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了一下。
我没给她掩饰的时间,继续开口,语气平稳:“在诉讼准备前,我想请示一下,是否允许我与律师一同,对你们学校的教学区、住宿区及心理辅导室进行一次合理范围内的参观?”
她终于正色:“顾先生,根据流程,外来人员的自由进入必须经过总院批复。即使是家属,也需提前三天递交申请,说明访问目的与对象。”
我挑眉,笑了笑:“是吗?可惜,我没有这个‘提前三天’。”
何韵眸色微闪,似乎在权衡。
我却缓步前进一步,放轻了声音:“当然,您也可以拒绝。但我想提醒何经理一句若贵校行为光明正大,又何必如此避讳?而若真有遮掩之处……现在的每一次推诿,都会在法庭上成为不利证据。”
空气像被细丝绞紧,谁都没有先说话。
冯律师轻咳一声,适时补刀:“我们只是希望了解清玉同学曾生活学习的真实状况,以便后续起草相关声明文件。如无隐情,学校方面应当协助配合。”
何韵沉默良久,终于微微点头:“我会请示总院,争取尽快答复。但请两位理解,我们也需要为其他学生的隐私与秩序负责。”
我点头,淡淡道:“很好,我们等你们的‘答复’。”
说完,我与律师一同转身离开。
走出教学楼的那一刻,我才真正觉得,脚下的土地,已经不再是“校园”,而是一座用笑脸伪装起来的牢笼。那是我弟弟活了四年的地方,我必须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跟在冯律师身后穿过那条笔直的灰砖走廊,脚步落地声被高墙反射回来,像走在某种看不见的牢笼里。
这里哪像学校?
更像个合法的“收容所”。
我走到三楼的时候停了下来,左侧尽头的那扇门轻轻晃了一下,像风掠过,但我知道这里根本没有风口,更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冯律师。”我低声唤他。
他停下脚步,看向我。
“你先回车上等我。我想一个人看看。”
他迟疑了一下:“顾先生,如果对方借机对您隐瞒。”
“不会。”我扯了扯嘴角,“他们还不敢。”
我先是观察了一下,有没有摄像头没有之后,我推开那扇门,进了那间标着【三层封闭辅导室】的小教室。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高窗,墙壁斑驳,黑板上残留着几段早已模糊的励志语录,椅子排列整齐,可地面却有些不对劲。
我走近几步,在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停下。
那张课桌边,有几道深刻的划痕,我蹲下去,用指腹慢慢擦拭那些被尘土掩盖的笔划。
“GQY 12.26。”
旁边是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短线,像监狱墙上记录天数的方式。
“GQY”是他名字的拼音缩写,日期……是他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
我的指尖颤了一下。
他在这里,偷偷刻下了自己的痕迹,一笔一划,都是在证明自己还活着。
可我呢?我在哪里?
我喉咙发涩,蹲在那张桌前,什么都说不出来。
忽然,我注意到桌斗里夹着一张小纸片。
像是撕书角临时写的,上头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别忘。”
我拿起来,才发现背面还有一行用极淡的铅笔写的字:
“哥哥高考那年,我等他出来,阳光好大,他没看我,只把笔塞给我,说拿去玩吧。那时候我就想我不能死。不能死,不然他就不会记得我了。”
我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咬着牙,死死攥住那张纸,整个人摇摇欲坠。
“顾先生?”冯律师忽然出现在门外,“有人要来了。”
我收回情绪,走出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知道,今天回来以后,我会写下第一封正式的举报函。
我会把这个鬼地方告上法庭,
怕用尽我所有的资源和名誉,也要让他们把一切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