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巴蒂再一次落地德国。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留在都灵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几天以后的和马德里竞技的欧冠八分之一决赛才对,但他看了一眼瓜迪奥拉在好几个月以前给他的那个地址名片上所写的日期,再三思索以后还是出现在了慕尼黑。
什么样的人喜欢在几个月以前订好日期约人见面呢?
巴蒂早在自己赚了足够的钱以后就在慕尼黑买了一栋房子,他和大多数的巴伐利亚人一样,对巴伐利亚的感情始终不同。
巴蒂这次回来没有选择开他一贯喜欢的法拉利或是迈凯伦,而是选择了一辆颜色不起眼的帕加尼,从他所在的地方向慕尼黑的另一头行驶。
大约20多分钟以后,一座宛如书中沉睡公主所拥有的古典庄园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帘。
巴蒂在车上犹豫了一会儿,又对了一下瓜迪奥拉给出的地址,确认无误后他终于肯下车敲响了那扇乌黑的大门。
是开着的。
看来这里的主人知道今天有客人前来。
越往里面走,巴蒂原本有一点点紧张的内心就愈发平静,这里和描述中的马尔福庄园很像,只不过没有那些白色的孔雀,他想起年幼的时候安柏姑妈对他说他的高祖父给他留了几栋房子,所以…巴蒂环视了一圈,如今才对安柏姑妈当时脸上嫉妒的神色有所觉悟。
但巴蒂不知道庄园的主人对他而言是莫芬冈特还是西里斯布莱克,但他已经满足了对方的意愿。
他来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好了。
古典的庄园绿草成茵,空气中弥漫着植物和树木的芳香。
走上石阶一看门依旧没有关,巴蒂也不客气推门进去,这才发现里面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满满都是一副中世纪电影里才有的复古风格。
只不过里面安静的可怕,巴蒂转身敲了敲身后的门希望能有人回应,然而半分钟过去依旧无人应答。
他有些困惑又等了半分钟不见人,只能自己向一楼里面走,空气中弥漫着古旧的气息,地板被清扫的一尘不染,但巴蒂却觉得这里很孤寂。
走到半路巴蒂决定折返回去到二楼看看,不然的话他可能会迷路。
二楼看起来比一楼略显拥挤,一扇又一扇的门,让人感觉怪不自在的。而在二楼某处的房间里半打开的门后矗立一架有点陈旧的木质长颈鹿钢琴,一看就价格不菲。
但巴蒂对钢琴实在没有太多的了解,虽然他曾经在摩纳哥包吃包住无聊时学过各种技能打发时间,但这不代表他的钢琴水平比业余人士高出多少。
三楼是这里的顶楼,这里倒是充满了阳光清润的味道,巴蒂左逛右逛来到了最里侧的房间,透过没有关的门,巴蒂看清楚了里面的布局,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巨大的书柜里面装着大概有十多万本不同类型的书。
而书柜的正对面则有一个雕刻精致的木制家徽——正是瓜迪奥拉给巴蒂的那张地址名片上的那一个。
而巨大家徽的后面似乎夹着一本厚厚的书,出于好奇巴蒂环顾四周见无人出来便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后面的书抽了出来。
灰尘顷刻间四溢而出,巴蒂嫌弃地拿着书后退了几步。
巴蒂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本老旧的书,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一本类似于布莱克家族家谱一样的东西。
他们家祖祖辈辈就扎根在巴伐利亚,也是曾经的巴伐利亚王国,离得最近的是他高祖父,名叫Erich Heinrich Kaspar Ludwig von Bülow(埃里希·海因里希·卡斯帕尔·路德维希·冯·比洛)。
他在1941年与巴伐利亚王国的Elisabeth Friederike Wilhelmine Prinzessin von Bayern(巴伐利亚的伊丽莎白·弗里德里克·威廉明妮公主)结了婚,伊丽莎白要比埃里希要大7岁。
知道名字以后巴蒂结合Google还知道了他的祖父Franz Karl Rudolf Maximilian von Bülow和家族里大多数从军从政的人都不同,他选择了文学的领域,后来成为了德国现代文学界著名作家、哲学家,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巨匠,德国现代文学界泰斗,甚至姆巴佩高考那年的作文题目之一还有关于他的。
并且他在1965年与Gisela Sophie Maria Prinzessin von Preu?en(普鲁士的吉塞拉·索菲·玛利亚女公爵)结婚,而他的这位公爵祖母还是德国的教育家、思想家和生物学家,还曾担任过慕尼黑工业大学生物学的教授。
而最后记录下的则是他的父亲Alfred Rudolf Gerhard von Bülow名字下的他。
Bartemius Joachim von Bülow
“你看完了?”
