让马儿自己低头食用,然后用手擦了擦披肩,“我不用上课,所以并不是很忙。”
罗德继续露出引人好感的微笑,他抬起手,手里有一个漂亮的纸盒,用粉色的丝带打了蝴蝶结:“我带了下午茶的点心,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只有……开水,”女孩小声说。
“那就让我进去吧,”罗德说。
女孩看看自己的屋子,又看看罗德:“我的屋子很小,里面很乱。”
“爱丽莎也进去过,不是吗?”罗德柔声说,“我和爱丽莎都是你的朋友。”
罗妮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罗妮的房间让罗德有些惊讶这是不是属于一个十多岁的女孩的房间。这里没有一件东西是多余的,它们全部都有用处,但惟独没有装饰的作用。除了矮小的窗户上用玻璃杯养着的几支雏菊。
房间的窗户虽然开着,但是过于矮小,风向也不对,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干草的味道。电线拉的完全没有规律,罗德走的时候要小心绕开这些,免得被绊倒。这间房间很小,可能原来是用来放置农具的,电线都是从外面拉进来的,而床几乎就是用木板拼成的,女孩的桌子很小,基本上只够她一个人用。
“我这里平时没有客人,”女孩说,她拿出两只杯子,“只有爱丽莎来过。”
“两个女孩的话的确够了,”罗德感慨道,他坐在床上,硬邦邦的床板让他想起露宿街头的经历。
“我的房间很差对吗?”罗妮耸耸肩膀问。
“比我以前住过的房间好,”罗德笑了一下,“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女孩看着他半天,然后帮罗德打开蛋糕盒——是女孩都会喜欢的草莓加巧克力的蛋糕,香甜的味道在简陋的房间里弥漫开来,有种淡淡的幸福的感觉。
每个女孩看到这么精致的蛋糕都会觉得幸福,就算外表假装坚强的罗妮也是这样。
这才是一个女孩——罗德想,她拥有这家农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不过现在不是罗德说了算的。
女孩吃了一口蛋糕变得眼睛发亮,罗德情不自禁地用手将罗妮脸上一团糟的发丝轻轻地挑开。
出乎意料,在像稻草一样的头发下是一张极其精致漂亮的脸。她还是个孩子,罗德想,但是长大以后她一定会很漂亮。
女孩有些慌乱地将稻草一样的头发从新拨下来,盖住自己的脸,好像罗德做了一件冒犯她的事情。
“你很漂亮,亲爱的,”罗德柔声说,“你可以整理一下头发。”
“可我不是公主,”女孩忽然抬起头说,“我是女巫的女儿,在童话里,我是反派。”
“不,你将来会是,”罗德笑出声来,“你有一座很大的农场,可以读很多书,去很多地方,还可以认识很多不错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