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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残破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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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担风返回宫中,一刻不得闲。

季知节正与荀担风商讨着五部上奏的折子,忽听远方有轰隆声,两人互看一眼,怎会有如此大的爆炸声?

季知节对旁边女官道:“去问问发生何事。”

“是”

女官匆匆来报,“长公主,薛中书令,枫叶林不知何因生了变故,几声雷响后已成废墟!”

季知节面色突变,厉声道:“你再说一遍,可是枫叶林?”

“是!”女官跪地道:“奴婢确认是枫叶林。”

季知节急红了脸,“来人!”

话音未起,荀担风已瞬间冲出殿外,一个轻功起跳,越过层层宫墙,向着枫叶林的方向飞射而去!

枫叶林外。

已经成了水灌蚂蚁窝,混乱了一团,人群混乱的哭喊声,响彻了几里地。

“我的儿啊!”

“快来人啊,救命啊!”

枫叶林被毁,几乎是眨眼间的事情,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今儿天蓝风静,是个游玩的好日子,一些城中的百姓会结伴而行,到这枫叶林里赏枫赏景游玩上个一日,谁能料到,竟会遇上这等横祸!

“不要进去,现在不要进去!”

“别拉我,我的妻我的儿啊!娟娘,娟娘!”短袍男子抱头痛哭,“我不该啊,我不该让你带着孩子来的,我该陪你的啊!儿啊,我的妻儿都在里面啊!”

枫叶林仍有大石滑落,谁也不知会不会有爆炸再次发生,天盛城的守卫守在外面不让百姓进去。

百姓中看到天盛宫的侍卫,高兴喊道:“天盛宫,是宫里来人了!”

“官公,官公,救救我的儿子儿媳!他们... ...”一个衣着庄重的老太,此时满面泪痕,扑倒在前去求救,几个家丁慌忙去扶。

天盛城守卫拦住老太,天盛城府尹先一步赶来,见到季知节,赶紧上前说明情况。

荀华君自枫叶林回宫,只有几人知晓,季知节极力维持着冷静,对府尹道:“先派一队人去救人,派人守住枫叶林以防再有生变。”

“怎么回事!”少司宝骑着马急冲冲赶来,一下马就揪着府尹,“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么大动静?”

季知节拉住少司宝到一边耳语。

少司宝嗷一嗓子,急赤白脸地叫道:“为什么不跟我说!”说完就往林子冲,“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跟我走!”

“是!”后面的禁卫赶忙跟上。

季知节与府尹在枫叶林外焦急守着。

少司宝几人越是往里去越是心慌,每走几步便是灰黑的残肢断臂,有尸体被压在乱石下扭曲变形,肉块成泥,看的人腿软发怵,触目惊心。

“上将军!”一禁卫在原远处喊。

少司宝急忙去看,是宫内禁卫的尸体,旁边有另一具尸体,两人长刀相刺,插入对方的身体。

禁卫撬开马车上的巨石,“车内未见人。”

“去找!”少司宝吼道:“围此处散开,快!”

“是!”

少司宝听到后面有动静,转头看去是长公主荀担风,荀担风正掀开一具尸体上的遮脸黑布查看。

荀担风起身问少司宝,“你可见过?”

少司宝皱着脸使劲想,好像哪里见过,想不起来,又跑到旁边掀开另个尸体的面罩,脑瓜子一闪光,“是青山军的人。”

“青山军?”

少司宝道:“还记得一年前,我同父亲一起去一线天剿灭青山军老巢,因我跑了好些人,我记着其中一个小首领,应该就是他,瞧,他腿上应该有个旧刀疤,是当时受的伤。”

荀担风看了看尸体上的疤痕。

“长公主,”少司宝走去几步远,指了指地上半截身子的禁卫,“这人是我挑出来护送乐供奉的。”

荀担风阴沉了脸,“乐供奉?她也在这儿?”有这么凑巧的事?

