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夏轻轻握了握顾昭昭的手。
“闭上眼睛许个愿吧！”
“嗯。”
李知夏闭上了眼睛，偷偷平复自己的情绪。
至于愿望……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顾昭昭笑意盈盈的脸，烛光成了她眼睛里的高光，让她此刻像个动漫角色一样。
“呼——”李知夏吹出的气轻柔但稳定，一口气灭掉了所有烛光，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很在意这个，在她们第一次一起过生日时顾昭昭告诉过她。
“你知道吗？想要生日愿望实现的话，就必须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只有这样许愿精灵才能接收到你的愿望。”
她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对吹蜡烛这个环节都格外认真，可以说是独属于她的肺活量年度大考了。
灯光再度亮起，顾昭昭开完灯后哒哒哒地跑了回来。
“你的愿望是什么？”
李知夏抬眸看她，“你有没有发现我每年都要跟你说一次，生日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啊哈……”顾昭昭尴尬地挠了挠头，“因为我每年都想知道嘛……”
“万一你的愿望是我能实现的呢？我想当你的许愿精灵嘛。”
好吧，被她猜对了，还真是她能实现的愿望。不过李知夏不打算告诉她，她是真的相信生日愿望是不能说出去的。在两人第一次一起过生日时顾昭昭就百般耍赖，死缠烂打地求她说出生日愿望，她都死守底线守住了秘密。
那个愿望就得意实现，或许实现的原因众多，但从玄学的角度上，她原因相信。
当年她的愿望很简单——希望十年后的生日也能和顾昭昭一起过。
人对于时间的感知会随着年龄而变化，一年时间，从前是人生的九分之一，现在却只是十九分之一，以后还会变成三十分之一、五十分之一……在九岁那年，十年对她来说，长到好像永远望不到头一样，在十九岁这年，她才发现十年好像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这次的愿望她更贪心，更大胆——希望五十年后还能一起过生日。
“我的愿望是……”李知夏轻轻念道。
顾昭昭的耳朵快竖天上了，目光紧紧锁定在李知夏的嘴唇上，期待着她说出愿望的内容。
“不能告诉你。”李知夏摇了摇头。
“啧！不说算了！”她撇了撇嘴，还想放点狠话的，却被李知夏打断了。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以前的生日愿望……因为已经实现了。”
顾昭昭来了兴致，满眼好奇。
李知夏抿了抿嘴，怎么要说出口还有些害羞，“我……那时候的生日愿望是，希望，希望十年之后还能和你一起过生日。”
顾昭昭呆住了，只有微微瞪大的眼睛还在缓慢地眨巴着，一副CPU过载的样子。
一起过生日，其实是一个大有内涵的隐晦表达。
其实开朗如顾昭昭，也是有很多阶段性朋友的，没发生过争吵，也没闹翻，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有了距离，从此就永远有了距离。大家都有了新的社交圈子，有了新的朋友，步调不再一致，自然而然就不复从前。从一开始的路上遇见会激情拥抱然后站在路边滔滔不绝地聊天，到后面只是简单摆摆手说声哈喽好巧……
她以前会邀请很多朋友一起过生日，因为分班转校之类的原因，她跟很多朋友稳定见面的机会就只有彼此的生日。但有些人，尽管曾经亲密到形影不离，知道彼此无数小秘密，甚至连正在暗恋谁这种在小学生心中可以算是宇宙级机密的事情都能放心地说出口的人，也会在某一年拒绝她的邀请，在自己的生日那天也不再邀请她。美好回忆犹在，但以后的联系大概是没有了。
能一直一起过生日，就意味着一直有联系……
就像有人想和你睡觉，她不说我想和你一起睡觉，她说，我想和你一起起床，我想和你一起看明天的日出。有人想和你共度余生，她也不会说我以后都想和你在一起，她会说，希望我们以后每天都能一起吃饭。
“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啦？”顾昭昭眼珠一转，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哪有，”李知夏紧急否认，“我那时候也只是舍不得你这个朋友。”
“吃蛋糕吧。”见答案不合心意，顾昭昭索性转移话题。
李知夏这才注意到蛋糕，刚刚她光顾着看顾昭昭了。
蛋糕的款式相当简洁，圆形蛋糕胚上白色的奶油抹面，周边装饰着一圈草莓，但是中间有个特别之处，不知是用什么酱料写的一行字‘祝夏夏生日快乐’，她产生了一个猜测。
“是你亲手做的？”
“BINGO~恭喜你猜对啦，奖励你……我亲手喂你吃！”顾昭昭熟练地切出一块儿来，用小叉子一切，就往李知夏嘴边送。
被喂食还是有些别扭的，李知夏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脖子，架不住顾昭昭的叉子跟装了定位系统的导弹一样准，只能张开了嘴。
奶油在口中化开，甜食带来的幸福感……和其他的一些幸福……
“怎么样，不错吧？”顾昭昭喂完她后没换叉子，给自己也叉了一大块，现在嘴里满满的蛋糕，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嗯。”
