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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沙头空照征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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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得令,纷纷上前围剿。

辛乐冷声道:“里通南阆,叛国投敌,图谋不轨,其罪一。

以生人祭阵,致我仙门上百人有来无回,命丧他乡,其罪二。

身为一方护守,此地百姓却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其罪三。

此三罪,萧家主可认?”

萧浩正沉声道:“认?南阆小殿下是我请来,仙门众人也是我喂了大阵,那又如何?

如今尔为鱼肉,我为刀俎,方才若冰长老说,有来无回,这词用得极好……

辛若冰,你倒是个难得的人,只可惜,你不该来卦垒,也不应掺和这里的事。”

“萧家主倒是敢作敢当,不如就此收手,回头是岸。”

“回头?若是可见归程,又何必漂泊至此?”

萧浩正挥手示意,护卫张弓而动,羽箭齐发。

辛乐运开结界:“既生悔意,何不返还?方向若是对了,终有一天能见归途。”

羽箭连发三回,叮叮当当打在结界上,辛乐终究于心不忍,趁护卫换人的间隙,质问道:“萧家主当真要一意孤行吗?”

“你们擅自入我卦垒探查、私闯我萧府的账还未清算!”

辛乐紧张道:“此事系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下一秒回过神来,言下之意,杀人灭口,多言无益。

护卫听从号令换了武器,刀剑无数,辛乐唤道:“逢君。”

“白玉暖剑,生命灵树。”萧浩正眼露赞许,“若冰长老还真是处变不惊,可那逢君剑早在卦垒边境就被你化成灵树,护你那小徒弟,长老当萧某如此好糊弄么?”

“是么?”

清风拂堂而过,所携着的,并非卦垒干燥的空气。

“萧家主难道不曾听过,本命剑么?”

“你的逢君遥在千里之外,就算是修士的本命灵剑,也绝对做不到瞬息应召。长老莫不是看多了话本子,真以为修行者能乘剑遨游天下,朝碧海而暮苍梧还需整整一日呢。”

话音方落,一阵疾风卷起桌上的书卷,吹得漫天翻飞。

辛乐周身灵力翻涌,如同高山之巅奔流的云。

古剑铸来几千秋,湛然纳日月,秋水澄不流。

萧浩正倒真未同话本子中一般,不可置信地高呼三声“这不可能”,然后惊慌失措,落荒而逃。

他一反常态地赞叹道:“不是逢人苦誉君,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不等辛乐想明白他这异常的反应,萧浩正话音陡转,低声喝令:“还不动手!”

辛乐一手拽着小衍,将他护在身边,一面不忍伤及无辜,只得用剑身平拍,不停击退潮水般涌上前的护卫。

纵是人潮蜂拥,短兵相接,在灵剑面前,凡铁终究不是对手。

眼见胜负将定,萧浩正突兀地命令道:“先抓小衍,生死不论。”

辛乐举剑护在小衍身前,逢君剑离他的咽喉命脉咫尺之近,却不会伤他毫分,辛乐喝道:“我看谁敢!”

护卫犹疑着逡巡不前,气氛愈发焦灼紧张。

萧浩正率先打破停滞的局面,重复道:“动手!”

护卫应声向前,辛乐提剑迎战。

“嘶!”

手腕处一阵刺痛袭来,辛乐以为中了暗箭,方想运起灵力止痛,却越发觉得浑身无力,靠意志力强撑着向前走两步,突然眼前一黑,向一侧栽倒。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似乎有人轻柔地接住她。

昏昏沉沉中听到人声议论,那声音忽远忽近。

“她怎么这么久才倒下?还以为你那什么缚仙锁坏了呢!”

“殿下,是锁灵针。”

“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同为云铁打造,锁灵针却比缚仙锁强力得多,而且缚仙锁尚可摘下,锁灵针却是嵌入骨缝之中,没有任何外力能将它取出,只能靠自己用灵力一寸寸逼出。”

“什么?你在开玩笑吗?等她将针逼出来,我们都得玩完!”

