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呼,猎猎作响。
盛夏时节,鹅毛大雪却不停的下。
神山顶端,逼近天空的地方,两道修长的身影对立。
“秦免,乾灵秘境是个极度未知危险的地方。就算你再为朋友们着急,也不可以孤身犯险,你要对自己的生命着想。”
“宗主,我只是喜欢看些珍奇的书罢了,谁说我要去了?而且那书我拿回来还没来得及看呢。”秦免一转刚才的倔态,软声道。
“那你把书还给我。”曹雪泉也顺着她道。
秦免听话的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
曹雪泉仔仔细细地检查,生怕秦免耍花招。
她在书上布了法术,非她是打不开这书的,秦免也看不到书里的内容。
确认过是她布下法术的那本书后,曹雪泉才把它收起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秦免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看的,曹雪泉设的禁制虽然稀奇,但秦免却知道如何解开,并且再逆行复原回去,就好像从未被破坏过一样。
那本书秦免只是大致的扫了一遍,但却也得到了一些大致信息,也不必惹得曹雪泉生气,索性还回去。
“此事只有你我知晓,我不会告诉他人,但你不要再犯傻。”
“您这般护着我,真叫人感动流泪。”
秦免自觉闯了人家的藏典阁,破了人家的禁制,曹雪泉却没有一句责怪的话。
“你跟同枝一个年纪,你们啊,什么道理都懂,正是倔犟的时候,我多言也无用。”
“是不是您怀有这样的想法,不想多说什么,曹同枝那些年才会那么孤单呢?”
秦免两人边下山边闲聊。
“有些道理自己虽然知道,可始终不如至…”
“宗主,可算找到您了,快回去吧,又出事了!”
曹雪泉身边的“秘书”着急忙慌的过来叫曹雪泉。
“又发生了何事?”曹雪泉习惯地提起精神聆听,快步走到秘书身边。
秦免本想说“不如至亲之人的一句关怀。”
可曹雪泉步履匆匆,还不忘回头招呼秦免“快跟上,别落下。”
秦免低头笑笑,宗主还真是忙啊。
*
议事堂内,各宗宗主围坐一堂,在江南还未处理完黑气的时星月,听说时蕾倒下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来嘉灵祇,刚去看过时蕾,此刻眼中还闪烁着泪光。
曹雪泉和秦免姗姗来迟。
“是什么大事,竟然烦得诸位都来了?”曹雪泉疑惑出声,环视了一圈,尤咏的脸色最为差劲。
他抬手一挥,经明谷前线的传书展现在圆桌中央。
说是经明谷的传书,可没有一句话是经明谷弟子说的,只是借用经明谷的传书罢了。
“贵安,各位宗主还有小秦免。”一道轻佻的声音从文书中传来。
“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但一定认识闻记。”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可是在场的几位宗主的心却低倒了冰点。
“闻记…”秦帆咬牙切齿,喘着粗气,面色涨得通红的说出这个名字。
这个二十年前害得他两个女儿尽数消失不见的名字,他最熟悉不过了。
眼看秦帆快气地一口气背过去,旁边邵镇山赶忙用大拇指掐住他的人中。
那声音还在不紧不慢的说着。
“我是商伯玉,闻记的弟弟,别问我为什么不同姓,桃园结义的。”
“说起来,秦免还算我的侄女,所以这次我没有杀她的一群朋友,感谢我的大发慈悲吧。”
“你把他们怎么了!”时星月嘶哑的声音此刻掺杂着怒火,响彻整个议事堂。
“没怎么啊,一年后你就知道了。如果你能活到那时候。”
“那么接下来,好好欣赏我精心准备二十年的好戏吧。”
“啊啊啊啊…!”
“别过来!别过来!
恐惧,惊慌的声音从传书中实时散出,掺杂着刀剑兵器碰撞的声音。
“快撤回宗门内,启动防护罩!”
“还有个脑子不算笨的。”商伯玉轻笑道。
“不过这防护罩能挡住我的黑气大军吗?”
“尤宗主,你还不回来吗,你的宗门马上就要灭亡了哦。”
“你这个…你这个疯子,我们究竟与你有何深仇大恨?要你步步紧逼?”
“说起来,我们之间的仇恨可真不小呢。不过你算老几,也想听我讲故事?你只需要等死就行了。”
“我会杀光天下修士,当然除了我哥的女儿。”
声音戛然而止,议事堂死一般的寂静。
“砰!”
邵镇山愤怒的一巴掌拍在圆桌上。
“我看就比赛结束,各回各家布防吧。”
“他这攻势,不出数月便能拿下经明谷。”
尤咏冷笑一声,“没那么容易,我经明谷的毒可不是摆设。”
“不要掉以轻心,他既然敢先攻经明谷,不会空手而来,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杀招。”
“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时星月泣不成声,此刻她虽然伤心,可更多的是愤怒。
此话一出,各宗主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要不我们跟他谈判?看看能不能有回旋的余地。”曹雪泉说。
那在场有谁最合适呢?