少司宝将乐衍出宫赏景的事稍作解释。

荀担风凤眼低垂,阴森不语。

碎尸块,血迹。

呼喊声,呻吟声。

荀担风撇开少司宝等人,寻着痕迹,独自下了斜坡,沿着湖边找人,此处有许多碎小的刀片,又走了数步,发现一具削成血泥的尸体。

见到尸体惨状,荀担风变得焦躁不安。

直到在湖边寻到一道时有时无的血迹,血迹从湖边漫延,滴洒的血滴,出现在土石掩盖的草面上,此处被破坏不算厉害,几个滚落的大石停立,有几棵树顽强的挺立着,树上落叶七零八落,地上沙石裹着血泥。

荀担风脚步加快,脚步行走,沙沙作响,直到血迹在树后消失,荀担风手扶腰剑,慢慢靠近。

绕过粗树,乱石后的人再无躲藏。

“荀,荀华君?”荀担风僵在原地,一瞬息的脑中轰响,几乎失去呼吸。

不敢靠前。

害怕这个残破的血人,已经死了。

真武帝双目紧闭,湿淋淋的散发遮了面,面上尽是猩红的血水,湿透的身下淅沥一滩血水,身子倚靠在乱石上,身下的血水还在缓慢的向外渗透。

她未回应。

荀担风被恐惧笼罩,彻底是疯了,全身痉挛着冲向了毫无声息的真武帝。

“荀华君,荀华君!”荀担风心急泛泪,抖不成调,六神无主只会喊‘荀华君’,旁的都忘了。

闻声,真武帝胸口有了细微的起伏。

荀担风头脑混乱根本没有察觉,跪在地上,用手试探真武帝的鼻息,惊恐着求道:“你不准死,你不准死... ...”

“我若死了,”真武帝缓缓的睁开双眼,望向眼前的荀担风,声音微冷,眉梢之间俱是彻骨的寒,嘴角勾着笑道:“你该高兴才是。”

荀担风浑身一震,而后松了气,抖着发虚的身子,含泪怒骂,“没死你不会出声吗!”

真武帝鲜血淋漓的脸上尽是冷漠,轻淡道:“杀了我,你不但可以报仇,这天下都是你的。”

荀担风顿时又怒又急,气急败坏的吼道:“你闭嘴!”

“... ...”真武帝抿住惨白的唇,垂下眸子,流出一丝惨然。

荀担风一吼完,立刻后悔的想呼自己俩巴掌,蹲在真武帝身边闷声道:“我荀担风从不趁人之危。”

“圣君!”少司宝和几个禁卫听到声音寻了过来。

少司宝一眼便看到浑身是血的真武帝,登时吓得小脸唰白,再见自家圣君血糊遮眼,手臂露骨,‘哗’的流下泪来,愤恨的跺脚吼道:“谁!谁干的!”

荀担风对少司宝吼道:“闭嘴!”

少司宝恨恨的闭嘴。

真武帝单手撑地,勉力起身。

一下,两下,都没能站起身来。

四周死寂,众人全部噤声。

真武帝侧低了脸颊,湿漉漉的长发遮挡乐面容,沁透的单薄身子开始发抖... ...

怎么这么的,狼狈不堪... ....

若能缩在没人的角落里,或会好些。

荀担风上前,矮下身子一手绕过真武帝的后背,将人搂住,施了力道,将人托住,抱在怀里。

狼狈又难看啊... ...

真武帝埋下脸,颤抖着抵抗,“放,开。”

荀担风咬碎了压,几欲发狂,不顾真武帝微弱的抵抗,强硬的将人抄在怀里,心头闷火,烧的全身沸腾,再开口,却是从未有过的乞求示弱,“别动。”

“... ...”真武帝不再言语取辱,左臂无力垂落,垂落在荀担风的腰侧,残碎的袖口跟着滑落,露出血肉模糊下,残缺了的手。

荀担风垂头看见这份残忍,无法遏制的怒火,瞬间从胸膛里破体而出,巨怒之下,无法克制的收紧着掌力,恨不得要将所有人杀了去!

昏迷的真武帝被攥疼,迷糊的嗯了一声。

荀担风几番呼吸,将心头怒火一再压制。

终于在牙缝之中,艰难挤出两字。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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