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玱玹玱玹用过早膳后便来寻小夭，进到内院看见小夭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再想什么呢？”小夭哆嗦了下转头看向了身侧。

“你想什么了这么出神。”

“还不是昨晚的事，你查清楚了吗？”

“昨晚五王府上被偷了张地图为了不让爷爷知晓便假借追捕刺客之名捉拿盗贼。”

“地图，什么地图？”

“为了防备战事，西炎在中原设立了粮仓和兵器库，我估莫盗窃一事应和辰荣义军有关。”

小夭神色有些异样，玱玹觉得她今日看起来心事重重，“你今天是怎么了，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吗？”

“没遇到什么麻烦，就是想让你帮个忙，帮我调查一下防风邶从他出生开始的全部经历。”

“你和他认识这么久，难道一点也不了解吗？”

“我跟他也就见过几次算不上太熟。”

玱玹知道回到西炎后小夭一直跟着防风邶学习箭术，防风家的箭术向来不轻易外传，防风邶能主动教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你现在是对他突然产生兴趣了吗？”玱玹仔细观察着小夭的神情，小夭的眼神并未回避他而是认真说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防风邶并不太像防风家的人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好吧，我会派人调查的。”

关于防风邶玱玹只知他是防风家的庶子个性洒脱不羁。这段时日他一直忙于谋划再加上逍遥丹对自己的影响，无法将太多的精力放在小夭身上，前一个和小夭关系较近的是涂山璟，自从小夭回皓翎后她对涂山璟并不如在清水镇那样上心，可防风邶与涂山璟不同小夭对他没有救命之恩，防风氏还不止一次想要取他的性命，防风邶接近小夭难道是另有目的？就算小夭今日不提，玱玹也会等到自己喘息之时细查他的底细。

今日小夭收到了涂山璟的来信，还有随信送来的几瓶梅子酒。自从上次册封大典后小夭再也没见过他。在皓翎时她对涂山璟说的话虽有些决绝可全是发自肺腑，涂山璟已经有了未婚妻她绝不想做抢人夫婿的女人，原本以为涂山璟应是放下了没想到他心中还是存有执念。

“皓翎一别多日，若不是青丘事物繁忙十七愿早日来西炎城与你一聚，几瓶梅子酒是十七亲自为你酿制，瓶身红梅也是亲自为你而绘，叶十七愿唯你马首是瞻，只愿你能无忧喜乐。”

“叶十七”小夭念出了这个很久都没再提过的名字，涂山璟如今依旧不忘自己是清水镇的叶十七，可她现在连玟小六这个名字都开始陌生了。一个相柳，一个涂山璟，同一个人却拥有不同的身份，以一个身份生活久了当真就会忘了另一个吗？

至少她在做玟小六时从未忘记她同时还是小夭，更没有忘记自己所思所念之人。当初她也觉得自己能做一辈子的玟小六，可这世间没有人能够忘记掉过去，相柳也好，涂山璟也罢，甚至是她自己，最后都还是选择回到来处，只是涂山璟现在还是不愿从梦中醒来。

她着实不知该如何回复，上次已经说的那般直白他还心存念想，碍于他青丘公子的身份这言语也不能太过激烈，小夭思索了半天还是放弃了给涂山璟回信的打算，至于这几瓶酒她倒是不介意尝尝。白瓷的瓶身上绘着红梅，瓶子做的精致小巧，小夭打开酒盖仔细闻了闻确实有股梅子特有的清香，她尝了一小口味道有些酸涩不似桑椹酒那般清甜，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便把几瓶酒全都收进了柜子里。

就要到玱玹戒药的最后阶段了小夭这几日都在忙着炼药，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房门了，

“王姬，属下见您这几日一直在这房中要不要出去透透气？”这几日苗圃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来给她添水送些点心，她脚步轻轻，专注时小夭也难以察觉，今日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

“不用了，这几日都是你在细心照顾我，未曾觉得累，对了有样东西我想没准儿你会喜欢。”小夭从柜子里拿了一瓶梅子酒给她，“这酒是涂山璟酿的，我不太喜欢喝梅子酒，这瓶你拿去尝尝要是喜欢剩下的都给你。”

