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竞赛的话题结束后,二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林予冬默默夹着埋在沙里的垃圾,朝着沙滩边际越走越远。
林予冬知道李曦洋想说的不只这些。
只是,如果李曦洋问起有关她请病假的那段日子,林予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林予冬知道她并不好,身体、心理都是。
她觉得自己是矛盾的综合体。她还是会隐隐约约的期待被关心;但真的被问起时她又觉得窘迫和尴尬。
林予冬边走边想,察觉时已经走到了沙滩的尽头。
…..
等到李曦洋再次回过头,林予冬已经提着满满一袋垃圾走了回来。
“捡满了?”
李曦洋又再次觉得自己嘴笨的不行。
“妳捡得好快,我连一半都不到”
幸好头脑还是动的快。
“不知不觉就…”
她也料想不到走着走着竟能捡到这么多垃圾,而且大多都是瓶装饮料的空罐和吸管。
“我再去拿新的垃圾袋…”
林予冬将开口两侧交叉打结后,提着这袋”战利品”就要走回木头平台上。
“我们一起拿吧,应该不轻”
李曦洋放下长夹,压住垃圾袋避免海风吹走。
没有被海水冲刷到的沙子已经变为松软,一脚踏入便会被沙子包裹住,两人走起路来自然脚步极为缓慢。
李曦洋走在前头留下的脚印,林予冬低着头在后头轻轻踩着。
“林予冬”
李曦洋的声音响起。
“恩”
林予冬想好了,如果李曦洋真的问到她难以回答的问题时,就直接避而不答。
“….”可是李曦洋却没接着往下说。
林予冬正觉得奇怪时,头顶撞上了前方人的胸膛。
少年的气息瞬间围绕林予冬,带着一股薰衣草的香气。
“我…对不起”
林予冬松开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不过,李曦洋却看起来比她更害羞。
“我…才对不起”李曦洋红着耳根。
他停下脚步回头,是因为接下来的话他想看着林予冬说。
只是李曦洋不知道,林予冬一直低着头走路,才不偏不移的撞进他的怀里。
不对,准确来说是胸膛。
李曦洋更正脑中带着私心的念头。
“怎么停下来?”
林予冬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动,她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弯腰扶起刚才被甩倒的垃圾袋。
“我…我是想和妳说,如果妳不想说,我就不会问”
“所以妳不要躲着我,好吗?”
他说话的语气断断续续的,林予冬听得认真。
最后一句听起来说话的人很是楚楚可怜。
林予冬内心一惊,很是诧异。
“有这么明显吗?”她想。
只是被惊到的人不只林予冬….
李曦洋抿起双唇,嘴角拉成一条直线。
不敢相信,心里话就这么轻易的说溜嘴…
完!蛋!了!
李曦洋开始怀疑这几日究竟吃错了什么,怎么一遇到林予冬,就不停的在嘴瓢?
看林予冬的表情,应该是将这话一字一句听得清楚。李曦洋不敢想,现在他肯定在对方心中是奇奇怪怪的形象。
他抓起垃圾袋,清了嗓子,故作镇定:”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说完,李曦洋保持外在的淡定,一个转身。
手里的垃圾袋忽然从后方多了道力,李曦洋一回头,只见林予冬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好,我不躲”她说。
/
天色渐暗,四人齐心捡满3大包的垃圾,沙滩一眼望去,没了瓶瓶罐罐的踪迹,看起来漂亮干净不少。
“朋友们,看我带了什么?”
周心从帆布包里拿出几罐冷泡花茶。
“还有”
几人拉长脖子,像狐獴亮着双眼,等待周心从包里掏出什么惊喜。
周心又从包里拿出几盒大小不一的保鲜盒。
“有醉鸡、五花酱中卷、五花薄片…还有一些凉拌菜”
大伙眼里冒着星星,舔了舔嘴唇,口中的唾液默默的在分泌…。
“谢谢周心!”三人一口同声。
“哎,我妈准备的”周心摆摆手,又从包里拿出几双筷子。
“谢谢周心妈妈!”
又再一次的一口同声。
“她估计又在哪喝酒,快吃吧,虽然本来就是冷菜”
四人围坐在木头平台上的桌椅,动着筷子享用美味。
林予冬伸想要夹取凉拌蔬菜,只是那道菜正好摆在她的斜对角,即使尝试将手臂伸到极限还是没法碰到。
距离盒子最近的周心正和杨颂”聊”得起劲,注意力不在桌上。林予冬不想因为这件小事打扰他们,决定放下怀里的包包站起身。
林予冬弯曲着膝盖才刚站起,装着那道凉拌蔬菜的保鲜盒便交换到了她面前。
“妳还有想吃的吗?我们可以跟对面交换一下”李曦洋问着。
“没了….”
