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淮亲完还不肯松手,额头贴着冯律师的,笑得像刚打完胜仗。
“你再亲我一口,我就去查名单。”
“你现在查。”冯律师冷眼扫了他一下,伸手把文件袋从车里扯出来,动作干脆,“不然我亲你妈。”
“你就不能说点温柔点的?”
“不能。”
他啧了一声,终于放开人,嘴角还挂着笑,顺手把风衣一抖,挽起了袖口:“那走吧,各回各家,各做各的案子。”
冯律师刚听见江予淮要走,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等等,别走,我们的案子还需要你。”
江予淮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点压不住的惊喜,像是没料到他会主动挽留。
“真的吗?”他嘴角一扬,笑得像得了奖的小孩,“宝贝,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们站在车边说话,动作不大,但情绪起伏明显,隔着厚厚的车窗玻璃,我和顾清玉只能看见两人在交谈,看不清神情,也听不清内容。
于是远远看去,那场景竟有点像在吵架。
顾清玉靠着我,歪头轻声笑了一句:
“你说他们这是在谈案子,还是在……拌嘴?”
我轻笑耸耸肩,但是眼睛没离开过车。
顾清玉一边看热闹,一边自然地牵上了我的手:“哥哥,他们好像比我们还凶。”
我:“那你少学点。”
“可我学得很快呀。”
“……”
最后我们四个一前一后走进屋,顾清玉先贴我去倒水,冯律师已经坐到沙发那头摊开文件,江跟着走进来,把那份资料袋往茶几上一放,拍拍它:
“你们最好坐下来听听。”
我低头盯着那本日记,手指压在最后那行字上,几乎动不了,冯律师坐在对面,一直没说话。
他合上笔,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把资料收进文件袋里,语气依旧平稳:
“今晚你们已经提供了足够的信息。”
“这些,会成为我们立案前最关键的一部分。”
我看了他一眼,他点了点头,补了一句:
“放心,我们会尽快推进。”
江予淮还坐在沙发边,嘴角挂着一点没收干净的笑,但动作也开始利落起来。
他站起来走过来,拍了拍冯律师肩膀,又冲我晃了下资料袋:
“你们哥俩今晚就别再啃案子了。”
“好好贴一会儿。”
“我们这边清醒的人来处理。”
顾清玉靠在我旁边,没说话,只是低声笑了一下,感觉像默认。
我站起来,把人送到门口。
冯律师换鞋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低声说:
“清玉。”
顾清玉抬眼应了一声。
冯律师看着他,眼神罕见地温了一些:
“你很勇敢。”
“我们接下来的很多工作,要建立在你的‘记忆’上。”
“但你现在做得很好,已经足够了。”
江在一旁挤眉弄眼,语气酸里酸气:“他要是能多勇敢一点,说不定今晚顾青云就能被直接压回房间了。”
冯律师:“江记者,你啰唆了。”
江笑着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们走了。哦对了,你哥脸红得快炸了。”
“你再逗一句,他就真亲回来啦。”
门合上前,我听见他低声哼了一句:“不愧是顾家的,连撩人都带点文书证据……”
“撩得有文化。”
门关上了,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我回过头,顾清玉已经把茶几上的水杯收了,站在那儿等我,他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期待。我当然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那点事。
还没等我张口拒绝,他已经一个弯腰把我公主抱了起来,我心里一顿,手下意识揪住了他衣角。
说实话,我一直挺好奇的,以前体弱多病、动不动就得输液住院的顾清玉,现在是彻底好了?可今天我心情不错,也懒得计较这些细节。算是给他一个“奖励”吧。
我顺势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顾清玉的动作明显一顿,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红。
“哥哥,怎么了?”
“奖励你一下而已。”
我笑着蹭了蹭他下巴,他也立刻反应过来,低头在我耳边回蹭了一下。
可下一秒,我语气一转,压低了声音问他:“顾清玉,今天你说的那个‘德育组组长’侵犯女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清玉听到“德育组组长”几个字时动作一滞,我感觉到他抱着我的力道顿了顿,没出声。
“怎么了?”我偏过头看他,“刚才你在她面前提起了,不是想让我知道吗?”