秦免。
四位宗主齐齐扭头看向秦免。
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秦免与朋友们交情深厚,愿意冒这份险,又有这侄女这层关系在,商伯玉也不会要她性命。
“不行,秦免不能去,要去也得有人陪着。”秦帆出声制止道。
“谁知道那个丧心病狂的商伯玉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我不能让秦免冒这个险。”
众人闻言沉思着低下了头。
秦免心里默念一万遍,“I’m okay! I can do it !”
“让我试试吧!听他说的样子也不像是会伤害我。我想跟他谈判试试。”
说一点都不怕是假的,可她在这个世界的牵挂都沉睡在那里,面临着未知的危险。
“你拿你对陌生人的揣测来赌自己的性命,并且这个陌生人还是人人喊打的大坏蛋,别太天真了。”
“除了我,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如果一个人选择铤而走险,证明她已经走投无路。”
没有天生的赌徒,只有无限贪婪和无路可走的人才会走进狂赌的沼泽。
“起码我有能力自保不是吗?”
“你知道商伯玉的真实修为吗?还是让我去吧,我修为比你高,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替我们出头。”秦帆说道。
“跟他见了面你还能保持理智吗?”
秦帆哑口,“我尽量,难道我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吗?”
“说不准,理智的人永远都是理智的,除了那些关乎生死的事情。”
“所以最合适的人还是我。我既然有这个胆量,你应该感到欣慰和骄傲。我能自立自强地撑起一片天。”
秦帆一噎,“我应该以什么身份感到欣慰骄傲?”
秦帆心中忐忑。
“可以是长辈,也可以是…”
“外公。”
天时地利人和,认了这个亲吧。
秦免心想,这小老头眼睛都不眨一下,明显就是期待那个回答。
何况是我这么人美心善聪明伶俐实力超群能言善辩的完美女人呢哈哈哈。
咳咳咳,言归正传。
秦免转头一看秦帆还愣在原地,直接就是一个响指打在秦帆眼前。
“好了,此事就此揭过,别管我怎么知道我是您外孙女的,既然我了了您的心愿,你也就放手让我去见商伯玉。”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承担太多,我欣慰你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是希望我不在后你也能过得很好,而在我还在世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在我的羽翼下酣睡,不要沾到风雨。”
秦帆深深的看着秦免,眼中泛着泪花,说的真情的话,说给秦免听,亦说给秦免背后的两人—滕殷和秦乐。
秦帆定定地看着秦免,好像她的身后真的出现了那两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唉,既然跟你们好好说你们不听,那我就只能…”
秦免拿出一颗白色小球,往地上用力一扔。
“砰!”
霎时间白色烟雾弥漫整个屋子,进入每个人的鼻腔。
各位宗主觉得味道刺鼻,只是拿衣袖捂住口鼻,刚想问问秦免要干什么,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尤咏明显还能笔直站立,他眉毛一眨,深吸一口雾气,分析起来成分。
“不必惊慌,这只是简单的蒙汗药,我这里有解药。”说着手伸进衣袖里要拿解药。
谁料烟雾中的秦免从后方往他后颈重重一劈,尤咏也倒下了。
“对不起,利用了你们对我的信任。一炷香便醒,好好睡一觉吧。”
若不是众位宗主对她不设防,连护身罩都不用,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得手呢。
秦免轻轻地把尤咏放在地上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地上的秦帆强撑着意识,气若游丝说道,“不..要去,免儿,别像她们俩…一样。”
秦免听见了,脚步却没有一丝停顿。
拉弓没有回头箭。
*
秦免前脚踏出嘉灵祇宗门,立即飞到远处一块空地。
在宗门内她们会追查到她的阵法。
秦免不做则已,一做事情就是滴水不漏,一丝不苟。
秦免用灵力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型传送阵法,最后一笔落成,白光一闪,秦免即刻消失不见。
“嗨。”
秦免脚刚落地,就听见了一道雀跃的人声。
一抬头,一道莹白色的晶眸映入眼中。
浓密的乌睫鸦眉,似山脊般高挺的鼻梁,白发高高束起,在黑袍的映衬下,像会发光的白丝线一般随风飘作。
粉红的花瓣唇轻轻的牵着一抹笑。
疑是天上琢玉郎,不慎落入红尘中。
这深邃的眼眶和凛冽的眉骨。
“外国人吗?长得又正又魅的。”秦免疑惑出声。
“你好,我叫秦免,劳烦问这里是经明谷的哪里?”
要说没到经明谷是不可能的,她的阵法从没有出错过,就是看传到哪个方位了。
“这里是经明谷的南边。”
“好的谢谢。你赶紧往北跑吧,有个人在这里大开杀戒,很不安全的。”
秦免也没有多说,转身就要往更南边走。
“你是要去找一个叫商伯玉的人吗?”
秦免听此这才回头正色看他,“你见过他?”
“当然,我不仅见过他,我还认识他,更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你?”秦免声音疑惑,表情疑惑,内心一万群草泥马在草原上奔跑,纷纷折腿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