林予冬愣了愣:
“或许….黑木耳也可以交换一下吗?”
李曦洋嘴角勾起:”好”
他伸长手,将两道菜的外置交换了下,又移了移放在他面前的蔬菜,放到了林予冬能轻松夹取的距离。
…….
11:30。
海风越晚越强劲,四人简单的填饱肚子后便移到了沙滩旁的果汁吧。
“我第一次跟朋友跨年耶?”周心兴奋的说。
“你们也是吗?”
“我不是”杨颂恩说。
周心盯着他,在意的问道:”那是跟谁?”
杨颂恩手指往又一指:”他”
“前年的时候,他在11:57分硬是把我拉出门”李曦洋补充道。
前年,他们俩还是高一。
李曦洋那时刚从海边回来,他将施放完后的几盒烟花垃圾丢进自家垃圾桶后,便回到房间拿起睡衣睡裤准备洗澡。
“碰碰”大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李曦洋正纳闷是谁喝醉酒进错家门时,微弱细小的声音从门缝传出。
“李…曦…洋在家吗?李曦洋?李曦洋!”
是杨颂恩。
这疯子半夜不睡跑来他家做什么?李曦洋没有生气,只是有点烦躁。
“怎?”
他转开大门。
被李曦洋突如其来动作吓个措手不及,原本全身靠在门上的杨颂恩,一个重心不稳,连直直的朝地板砸去。
“阿!!”
千钧一发之际,李曦洋出手接住了他…的脸。
“你怎么来了?”
杨颂恩稳住身子后,李曦洋放开了他的脸。
他没有表情,说话的声音也冷冰冰的。
杨颂恩却没有因此被劝退,他笑嘻嘻的说:”走啊,跨年”
“我刚跨完”
李曦洋一本正经。
杨颂恩迟疑了一声,以为自己错过了时间,他拿出手机看了眼。
11:56。
这小子怕是第一名当习惯了。
“你跨哪门子的年?”
没等李曦洋回应,杨颂恩便自作主张的将他拉出门外,一路拖到了公园。
杨颂恩从怀里拿出两瓶啤酒,悄声说道:”从我爸那里偷的,给你一瓶”
李曦洋瞟了眼,悠悠的开口:”未成年饮酒,影响脑部发育,就你这样还想考第一?”
“学长真的这样说?”
周心不觉得李曦洋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怀疑这句百分之百是杨颂恩乱加的台词。
“真的!”
杨颂恩表情一暗,低声说道:”别做梦吧你,然后把酒瓶很用力的推回我怀里。“
语毕,杨颂恩立刻切换回往常的神态,他指着李曦洋一副兴师问罪的问道。
“李曦洋你记不记得?你当时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记得…”李曦洋恨不得现在有条封箱胶带,能牢牢地捂住杨颂恩的嘴。
“看吧,他当时就是这样凶我的”杨颂恩嘟起嘴,可怜兮兮地向周心寻求安慰。
虽然李曦洋亲口承认,但林予冬还是难以相信。
她微微侧身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李曦洋,对方现在虽然看起来尴尬,却还是笑容不减,似乎没因为杨颂恩的揭穿而感到生气。
实在很难想像这张脸,会说出这么凉薄的话。
李曦洋查觉到林予冬灼热的视线,他转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语气很温柔,眼神也是。
林予冬觉得用这张脸说出:”别做梦吧你”实在割裂感太重。
“剩下3分钟”吧台的老板对着场内坐着的客人高声喊道。
“走吧,要赶快去沙滩上抢好位子”
四人快速穿好外套,走出果汁吧。
不知不觉,沙滩上聚满人群,大家面露兴奋,翘首以盼整点将要施放的海上烟花。
四人绕过人群,走到了沙滩边际,这里视野辽阔没什么人,更能将烟花完整看清。
“10、9、8、7…”
不远处男子,手里拿着计时器,对着大声公倒数。
众人见状,也纷纷跟着他一起喊出数字。
这些数字,满是人们的期待。
“6、5、4…”
“林予冬”李曦洋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林予冬闻声抬头。
“3、2、1”
“新年快乐,林予冬”
李曦洋眼睛闪烁,烟花映在他清澈的眼眸。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会弯弯的,让人不自觉的就被他深深吸引。
“新年快乐”林予冬望着他眼中的星光,轻声回应。
来到丰海的第一天,她就是被这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悄无声息的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