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劳问昨天的馕可还在?”
秦免和曹雪泉此时正在昨天那老伯的家中。
“啊,还在还在。”那老伯说着转身去打开客厅的柜子,拿出和昨天一样的布袋,只是里面的馕少了几个,应该是昨天晚上当成晚餐吃了些。
那这老伯怎么没有昏睡过去?
不会又是只对修士有用的毒药吧。
秦免想到此处,心中泛起寒意。
这修士怎么还和师尊一样是个高危职业呢?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等比赛完了我得赶紧回东海。
“老人家,您这馕吃着可有怪味?”曹雪泉问。
“怪味?没有没有,昨晚上我还吃了呢,就是放的有些不好咬罢了。”
这一来一回的说话,这老伯淳朴的言行举止实在不像心里有鬼的样子。
毒,会是这样一个年迈的布衣百姓下的吗?
曹雪泉思索了一会,凭空掏出来一大包褐色粉末。
“老人家,这是熟的青稞粉,加点水揉成团就能吃,也不废牙,您这馕我还有用,我们换一换如何?”
宗主来访,要什么不给?何况人家还这么客气。
“这馕要多少有多少,你要是不够我再出门给你借点!”老伯爽快道。
“不必了,那我们先告辞了。”
“诶,路上小心!”
*
“怎么不见那小孩儿?”
除了村子,秦免小声疑惑道。
“什么小孩儿?”曹雪泉疑惑道。
“就是昨天告诉我们缺水消息的那个小孩儿,叫商伯玉,也是这个村的。”
“商姓?我们这里几乎没有这个姓的人。倒是中原比较常见。”
“嗯?他昨天还和我们每个人都握手了呢,就像你们这里的人一样热情。”
“这么说,昨天你们所有人都共同做了两件事,吃馕和握手。”
“嗯,话是这么说,可就握个手而已,他手上不可能有毒吧?”
“这可说不准。”
“我们再回村找找,打探情况。”曹雪泉道。
果不其然,回村询问了村民一番,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这个商伯玉,也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
*
“总之情况就是如此,我已经让秦免画了一幅画像全域通告悬赏。这馕我们几个宗主也分了研究一下,以免错过什么。”
曹雪泉回到嘉灵祇宗内,把其他宗主都喊了过来说明情况。
“这商伯玉不会是那黑气之主的手下吧?”秦帆分析出声。
几位宗主此时围坐一桌,发表意见。
“说不准,如今我们的敌人除了他还有谁?”尤咏也表示赞同。
“他们何时才能醒过来?”邵行山转头问尤咏。
“这个,也说不准,也许一天,也许一年。”尤咏含糊道。
“上次用的是毒,老夫我好歹还能分辨一二。可这次他们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叫我从何下手?”尤咏无奈道。
“哦对了!”尤咏似是想到了法子,转头对着秦帆说,“把你的外…把秦免叫过来,问问她没有中计的原因,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
于是正在看书的秦免被叫了过来。
“啊?各位宗主你们还不知道我吗?有吃的我跑得最快,要中计也是我先中啊。”秦免无奈道。
秦免刚才已经试过用体内的白气唤醒他们,可没用。
就像尤咏说的,上次是毒,她好歹还能用那不知名白气帮他们净化了,但这次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无从下手。
“昨天你和商伯玉握手的时候,可感觉到了什么异样。”
“还真有,昨天跟他握手前,我体内还约有一成灵力,跟他握手的时候倒没什么感觉,握完手后我就察觉到我体内的一成灵力消失的一干二净了。然后今天又恢复过来了”
“多半是他所为,这几天我派人多去黄金城转转,寻些线索。”曹雪泉道。
“时候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去吧。”
忙了一天,此时已经是傍晚。
出了议事堂的门,秦免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
明明昨天这个时候大家还好好的,把酒言欢,言笑晏晏。
是怎么变成如今的样子?何时才能恢复?
秦帆看出了秦免的不开心,却碍于身份避嫌不敢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路过的尤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尤咏心想,谁不知道秦免是你秦帆的外甥女啊,五大宗主里就秦帆的表情藏不住事。
其他几位宗主察觉没有尤咏不知道,可人家秦帆不公布,自己也不能嘴快心急。
“怎么,你不担心你的大弟子吗?”秦帆看他眼神不爽,回道。
“那小子,呵。”
“他小时候我就给他算过一生的命卦,最后孤家寡人地当个老头。”
“你看他现在像老头吗?死不了,放心吧。”
“这群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不得不说尤咏心大看得开。
“秦免,与我来。”曹雪泉拉着秦免的手,抬脚便飞上天。
*
“宗主,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秦免好奇问道。
“马上就知道了。”曹雪泉道。
两人向北飞去一会儿,乌泱泱的山是一座比一座高。
却都没有那一座高。
原本阴蒙蒙的天,此时从云间里穿出来一道金光,斜斜照在山顶。
让神秘的雪山变得神圣。
一声轻笑将秦免从迷人的景色中拉回来。
曹雪泉微笑道,“日照金山,看来你与这神山有缘。我近几年来的几次可都是灰蒙蒙的。”
秦免也笑道,“或许我就是那天选之人呢?”
