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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他觉得皇帝疯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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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玄汗颜,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秦疏都从未有过用秦怀璋起局的心思。

狗皇帝这回,属实是让他给拖累了。

任玄凝神片刻,眉头微蹙:“不论如何,还是要先摸清陆行川的态度。”

卢士安神色未动,只淡淡一句:“陆行川不会见你。”

任玄摇了摇头:“不需要见到陆行川,去问陆溪云。”

卢士安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明日去陆府。”

见卢士安摆出一副送客架势,任玄不乐意了:“哎——夜色正好,一起去喝一杯?”

卢士安眼都没抬,干脆利落地拒绝:“我猫没喂。”

任玄:“……”

原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这种滋味。

早知道当初就不送了。

任玄咽下一口气,脸皮不掉反而越磨越厚:“那只猫啊,我也好久没见了。走,一起去看看。”

任玄驾轻就熟的揽过青年的肩膀,半搂半引,顺着来时的步子原路折回卢府。

卢士安怔上一瞬间。任玄今日见过叔父后,就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虽说平日里,这厮也少有正行。不过今日,怎么感觉格外的粘人。

···

猫已经吃饱了,尾巴卷成一个圈,窝在小榻角落打盹。

屋里很静。

任玄坐在桌边,指节敲着桌沿,落在猫身上的目光心不在焉。

他问:“起名了吗?”

卢士安:“没。”

任玄只摇头笑笑,狸子通灵觉阵,阵师的猫一旦能通阵,九条命都不一定够挥霍。

他开口:“没名字,死了,就不难过了?”

卢士安不答,只又将一盏钧瓷水碟放在桌上。

那猫晃了晃尾巴,慢吞吞地趴过来,一副“朕知道了”的尊贵模样。

任玄看着那祖宗一样的猫,“啧”了一声:“士安,别养它了,养我吧,我比他好养。”

猫尾巴一扫,像是听懂了似的,冲着他重重地“喵”了一声。

卢士安眉峰挑了挑:“它貌似不待见你。”

任玄倒也不恼,只摊手:“生性凉薄,学谁学得这么像?”

卢士安顺势坐下,接得也不慢:“是在下凉薄,您可以请回了。”

任玄手里茶盏没抖,眼神也没动。

他半倚着靠背,眯眼笑了笑,语气吊儿郎当得一如往常:

“你向来薄情,没事,我习惯了。我乐意多蹭一会儿。”

卢士安没接话,只盯着他:“你怎么了?”

任玄今晚不对劲——从见完叔父开始,就不对劲。

窗外有风吹进来。

桌上的猫尾巴轻轻动了一下,拍在任玄的手背上。

他不躲,低头看了猫一眼,忽然轻声说:

“诶,士安你说。”

“如果有一天,这小家伙跑出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然后有人告诉你,它死了,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它遇到了什么,你也不知道。它死前为什么不找你,你也不清楚。”

“你只知道,你再也找不到它了。”

任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了谁,又像是怕说得太重,真成了什么咒。

“你会给它立碑吗?”

卢士安眼神微变。

半晌,他抬手摸了摸那猫的脑袋,语气平稳:

“会。”

他想了想道:“立个无字碑吧。”

任玄笑上一声:“你倒是想得开。”

卢士安诧异望他一眼,任玄这种连命都能不当回事的人,居然也能有想不开的事情。

青年开口,像是调笑,又像是有意打破这压抑氛围:“任将军不是一向自诩随性洒脱,还有想不开的时候?”

任玄听了,只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他晃晃手里茶盏,盏中水光浮沉,映得他眸中的光也藏着暗淡。

他轻声:“……有啊。”

他将那盏茶放回桌上,转头去看那猫。

任玄望着它,忽然笑了笑。

“怕它死了无处埋骨。”

“连块碑都没有。”

说完这句,他没再说话。

屋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杯中水响和猫打盹时的鼻息声。

可他脑海里,却不是这盏茶、也不是眼前这间屋。

是火、是血、是被烧过的乱葬岗。

这世上,不如人愿者,十有八九。

任玄本是不主战的,任玄主降,让皇城去降。

那个时候,他兵临太玄城下,西北的岳暗山陈兵太仓关,北方的陆行川兵指太夕城。

皇城外最后三处屏障,危如累卵,天下大势,一眼分明。

皇城中,除了卢节那老顽固,多的是‘聪明人’。

暗中送来的投效书,早早的堆满的任玄的帅案,任玄看的分明,这皇城,早晚不战而降。

在云中帅所,在秦疏面前,任玄振振有词的说着什么‘上之上者,不战而屈人之兵’,讲着什么‘一念之失,生灵涂炭。’。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是刀,秦疏指哪里,他就往哪儿砍。

他为秦疏杀人,不讲信仰,不论对错。不是忠诚,不是理想。只是效力,只是顺势。

——只是杀人而已。

可在兵临皇城的当下,任玄这把刀,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到了皇城中,有人为定一桩案、为论一桩罪,都要将卷宗反反复复的翻阅上几遍,字字句句的核对确认。

那才不过几条人命?