看来她在烘焙上可能还是有一点天赋的。
“喏，草莓。”顾昭昭又叉了一个草莓送到她嘴边。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投喂顺利许多。
草莓一入口，李知夏的嘴角就止不住上扬，是酸的。
她看向顾昭昭，看她满脸写着‘快夸我’的模样。果然，不是她想多了。
“怎么是酸的呀？”李知夏突然想逗逗她。
她看到顾昭昭的表情有一个十分明显的转变，从满脸期待求夸夸到愣神再到不知所措，有点像是小狗捡回球之后，球被主人狠狠丢掉，小狗回头看看球，再回头看主人的那种复杂情绪。
顾昭昭现在确实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像是刻意记下了篮筐位置，背着身子投了个帅气的三分，结果一转身发现篮筐被拆了，球就那样落在地上，咚……咚……咚。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因为我以前说过，蛋糕上的草莓就得是酸的。”李知夏不忍心接着逗她了，顾昭昭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还装看不见那就真的过分了。
“好啊！你敢耍我！哇呀呀呀呀！”顾昭昭直接被气成红脸的关公，张牙舞爪地冲向李知夏，好像要把她手撕了一样。
李知夏熟练地闪避，在沙发上闪转腾挪，却被顾昭昭抓住时机预判了她的下一步。
她的手腕啪的一下被抓住，沙发很软，一个重心不稳，李知夏直接以平躺的姿势倒了下去，把死死抓着她手腕的顾昭昭也连带着放倒了，倒在了她身上。
结结实实的身体碰撞。
四目相对……一言不发……安静得能听到李知夏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顾昭昭突然感觉头晕晕的，慌乱地坐起来，拉开了与李知夏的距离，才开始急促地呼吸，怪不得头晕，原来是因为刚刚忘记呼吸了，哈哈。
李知夏的表情一如往常，仿佛内心毫无波澜。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强吻你。”她还有心思开个玩笑。
“我去拿你的生日礼物。”顾昭昭选择直接跑路。
“给你。”她坐得远远的，伸长胳膊把礼物推了过来。
这是她精心包装过的，纸箱子里面有两个礼物，一个是生日礼物，一个是圣诞节礼物，最上面是平安夜必不可少的苹果，整个箱子都被她用粉色的胶带贴得满满的，还用不同颜色的胶带模拟了一个礼物盒丝带的效果。
李知夏划开箱子，取出了最上面的苹果，经典的玻璃纸包装，展开的部分像是苹果在开屏。
箱子里有拉菲草作填充，轻轻扒开它们，李知夏看到了两样东西。
一瓶香水，和一个罐子？
李知夏取出先取出了罐子，入手颇有分量，沉甸甸的，罐身是浮雕款，拿到眼前时还嗅到隐隐的香气。
她打开罐子，原来是香薰蜡烛。
另一个礼物，是某大牌的香水。
不待李知夏说话，顾昭昭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始解说了，她这个送礼物的人看起来比收礼物的人还要兴奋许多。
“这个是圣诞礼物，这个是你的生日礼物。”她指了指香薰蜡烛，又指了指香水。
接着就开始说起自己的‘选品思路’，“这个香水真的巨好闻，巨甜，我就想，你身上是这个味道的话，就很有反差感，就有种雪中寒梅吸起来是甜的那种感觉，嘿嘿。”
也不管李知夏听到她奇怪比喻后的怪异表情，继续兴奋地介绍香薰蜡烛，“你看这个罐子，是不是超漂亮的，圣诞气息拉满啊有没有，这个还是圣诞限定呢！”
顾昭昭是典型的一看到限定、限量版就走不动路的人。
“而且你知道吗！”
她点燃了蜡烛，罐身上透光的部分亮了起来，浮雕罐身熠熠生辉，仿佛上面镶着钻石一般。初燃时的难闻气味很短暂，蜡烛很快就开始散发一种酸甜的香味，像是某种浆果，还有种温暖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燃烧着的壁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顾昭昭提前说了是圣诞限定的缘故，总之闻起来真的有种圣诞的感觉
“好不好闻？”
“嗯，很圣诞的味道。”
“还有呢！”顾昭昭再次起身去关了灯。
黑暗中浮雕的蜡烛罐更加耀眼了，竟有种星河落人间的美感。
李知夏看着那闪烁的光芒，略略失神，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此刻的所有都只是点燃火柴后的幻象。从幸福中陡然抽离，好像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下意识反应，面对深渊，与其不知不觉的滑落，她选择自己主动跳下去。
可惜顾昭昭不会读心，她还在兴致满满地想要展示一个新东西呢。
“夏夏你看！”她把旋转烛台放了上去，顶部是扇叶形，边缘挂着四只金属片制成的仙女形状小精灵。
在蜡烛燃烧产生的气流下，烛台上的叶片开始旋转，小精灵也仿佛获得了生命般飞舞着。
“你看。”顾昭昭示意李知夏抬头。
天花板上的影子也在同步旋转，像是影子世界的旋转木马。
好像幻境……
烛光中，一切都格外静谧，空气中弥漫着酸甜浆果的味道将两人包裹，她们微仰着头，欣赏着影子精灵的舞姿。
看了一会儿，在低下头时，视线再次交错。
细碎耀眼的光映在李知夏的脸上，顾昭昭好像突然懂了为什么烛光晚餐会成为浪漫的符号。
现在的气氛，也太适合接吻了吧……
“我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