他没吭声,像是在权衡。片刻后,他低头靠在我肩膀上,声音比刚才轻很多:
“那是我在那边读书的第二年。”
“有个女孩子,身体不好,家里托关系进来的。她总是安安静静的,从来不惹事。有一晚,我在图书馆睡着了,醒来要回宿舍的时候,刚好经过行政楼后面那一条小路,然后那个组长喝了酒,闯进女生宿舍。”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
“我听见她们在哭,我就想去阻止,因为这对她们不公平,也违背了道德伦理。”
我握紧了他的手,我不敢想象,那些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们原本应该是自由的坐在阳光透进教室的角落里,安心读书、写字,和同龄的朋友笑着聊未来;她们应该无忧无虑,被家人保护在掌心,被这座校园温柔包裹。可为什么,最终迎来的却是被一个陌生人甚至是她们原以为会守护她们的“大人”彻底毁掉?
一个人的恶意,就足以让她们失去信任、尊严、甚至是完整的人生,她们本不该经历这些。也从来,不该被沉默、被掩盖、被交换。
“你别说了。”我说,但他反而轻轻摇头。
“我得说。哥哥,我得说不然我觉得这场官司就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他抬头看我,眼神比平时都要清醒,“你记不记得我那段时间突然发烧住院了?”
我一怔,点了点头,以前听说过但是没在意过。
“我被他推了一把,撞到了栏杆。后来烧到四十度,还被说是自己不注意保暖。”
“那个组长姓何,是德育组的临时负责人。那天是他对那个女生动手。我想拦他,他就拿监控威胁我,说会反咬我一口。”
我指尖发凉。
“后来呢?”
“后来,那女生被家里接走了,转学了。”顾清玉语气冷淡,“而我被送进了‘单独病房’。”
我忽然有点喘不过气,这可能就是最真实的世界吧。
“清玉……”
他靠过来亲了亲我的脸,又蹭了蹭我耳边,低声说:“别生气,哥哥,我知道你现在生气的是你没有早点发现。但我不怪你。”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今天我说那句话,不是为了吓何韵,是因为我真的记得。”
“而我也从来没打算原谅。”
“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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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淮打着方向盘,慢悠悠问:
“你今晚到底是想回你家,还是想回我家?”
冯律师没看他,翻着资料,语气平平:
“我想回办公室。”
江一挑眉:“办公室?这么晚你想办公?”
“你废话很多。”
江笑了一声,手离开方向盘,撑在车窗边:“我这不废话,我是表达我的执念。”
“今晚你到底亲不亲我一口?”
冯律师头也没抬:“不亲。”
“你是不是在心里已经亲了我八遍了?”
冯律师终于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如霜:
“我建议你闭嘴。”
“你知道你闭嘴时,嘴型特别适合被我亲。”
冯律师沉默三秒,关上资料夹:“你是不是找死。”
“我是找你。”
江笑着靠过去一点,呼吸喷在冯律师耳边:
“我已经忍你一天了,亲不亲随你,但我要是先动手——你最好今晚别喊停。”
冯律师盯着他没说话,忽然抓住他衣领一拽。
江愣了一秒:“你干嘛——”
还没说完,冯律师冷冷地吻了上去。
三秒后,冯律师松开,眼神平静:
“闭嘴吧你。”
江反应慢了半拍,靠回座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哑着嗓子笑:
“……你现在再提证据我都能签字画押了。”
“下次你要动嘴,能别先动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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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云有话说:我不是什么完美的人,也曾经懦弱、迟钝,甚至一度回避那些沉重的真相。
但我知道,有些人值得被倾听,有些伤口必须被看见。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用一句“过去了”来抹平,更不是所有沉默都该被当作妥协。
她们应该被保护、被尊重、被完整地爱着,不该被利用、被吞噬、被迫习惯疼痛。
从今天起,至少我不会再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