“太难了,你以为锁灵针封的是什么?封的就是灵力。殿下莫不是觉得,这世上有人能用数年时间练就出浩如烟海的灵力,然后忍受锥心蚀骨之痛,只是为了将一根针逼出来?”

“你哭什么?”有人一边说一边搭着她的脉搏,“哭你没有告诉她你真正的名字,哭你骗她来萧家,还是哭你给她扎下锁灵针。”

“你住口!我没有骗她,我只是,我只是……”

“她没事,你别哭了。挺好的孩子,可惜这一身的灵力,却要带一辈子锁灵针了。”

“什么?萧浩正!你分明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封住她的灵力,你……”

“你做什么?”

“这针没有完全扎进去,现在拔出来还来得及。”

萧浩正擒住小衍的手,将他推到一旁:“你已经选择了萧家和卦垒,已经伤害了她,难道还奢望她宽容大度不计前嫌原谅你吗?”

“我不奢求她原谅我,可是……父亲!小衍求您了,不能这么做!”小衍磕落在地,“卦垒之事是我们一家之事,为何牵连无辜啊?姐姐如此护我,半分不曾设防,我若如此不仁不义,与禽兽何异?”

辛乐努力睁开眼睛,那光竟然刺眼得很。

小衍见状扑到她身边,忙问道:“姐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辛乐有气无力,喃喃道:“小衍……”

“姐姐我在!”

“萧衍……”

萧衍半晌静默不语,抬手想将针拔出,萧浩正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扔在旁边。

未等辛乐缓缓神,同样的痛接二连三的袭来,辛乐猝不及防地喊出声音,而后生生忍住。

萧衍冲过来撕扯萧浩正,却已来不及,眼睁睁看辛乐吐出一口血,之后不省人事。

他嘶吼道:“萧浩正你做了什么!”

“锁灵针推进关节是逆着经脉,吐血是正常的。”

南阆公主并不晓人脸色,吩咐道:“竟然还能醒过来,此人也太过危险。来人,将我族至毒给她灌下去。”

萧衍喝道:“我看谁敢!”

“放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来人!”

“你放肆!这是泊杨萧府,我才是萧家少主!荒蛮小国,也敢在我齐鲁自称公主,大放厥词!”

南阆公主看了看萧浩正,低声道:“若是放任自流,必将养虎为患。”

萧浩正看着萧衍,摆摆手。

萧衍抱起辛乐,直视南阆公主:“姐姐如果有事,你别想活着离开萧家。”

他狠狠瞪一眼萧浩正,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

“大夫!大夫!”

南阆公主不满道:“你养的好孩子!不愿意跟你发脾气,只知道冲着我撒气!”

萧浩正苦笑道:“可不是个好孩子么。”

*

“她醒了么?”

萧衍摇摇头:“您不是说没有大碍么?”

“瞧你那没出息样,放心吧,锁灵针不会损伤她,这姑娘醒不过来,是因她自身五劳七伤,经脉尽损。

如今封住她的灵力,是福非祸,若是任其操劳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父亲,依您的意思,不将姐姐丢给大阵了……”

萧浩正瞪他一眼:“我要是将她丢给大阵,恐怕就没有儿子了。”

“那我之前求您不要扔那些修士,您怎么不听。”

“因为这次大阵的裂口叫你爷爷封印上了,所以这次不用她祭阵,但以大阵的破损速度,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爷爷不在了……”萧衍观察着萧浩正的态度,颇为不满,“您难道一点也不难过吗?为什么您总是无比理智,好像没有心一样。”

“小衍,那是你爷爷,也是我父亲,你觉得我会不会难过?”