天选的穿越客。
天选的同辈第一。
天选的承大任者。
“你倒是敢当,天选之人可不是好当的。”曹雪泉笑于秦免少年气的回答。
“高处不胜寒呀。”曹雪泉感叹道。
两人此时落脚于雪山之巅。
“我说的不只是雪山寒。”
“明白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烦恼越多。我认为中等偏上就好。”秦免直说。
“一宗之主享有绝对的权力,却也有最多的琐事,难以抉择的大事。也不能轻易离开地界。”曹雪泉叹气道。
这也是为什么秦帆于私不想公认秦免的原因。
秦免喜欢周游戏耍,如果成为少宗主,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哪还有现在的自在。
若是不经她同意,把自以为是的爱强加于她,反成了禁锢她的枷锁。
秦帆就这一个外甥女,可得慎之又慎。
反正他在一天,这责任就落不到秦免头上。
“宗主,你带我来这神山干什么?”
“此山是我嘉灵祇境内第一高峰,康聂神山。传说此山有神灵守护,是块福佑宝地,不过一般人和寻常修士都上不来山顶,这山周围也少有人居住。”
“我见你心中郁闷,引你来此地消遣罢了。”
“可是这山顶上很冷诶。”秦免抖道。
“那岂不正好,你的注意力都被寒冷分走,也就无暇估计心中烦忧。”
“你这天灵境前期的修为,也生病不了,只是微微冷而已。”
“秦免,你是个好孩子,重情重义,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
“太执着于一件事不好。”曹雪泉摇摇头。
秦免嘿嘿笑笑,不知曹雪泉是何用意。
“你取一把脚下的雪,把手攥成拳头试试。”
秦免照做,弯腰抓了一把雪,抬手攥拳。
“纂的不够紧。”
秦免于是手指更加用力。
“还不够。”
秦免于是更加用力。
可手心里的雪已经融化。
“继续。”
秦免照做,最后指甲嵌进肉里,落下滴滴鲜血,染红脚下的白雪。
“现在告诉我,你的手里有什么。”
“我的血呗。”
秦免不懂曹雪泉想干什么,于是便有些不走心了。
“你现在把另一只手伸出来,手心朝上。”
秦免把左手伸了出来,刚才攥拳用的是右手。
“现在告诉我,你的手中有什么。”
“一片已经融化的雪花。”
“你再想想呢?”
“空气。”
“真的吗?你再抬头看看周围呢?”
秦免只好照做,认真环视四周天地。
我的手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
不对。
好像什么都有。
曹雪泉观察着秦免的表情,最终给出了秦免已经知晓的答案。
“你紧握拳头,想抓紧珍视的东西,可是抓的越紧,心结越重,反倒伤己越深。”
“你张开双手,却发现,此方天地,早已在你手中。”
秦免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身上积了一层薄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霎时间,好像天地都静止了,只有洁白的雪花在无声的落下。
“宗主如此清楚我的为人,就知道我不会被三言两语劝说,世间能说服我的,只有我自己。”
“你为何执迷不悟?世间能救他们的法子多了去了。我们几大宗门自会想办法,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年青人何必只身犯险,想去闯那乾陵秘境。”
“若非有我在书上设下法术,我又怎知你竟然从藏典阁拿了乾灵秘境的书?”
秦免转身,抖了抖身上的雪。
“原来如此,我说宗主您怎么废这老些功夫教导半天。”秦免笑道。
*
昨晚午夜。
秦免躺在自己的床上,透过小小的窗子看着窗外高悬的圆月,不禁吃了一个又一个五味子。
都说这东西助眠,我看未必。
秦免结合自己的使用体验给出评价。
真不习惯啊。
在东海的时候,每晚程十六都会和她说晚安。
后来参加了比赛,时蕾也会对她说,好梦。
“没了她俩的念咒,我还真睡不着了。”
“月亮啊,你听得到吗?请告诉我解决的办法吧。”
“是我看的书不够多吗?就算我在书海里翻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结果。”
秦免就这么在窗前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偶然抬头看见的明光闪了她的眼。
是那天看星星看见的金顶神庙反射的月光。
“是神庙,也是禁区。”
当时曹同枝这么回答。
当时秦免听见禁区就有分寸的没有多问,现在想想,玄古大陆上找不到法子,禁区总会有办法吧。
要说嘉灵祇有什么禁区,那应该就要扯到那个乾灵秘境了,其他的以秦免现在掌握的信息还不知道,但她猜的东西向来八九不离十。
这月亮还真给她办法了。
于是夜黑风高的晚上,秦免悄咪咪的摸到藏典阁,悄无声息地解过一层又一层的禁制,拿到乾灵秘境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