寂静的房间内突然冒出的声音差点儿吓了巴蒂一跳,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转身。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他带着长方形的银框眼镜,花白的头发像德拉科马尔福一样一丝不苟地梳在后面,巴蒂猜测他就是庄园的主人,但和巴蒂来时在飞机上所揣测的模样不同的是,老人的一口银牙并没有掉光。
看着巴蒂默不作声,老人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又说,“你就是那个小混蛋Alfred的儿子Bartemius?”
“嗯…是的,我是Alfred的儿子,所以您就是…?”
“我是Erich von Bülow,这里的主人,你的高祖父。”老人说,“你也许之前就知道我吧,派普·瓜迪奥拉没和你说过吗?”
“他暗示过我一点。”巴蒂简短地说,“他更希望我自己去了解一切。”
“你虽然长的不是非常像你父亲,但你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很像是他。”
“出去走走?很多你疑问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当然。”
正在巴蒂思考坐着轮椅的老Erich怎么下去时(比如这里还有保姆吗?),老人拿起一旁的手杖,颇为利落地走了起来。
巴蒂:?
Erich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满头问号,头也不回地说,“坐着更舒适而已。”
巴蒂:……
一路上,Erich先是说起了自己,说他从刚学会走路后不久就对飞机大感兴趣,说他18岁之前就加入了军队,击落过三百五十多架飞机而未有僚机丧生,这个记录至今无人超越。
并获得过那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奥地利人亲手颁发的仅授予来自全部军种二十七人的“金橡叶镶钻金双剑骑士十字勋章”
“在我年轻的时候,空军受人尊敬,晋升军衔相对更容易,我在战争结束以前就已经是上校了,而且空军也不会像陆军一样容易白白牺牲。”
随后Erich又对巴蒂说在战争结束以后他在英国被关了三年后直到NA//TO成立以前的1948年才回到德国,回国后又被委派重新加入军队,最后军衔直至上将。
他还给巴蒂看了二楼储物室上了锁木箱中的那些徽章以及他年轻时的老照片。
照片是上个世纪常见的黑白照片,照片中这位年轻时的王牌飞行员看起来肆意又张扬,而这张照片下面还有一张几个人的合影,巴蒂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年轻时代Erich身旁的那个英俊的男人。但不等巴蒂看清楚,Erich就把那张照片拿走了。虽然感到好奇但巴蒂更多地是注意到他的眼睛不仅像他的父亲,也像Erich,甚至他们的五官仔细看也有略微的相似。
遗传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巴蒂如此想到。
这又让他想起了他的父亲…
说到这个,Erich看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那个小混蛋,他一开始想要从政,后来又陆续在维也纳大学和慕尼黑大学都任教过,我是绝对支持这样事情的,可他…他认识了你的母亲。”
巴蒂没有接话,而是等着对方继续说。
“你的母亲是一个在当时很有名气的歌剧演员,她在法国出生后来回到德国,在德国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家庭,他们相爱后,你的父亲不管不顾,抛下了一切都要和她一起去法国,后来你的父亲因服药过度逝世,你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没过多久在雨天车祸去世。”
Erich用很简短的话,就这样概括了他父母人生的最后几年光阴岁月。
“您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是吗。”这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不由想起安柏姑妈曾经称呼他母亲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可事实的真相却如同巴蒂料想的一样,他的父母未必是世人眼中完美的神仙眷侣,但他们是相爱的,他们都在短暂的人生中追求真正的自由与崭新的冒险。
