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叫他在烟柳镇外的桃花林等她,怎么还是被抓住了。
男配果然是靠不住的,她心下一边叹气,一边思量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真是麻烦,想得脑仁疼!
她所流露出的异色全然被一旁的人所捕捉,方才还在读故事的人适时放下话本。
谢厌上扬的唇角有着微小的下垂弧度,他依旧保持着淡然的面色,“怎么?有心事?”
他语气淡然自若,眉眼却夹着冷色。
她该怎么开口才好,叫他放了男配?怎么可能,那不是闹吗?若她有这个意向,她与谢厌之间的疑心便会加重,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的指尖捏着衣袖,眼神犹豫而闪烁,话语亦是含糊不清,“我...”
少女犹豫不决的神色刺伤了他的眼,谢厌收回了全身柔和的气息,倾身以指节抚上她的颈项,指尖如毒蛇...一寸寸摩挲至发端。
猝不及防之下,他掌心施压,强迫其她望向自己。
谢厌的唇在月光下殷红得犹如滴血,眉目阴郁而昳丽宛若食人的妖魔,见之便会被摄魂。
花飞烟被他阴黑的瞳孔一惊,下意识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
似乎是料到她会如此,谢厌加紧了锢住她的力度,他面皮不动声色,似是寻常的月下洽谈,声线却冷得惊人。
“怎么?想救老情人?”
正待花飞烟话语艰涩时,他忽然俯身与她耳缘相贴,是充满杀机的暧昧,“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温热的气息惊得汗毛竖立,她浑身一僵。
感知到她的抗拒,思及她劫持他的缘由,谢厌喉内的缱绻、暧昧化为低沉的叹息,“你知道吗?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包括你。”
她心中住着别人,而那个人不是他...一想起这些事实,怒气便难以压制。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如此。
是了,他早该解决她的,心慈手软什么的...果然不适合他。
察觉到滔天的杀意,花飞烟先是一闭眼,再此睁眼已神色清明,她微倾下颚吻过谢厌如玉纤白的指缘。
少女的唇在瞬间掀起滚烫的热意,刺得他指尖微颤...挺直的脊背绷紧,指节的收拢趋势亦是停止。
谢厌抬起眼睫似是以此错开少女炙热而亲昵的双眸,奈何怀里的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谢厌,你刚才是在和我玩耍吗?真是幼稚!”
他听见少女如是说。
他是想杀了她的,可脸上却挂着笑,“是呢!我的姑娘真聪明。”
“说起来魔门最近可是新收押了一批犯人呢!听狱卒所言,其中...可是有着你的故人,说不准这人已经被处死了呢!”
谢厌说这番话说得轻巧,仿佛人命不过是无关轻重的玩意儿。
果然这话一出,面前的人神色陡然紧张,这场景落在他眼里可不烦躁得紧。
谢厌眼里的神色冷了一分,“所以呢?我算什么?”
她担忧他人甚过于他,纯粹而无辜的控诉,完全不像是之前想要夺她性命的人。
指向鱼夜已是无可避免,花飞烟硬着头皮道,“他只是我的一个友人...仅仅是友人而已。”
伴随着她话语结束的是一阵嗤笑,而这嗤笑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映得清晰无比。
在花飞烟还未反应得过来时,双颊的软肉已被玉白的指端捏住。
他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心底的想法全然洞穿,“你为救他一人引开追兵,明知此举可能会使自己身陷险境,可你依旧这样做了,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花飞烟一时语塞。
瞧着她的沉默之态,谢厌唇角的笑近乎要凝滞,“怎么?被我说中了?姑娘的心果真是宽广,既有药谷谷主,又有鹤楼小倌...”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
容色殊丽的少女言语无措,眼神慌张,她来回摇头,竭力澄清着。
或是望见他眼里的轻蔑与鄙夷,花飞烟慌忙之下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掌心下是温软的触感,心跳剧烈仿佛如焰火一般在指尖跳跃。
错愕之下,他甚至忘记将自己的手抽离回来,谢厌怔愣地望着咫尺之距的少女。
如烟似雾的水眸在刹那间瞪大,少女红唇微张,似很震惊,她眨了眨眼,“我...你...”
她惊惧之下推开了他。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陌生而奇异,谢厌轻捻袖口,克制着心口升起的古怪感觉,“若我说...是我杀了他呢?”
他惯常挂在脸上邪肆的笑不见了,纤长的眼睫亦是颤动着,可夜色的掩盖下,花飞烟完全没有留意到。
她一脸气愤,语气颤抖,裹挟着失望,“谷主跟我说过...魔门门主嗜杀而无善心,我从未将此当作真实,我想...你定然有不得已的缘由,或是如话本中一样,有着凄惨的身世,可是如今...你叫我如何再相信你。”
“谢厌...,你不仅是谢厌,亦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青与山山巅的白雪尚且不如少女柔弱嗓音的寒冷,每说一句话,他的指尖便冷得泛白。
谢厌抿了抿唇,语带嘲意,“我原来在你眼里如此不堪。”
他微微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可是很遗憾呢!如此低贱之人,怎配我亲自解决。”
“他还活着!”
少女瞳眸一亮,从前的黯然一扫而空。
看看现在的自己多么不堪,他可是很厌恶如今这种状态,谢厌心头冷笑不已,面上却从容不迫。
花飞烟几步上前挽着他的手臂,眉眼弯弯,“我就知道你是面冷心善,你面似修罗,却心如菩萨。”
可一个三日之内可屠遍全城的人,如何能与菩萨相比。
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蛊虫间是老人妇孺的惨死,即使是哀嚎、求饶依旧不能唤起他的一点人性。
他生来就是毒蛇,从来就不是端坐神坛的仙佛,怜悯二字与他不过烟云。
谢厌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他兀自吩咐门人,“将那日逃离之人带至寝殿。”
“我要亲自处置...”
半晌,鱼夜被带至寝殿,他四肢带着枷锁,面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少年雪白的绸衫被鲜血浸透,柔软的乌发裹着血痂腻在额角,瞧见熟悉的身影,他死寂的眸子动了动,干裂渗血的唇缓缓嚅动,“飞烟...”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他以为再也看不见她了,从未想到...临死之际能见到她。
飞烟...他也配唤她飞烟么,怒气自胸腔中荡漾开来,谢厌眸色浓郁得仿如融入暗夜。
他微微躬身欲将蛊虫唤出。
然而即将杀死地上囚犯的时刻,弱质少女突然以身挡之。
“不要杀他...”
几月前她曾经以此种姿势保护着他,而今她面朝他,要保护的却另有其人。
多么讽刺,可笑。
“你不会杀他的,对不对?”
她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他,全然不顾这句话的灼伤之痛。
谢厌屏息,又再深吸气,他凝神盯着地上的人,恶劣的笑再次浮现在唇边,“好啊,我答应你,不过呢...我要索取收益。”
“可以。”
“确定,不后悔?”
“确定。”
鱼夜死了,任务一嗝屁,她可咋办。
他的笑徘徊在危险的边缘,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鱼夜...似乎是想看到他之后的表情。
“我要你同我在他面前交欢。”
“你可愿意?”
话罢,他转头望向她,眼神挑衅而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