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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双凰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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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琉璃瓦浸在诡谲的月色中,景昀昭搁下批阅到亥时的《漕运新策》,香炉腾起的青烟在他眉宇间凝成寒霜。檐角铜铃忽地乱响,本该戍守宫门的金吾卫佩刀声凌乱如骤雨,少年太子指尖轻叩玉带钩上镶嵌的明珠,暗格里立即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这是他自幼与暗卫约定的险情暗号。

“诛杀妖女,匡扶新帝!”嘶吼声破窗而入,殿门轰然洞开。披麻戴孝的老者捧着玄铁兵符踉跄扑跪,涕泪纵横的模样宛如丧考妣:“殿下!陛下暴虐无道毒杀昀帅,求您念及昀帅多年教导之恩......”他颤抖着将兵符高举过头,金属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景昀昭慢条斯理地执起案上茶盏,澄绿茶汤映出他波澜不惊的眉眼:“孤竟不知,东宫戍卫已松懈到任人披麻闯殿的程度了?”茶盖轻叩盏沿,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裹着寒意:“你方才说昀姨怎么了?“

“昀帅被陛下赐了毒酒,此刻正困在朱雀街药坊!”老者膝行半步,袖中滑落的香灰在地砖上拖出蜿蜒痕迹。“陛下密旨取她性命,城中三万皇城军只听这兵符调遣......”

景昀昭倏地轻笑出声,腕间珠串发出金石之音:“那你们想孤如何?”十五岁的景昀昭,脸上是不符年龄的老成,淡定的看着不速之客。

他猛然抬头,浑浊老眼里迸出精光:“只要殿下即刻登基拨乱反正,老奴愿率军为新君清侧!”

景昀昭缓缓站起来,负手而立,却悄悄在背后向暗卫做了个手势:“可你也该先坦白一番,你到底是谁?”

那人反倒愣了一下——这小孩不好骗,都说让他做皇帝,怎的不动心?

“殿下不认得老奴也是正常,老奴是昔日逆贼景然的书童,自景然伏诛,老奴亲见昀帅忠心护国却没落得好下场,心中实在不平!”

“那么再说说,你手里怎么会有昀帅的兵符?”

“这、自然是昀帅不忿陛下作为,趁兵符还在手中,托老奴向殿下求援,使殿下登基名正言顺!”

“哦?是吗?”景昀昭装作疑惑的问,“那这枚兵符上,怎么没有母皇独独留给昀姨的‘昀’字刻痕?”

“怎么没有,”那人将兵符符底亮了出来,一个刀刻的“昀”字闪闪发光。“请殿下接下兵符,救容国于水火!”

景昀昭敏锐的嗅到兵符上淡淡的蛊毒膻气,冷笑:“你们倒是用心,可惜你们忘了,带字的兵符自始至终都在我母皇手里。而昀帅手中的半枚,寓意江山清明,无痕无刻!”

眼见被识破,那人也不再伪装,佝偻的身形骤然绷直,藏在孝服下的短剑寒光乍现。景昀昭却已旋身掀翻紫檀案,泼洒的墨汁在空中凝成屏障。十二枚透骨钉钉入屏风,少年太子如游鱼般滑入龙柱暗影,扬手将明珠掷向承尘机关——这是去年工部改造东宫时,昀佑为他增设的九宫连环锁。

老者掏出怀中短剑直逼向景昀昭。景昀昭断喝一声“动手!”,只见四周暗器此起彼伏,被那人身边的伏兵一一击落。

老者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中扭曲:“小崽子倒是比你娘机灵!”他袖中突然射出淬毒银针,却见景昀昭早已扯落帷幔卷住梁柱,借力荡向殿角暗门。

“放箭!”那人指着景昀昭逃走的方向,气急败坏的吼道,景昀昭早已和夜幕融为一体,因此那人没发现,三支淬毒弩箭几乎擦着景昀昭的发冠钉入石壁,而景昀昭就在一影壁花丛下匍匐远去。

景昀昭从御花园假山洞口钻出来,看见远处寝殿方向的火光已映红半边夜空。母皇武冠容国,且身边有昀帅亲自带出的侍卫,弟弟妹妹有萧商大人护着,问题都不大。只是不知道此次宫乱,眼线多少,伏兵多少,若贸然去找母皇,恐中了敌人圈套。那么能破如今局面的,只有一人。

于是少年解下被淤泥沾染得看不出样子的外袍反穿,又摸黑抓了把池底淤泥涂面,将玉冠塞进怀中,俨然成了个寻常的巡夜卫兵。

太子伪装后,带着暗卫闯出宫门,一路逃到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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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浸透帅府飞檐,被铁链锁在府内的昀佑正在纸上写《东海志》,铁锁链随着她的动作铮然作响。当景昀昭沾满硝烟的身影撞进府门,少年太子脖颈处那道新鲜的血痕直接刺在了昀佑心上。

“姨母!母皇遇刺!”景昀昭将刚刚宫内捡来的染血的玄甲鳞片拍在石桌上。昀佑指尖抚过鳞片边缘的裂口,突然抓起锁链缠上手腕,暗运内力震断三根铁环。

看守的禁军瞬间举着长枪围上来,景昀昭上前一步,举起太子龙纹佩挡在昀佑身前:“孤特来求援,昀帅奉太子诏令前去救驾,你等不得阻拦!”