“当然,但我早该想到的,Alfred总是一如既往地固执。”
“为什么?”巴蒂提出疑问。
“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人,凡妮莎爱着Alfred身上的的奔放肆意,这些是她身上所缺乏的,但这些也是我们花费了大量金钱与心血培养出来的。”
“你在摩纳哥踢过球吧,曾经很多很多年前,那块地方都没有我们家的封地大。”
“那没有人支持他们吗,这和瓜迪奥拉曾经含蓄和我说过的不太一样。”巴蒂看着远处的灌木丛追问说。
“哼,无论离谱的事情只要它存在,就一定会有人支持,不然有一些人是怎么做到想要堵死人们的嘴的。他们贪婪又恶毒,坏透了。”Erich的语气听起来不屑一顾。
巴蒂原本还在好奇他说的“有一些人”,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于是马上调侃地说,“这话可不能让图片报听到,您也不想我年纪轻轻被禁赛吧,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在摩纳哥长大,也在巴黎郊区邦迪生活过,我遇到过许多充满善意的人,所以我认为无论哪个种族,什么肤色,都有好人与坏人,我一向不喜欢一巴掌全否决的说法。”
“我又没有直接去外面说…不然我可能也会像Joachim Peiper一样,早就被烧死了。”
“可怜的老家伙,被放出来后跑到了法国,他一直想尽办法去帮助他手底下那群人恢复荣誉,在1975和那之前的时候还给我写过不少信,但我和那群dang/卫か军可没有关系!我一向是为了我的祖国而战斗。我可瞧不上那些人。他们有多少人是大草包估计连他们自己都浑然不知,至于那个现如今在德国连名字都不能说的人,后来就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丑!”
巴蒂想说点什么,但Erich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似乎是想一吐为快,“不仅是他,还有Him/mler的女儿Gudrun Him/mler,哦不对,应该是古德隆·布尔维茨了,对的,她直到18年去世以前的几十年里一直想和我取得联系,想让我参加他们的那些所谓的‘老兵聚会’。
但这怎么可能呢,我在1978年以前一直在德国空军工作,并在1975年就晋升成为了上将,除非我疯了我才会和他们产生联系。”
巴蒂插不上话,但他觉得自己理应说点什么表示礼貌,但Erich话头一转问道,“你在国外的那些年生活的怎么样?”
“挺不错的,不瞒您说比在德国好多了,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在法国开始的,所以我从不认为我为法国队效力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
Erich哼哼两声说,“我知道安柏和那个美国人他们以前对你不好,我非常讨厌他们。但我年纪太大了前几年还生了很久的病,很抱歉我曾经无法合理抚养你。”
“这没什么。”巴蒂耸耸肩,他并不在乎这些客观因素使然的问题,“我还在西班牙踢过球,现在在意大利。但对于我而言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从一个国家搬到另一个国家,从一个房子搬到另一个房子,就是这样。”
Erich沉默许久,巴蒂也没再说话,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分,巴蒂又开口说,“至于国家队,勒夫当时把我约到了他家的后花园,说什么要防范德国那些讨厌的鼹鼠媒体,哦天呐,假设如果在我离开德国后不到第二天德国媒体没有铺天盖地报道我们谈崩了的事实,那么他还挺聪明的。”
Erich笑了一声,他饶有兴趣地继续听着。
“他觉得当时的我是个只踢过欧冠的小屁孩,别说俄罗斯的世界杯了甚至只能勉强在欧洲杯上坐替补席…但我觉得如果我是中场的话,情况就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