萧衍若有所思。

萧浩正拍拍他的肩膀:“小衍,因为你还小,遇事可以哭、可以闹,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将情绪表达在脸上的。

这些道理,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已经长大了。您十五岁就主理整个卦垒,为什么却不将这些事告诉我,让我和您一同承担呢?凋零的神树,破裂的绝杀阵,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了,您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父亲,我和姐姐说您扇我巴掌的事,姐姐说,做错事就要改。”

“……”萧浩正见怪不怪,这孩子从小娇气又记仇,又很会颠倒黑白,因着他总是委屈巴巴地告状,自己没少挨老爷子的骂。

当初小衍不知哪根筋不对,闹着要学泊杨剑谱,可历数萧家身怀三春万卉之人,包括自己的父亲,无一能得善终,这剑谱始终像一个诅咒。

自己当时也是年轻,始终阻拦他,叫他闹急了,扇了他一巴掌,叫这孩子一直记到现在,别扭着不肯回家。

最后还是自己豁出面子,请已经舞不动剑的老爷子教他几式,才将小衍哄高兴些。

萧浩正无奈道:“最后你不也学着了?”

萧衍撇撇嘴:“那是爷爷教给我的。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当初我没有勇气向您说一句,父亲做的不对,如今,这句话却一定要说,您做错了,大错特错!”

萧浩正慈爱地笑道:“出去一趟,能说会道的本领更上一层楼了,说来听听。”

“其一,身为萧家家主,却与南阆勾结,狼狈为奸。您这可是叛国!是带我们萧家走向不忠不义的不归路!这难道不是错?您有何可辩?”

“忠义?”

“父亲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教我写下的字,耳提面命告诉我的道理,难道如今都不作数了么?”

萧浩正欣慰道:“这些道理,你学得比我好。”

萧衍不解:“父亲?”

“现在爹爹是时候教你一些新的东西了。

我们的族人食不果腹,居无定所,这是现实。

求助信杳无音讯,上书石沉大海,朝廷不闻不问。

百姓只知五大世家,不乏有人误以为是雾雪颜氏、馥河苏氏、嵬陵林氏、牧烈林氏与已灭门的霖槐易氏,从不知我卦垒萧氏。

不知我们驻守国境边疆,更不知我们世代镇守绝杀阵,抵御邪巢。

我们饥渴交加时,整个齐鲁无人送来一粒米、一滴水,这样的朝廷有何可忠?

南阆鱼米之乡,沃野千里,南阆公主许诺为我们的百姓提供食物泉水,条件是我们要助她夺得南阆皇位,这是我们的机会,也是不得已之下的对策。

我若是为了所谓忠君,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境,弃我卦垒六万族人于不顾,那才是真正的不义。”

萧衍哑然:“这些事情,您从未和我说过。”

萧浩正看着小衍时,总会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温柔,低头沉思的小衍不会注意到,那是一种介于怜惜和慈爱之间的情感,又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愁苦与纠结。

“既有其一,应有其二,说来听听。”

这次,即便手握道义,萧衍也明显底气不足:“父亲将迷失卦垒的旅客和前来调查的修士通通生祭给大阵,这……这未免太过残忍了。”

“小衍,你要知道,如果绝杀阵裂口填补不上,邪巢从海上的岛屿来到这里,那遭殃的将是整个人间。”

“可是,可是他们也有家人,也想好好地活下去呀!凭什么义正词严地要求他们牺牲生命,成全大义?”

“总要有人牺牲,总要有人做这个坏人。小衍,如果你是爹爹,会选择献祭外地人,还是献祭与我们朝夕相处的卦垒人?”

“人命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这是您告诉我的!”

“爹爹只是问你,你要怎么选?”

“我,我……”小衍连连摇头,“我不选,为什么要我选?我不想任何人死……”

小衍抽抽鼻子,没出息地跑开了。

萧浩正看着那稚嫩无辜的身影,暗自叹口气,心中发苦,自顾自地想着:

好孩子,爹爹绝对不会告诉你,现实是,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地下城石林处,之所以坚固,是因为那就是千乘绝杀阵的阵眼。将卦垒人安排在那里避难,是迫不得已,也是为了在阵门大开时,倾全族之性命延缓邪巢侵入的时间。

整个卦垒萧氏一族,或自愿或不知,都已成为大阵的祭品。

无论外地人还是当地人,无论修士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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