任玄不再想提刀进皇城。

他不想把自己搞得像个满手血腥的万人屠一样。

哪怕他本来就是。

他在自己心里,看到了一块还未烂透的地方。

他从没想过那东西还在。

可它就在那,冷不丁地亮了一下,他动了念头——进了皇城,他就撂挑子。

反正他有的是办法、有的是把握保下卢士安。

秦疏要杀的人,名单太长了,长到他一眼望过去,都觉得皇帝疯的厉害。

他懒得掺合了。

他怕哪天,卢士安也觉得他疯的厉害。

任玄都想好了,等入了城,他就不再帮秦疏杀人了。

到时候,就让秦疏一人去疯。

人总是惯性地,把事情往好处想。

他也是。

他以为自己还算个正常人,能笑,能说,能在刀口上把玩一句调侃。

可他不是。

他以为自己还有退路。

可他没有。

他终究,还是提着刀进了皇城。

那天风很大,天色未亮。

雨像是昨夜就开始落,沥沥不歇,落了一夜,也冷了一夜。

任玄没有走御街,没有入皇宫,亦未赴那场百官齐聚、声乐鼎沸的宫中盛宴。

毕竟,皇帝也没去。

秦疏不喜欢宴会,从前,是那陆溪云不喜欢,秦疏总要分神去照顾对方的百无聊赖。

后来,是皇帝下意识的分神时,那空无一人的角落,会让皇帝陷入极度的心烦气躁。

于是,皇帝义正辞严,他说,血战至暮,血流成河;

他说,哀三军之血,吊万民之丧。

一句无心饮宴——秦疏说得,冠冕堂皇。

秦疏缺席了宫宴。

连秦疏都不在的庆功宴,没有人敢要求他去。

任玄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扎在乱葬岗里。

他踏过一片片被掩了名的尸坑,踢开一块块烂木牌。

从前他爱逗那人,三句没个正形,五句尽是胡说,什么“你我有缘”,什么“心意相通”。

如今看来,着实可笑。

狗屁的心意相通,他即认不出,也辨不得。

人都死了,还讲什么通不通。

一旁的里正谨小慎微。

“这几个月抬来的,多是一堆一堆烧了的……”

“将军要找的人,小人……属实没有印象。”

任玄记不清自己当时有没有吭声,只记得那夜风大,雨也大,雨点打在披风上,冷得他一整晚都没缓过来。

他让人一处一处地找,一处一处地翻,卢士安身上的识物太多了,他送的令牌,卢家的玉佩,只要留下一样,他就能找到。

他刨开灰土,捧起一截半碎的玉,看了许久。

不像,但也可能是,他拿不准。

他眼睛疼的厉害,像是进了沙。

终究,那天夜里,他一无所获。

他不信命,也不信天,但他破天荒地,烧了柱香。

没写名字,没封土丘,只在那片黑灰里插了一根短香。

风把那香吹灭了。

他说:……算了。

“你若还在,哪天就回来找我。”

“若真是死了,就算了吧。”

他说:反正没人知道。

他这么说着,却转过身。

“江恩。去刑部查——有没有人,拿过死人的东西。”

江恩顿了下:“要问具体的吗?”

他自怀中取出令符:“照着此物找,就说我任玄的令符,失了。”

“这是军符,私藏者按谋逆论。”

“告诉他们,提供消息的,赏银百两。愿意质证的,千金。知情不报的,遗三族。”

他声音低到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说:“我任玄,说到做到。”

···

任玄终究——还是在替皇帝杀人。

秦疏设立“秘闻卫”,杀言官、处异党,风闻奏事、血洗朝堂。

他以镇北将军之名,提领这个王朝最锋利、最隐秘的刀。

满朝文武,骂他鹰犬,却是谈他色变。

这朝上没了卢节,那帮文官像是连最后一点骨气都丢了。

他的案上,密信堆得比当初的投诚书还要高。

他连凶手都找不到了。

卢家满门被灭,百官互相攻讦,彼此质证。

谁都在喊冤,谁都在指人。

或许是为了安抚他,或许是为了拉拢人心,秦疏下旨,重新安葬卢节。

大张旗鼓,礼制隆重。

这就是皇帝,卢节活着,秦疏必杀他。卢节死了,秦疏能毫无负担的利用死人。

葬礼上,那帮人哭得比死了亲爹还要伤心。

任玄想,在场的,或许都是凶手,不过重新披上了件麻衣罢了。

任玄想,要不干脆,都杀了吧。

他开始觉得,秦疏那一长串的名单,也……还不错。

皇帝要杀的人太多了,多到他想杀的人,全在秦疏的名单里。

卷宗一封接一封的从皇帝那里送来,他懒得去看,审不审无所谓,反正最后——是要杀的。

秦疏要杀,他也要杀。不问真假,不辨冤屈。

别人动不了的,他动。别人不敢动的,他抢着动。

这满朝上下,没有几个干净的,只要他想,随手一指就能翻出旧账。

都有由头,都是血债。

搜罗罪证,杀人破家,任玄越干越顺手。

密信一封封的来,他只挑一句看——罪名够不够,名字熟不熟。

从前他杀人,是为帝王除患。后来他杀人,是替死人讨债。

他查尽了能查的,审尽了能审的,逼得人发疯、逼得人自焚、逼得人破家沉族。

可还是——没有人能告诉他,那日刑部大牢里,是谁动的手。

有时,任玄会没来由的拔出佩刀,刀身上映出他自己的影子。

影子很冷,像认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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