禁军统领不卑不亢:“太子殿下恕罪。陛下特意吩咐过,‘任何人’不得与昀帅有任何接触,包括太子殿下。”

景昀昭愣住了——居然连自己都不被允许去见昀姨?正当景昀昭觉得不可思议,昀佑已赤手夺过两柄红缨枪,枪杆交错成十字将众人逼退三步:“告诉陛下,昀佑来生再领抗旨之罪!”

“昀帅!”禁军统领迎着枪尖阻拦,“末将自知不是昀帅对手,如果昀帅执意出府,便从我等尸体上迈过去。”

“那么,兄弟,得罪了。”昀佑挥起枪杆敲晕了那个统领,其他人心领神会,纷纷“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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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符倒是还在自己手中,景冥并没有收回,可现在自己被削权囚禁,私自调兵便是真的背叛了景冥。怎么办?昀佑一边往宫城飞掠一边思考,眼前路过风轻的尚书令府邸。昀佑心念电闪,猛然刹住步伐,向风轻府内奔去。

血腥气带着血腥味灌入尚书府,风轻望着翻墙而入的昀佑,手中《漕运纪要》砸在砚台上。向来温润的文官第一次红了眼:“你当我这腰牌是过家家用的?三百府兵调出去,明日弹劾我的折子能淹了太和殿!”

“那就让御史台参我挟持朝臣。”昀佑单膝重重砸在地砖上,未愈的杖伤在素服上洇出暗红,“风轻,你我同袍二十余载,同生共死无数次。今日我求你,只要你给我一句话——借,还是不借?“

风轻的指尖几乎掐进案几的雕花里。他想起昨夜景冥密旨上的朱批:万不可让昀佑涉险。可眼前人染血的步履,分明就像这些年无数次进出绝境时那般决绝,若她如此赤手空拳孤身一人闯进皇宫,岂非真要送命。

“腰牌在第三个暗格。”风轻终究闭眼,认命的推过机关匣,“但你记住,今夜过后,你我便是史书上的乱臣贼子。”

午夜的宫道寂静得可怕,昀佑带着三百府兵踏进宫城。她的碾过寝殿外新栽的合欢花,看见景冥正将淬毒袖箭抵在刺客首领咽喉,苏瑾被护在一边满脸惊恐。女帝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逼近,腕间力道骤然失控,箭矢擦着叛徒耳畔没入后面的树干——这个失误让她恨不得咬碎银牙。

“陛下……无恙?”昀佑的玄铁剑“当啷”坠地。她看着景冥完好无损的站在满地尸骸中,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踏进了局——不过,太好了,景冥没事!多久没见到景冥了,亲眼看见景冥安好,真是太好了。

女帝看着昀佑不知喜悲的脸,瞬时冕旒垂珠乱颤,玄色龙纹广袖带起凌厉的掌风,却在触及昀佑面颊前生生转向,将青铜灯树劈成两半。

“朕是不是该把帅府改成囚牢?”景冥的冷笑裹着血腥气,“还是在你心口钉上锁魂钉,才能管住护国元帅抗旨不尊的性子?”她故意用靴尖碾碎昀佑跌落的面甲,碎裂的金属片扎进脚底也浑然不觉。唯有如此暴怒,才能掩住胸腔里快要炸开的心跳——方才刺客刀锋掠过昀佑后颈时,她险些捏碎袖中的解毒丹。

昀佑沉默着解开染血的护腕,露出腕间束手的铁链扣:“臣挟持朝廷重臣,私调府兵,按律当斩。”她猛然跪地,不顾满地碎石刺痛双膝,将风轻的腰牌高举过头,一心求死,“请陛下成全。”

“好个忠肝义胆!”景冥突然夺过腰牌砸向昀佑额角,昀佑不躲不闪,任凭金镶玉边在她眉骨划出血线,“时机未到,朕暂时不杀你。”她揪住昀佑的衣领将人拽到眼前,却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仓皇移开视线,“你最好不要再来挑战朕的耐心。”昀佑颈间的箭疤刺得她眼眶生疼。这人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疤,其中有多少,是为她留下的。

苏瑾稳步走了过来,挽住君王手臂:“陛下,息怒,为这居心叵测之徒,不值。”

昀佑就这样,看着景冥无比自然的回应着苏瑾的温柔。

夜枭凄啼,昀佑的平静让景冥不寒而栗。她多想告诉这个傻子,苏瑾中的毒是自己亲手下的局,禁军统领早被替换成玄元门新收弟子,就连今夜这场刺杀都是请君入瓮的戏码。可当昀佑顺从地垂下头,所有解释都化作喉间腥甜。

“滚回你的窝,等着发落。”景冥帝服上的龙纹在烛火中扭曲成困兽,“再让朕看见你踏出屋门半步……”她忽然轻笑,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昀佑,“朕就把风轻的脑袋,挂在帅府的房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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