“属下不敢，这是青丘公子特意给您的。”

“这几日都是你陪着我也是辛苦，拿别人的东西送人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我现在也没什么合适的送你，这些时日你也一直神经紧绷，小酌两杯也能让自己喘口气儿。”

“是什么事连你也觉得是不光彩的。”小夭才说完便听见了玱玹的声音。

“你不会是闯下什么祸事了吧。” 小夭将手臂搭在了玱玹的肩上，“你耳朵可真好，就这句话听进了吧，在你眼中我就这么顽劣不堪吗？”

“二位殿下，属下就先告退了。”一旁的苗圃说完便离开了殿内。

玱玹微微侧了身，小夭便将手臂边从他肩上放了下来，玱玹乘其不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你把苗圃都给吓跑了。”“你来了她才走的，分明是你吓跑的。”

“刚才在殿外恰巧听见你俩在说话，你当真确定没惹上麻烦吗，要是你自己解决了不了交给我便是了。”

小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准备弹玱玹一个脑门儿，却被对方抓住了手，“你就不能想我点好，我这几日连房门都没出哪有空拈花惹草，我无非就是把涂山璟送我的酒送给了苗圃，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太磊落罢了。”

“涂山璟对你还挺上心的嘛。”小夭听出玱玹语气里有些醋意开口道：“涂山璟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先不说他了。”小夭挣脱掉被玱玹握住的手，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处，玱玹如今的脉象倒是比前些日子沉稳了些，可要想祛除这体内的余毒最后一步便是最重要也是最困难的，“哥哥，接下来你便要完全停止服用逍遥丹了，一旦停药你的反应会比前几次都要厉害，我炼制的药虽能让你好受些，可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挺过这关。”

玱玹直视着小夭的双眼，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不管有多难我都必须戒掉，我对自己也有这个信心。”

今日是玱玹彻底断药的第一日，按小夭的判断前三日应是最难熬的，为了不出岔子小夭搬进了离玱玹最近了偏殿居住，一早小夭便来到了玱玹的殿中为他做准备。

“哥哥，这药丸你每隔三个时辰便服用一次，还有这安魂香这几日昼夜都不能断，你现在有哪里舒服吗？”小夭正准备替玱玹把脉却被他给拦住了，“这些你昨日都交代过了，我都记住了，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现在感觉还不错，我已命均亦这几日都在殿外守候你不用太过担心，没什么事你就别过来了，这几日你一直为我炼药回去好好休息，等过几天我保证会毫发无损地站在你面前。”

“我已经搬到你旁边来住了，你有什么动静都瞒不了我，现在帮你把药戒掉便是我最重要的事，你就安心按照我说的做，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小夭本想留在殿内一直陪着玱玹，可玱玹坚持要小夭回去，小夭走后，玱玹的寝殿便大门紧闭，均亦和几名暗卫在殿外守候。小夭一直记挂着玱玹，回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一直在殿外踱来踱去。转眼间来到了傍晚，玱玹大半日未服用逍遥丹估计此时应该是他最难受的时候，便赶去了玱玹殿中。

小夭刚到殿门口便被均亦拦住，“王姬，殿下吩咐这几日任何人都不能进来特别嘱咐尤其是您更不能进来。”而一旁的苗圃又说道：“殿下，我和均亦一直在殿外守着殿内没有什么异常，您还是回去吧。”

“我是医师，玱玹的情况我最了解，他现在应该是在硬撑，我在殿外等着便是了要是待会儿殿内有什么动静，你们休要拦我。”苗圃和均亦在小夭说完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夜幕降临小夭一直在外面候着，这期间也就勉强吃了几口金萱送来的点心，她现在确实是没有什么胃口。这时殿中传来了玱玹的吼叫声，小夭正准备进去时均亦拿出了一捆绳索，“王姬这是捆绳子是龙筋做的，您要是进去了就用这个把殿下绑住，属下怕他会误伤您。”小夭看了眼绳子有食指那般粗细，要是用它绑住玱玹他只会更加难受，“不必了，这世间唯一能捆住玱玹的绳索是他的意志。”

小夭进到了殿中，地上满是撕碎的布条，香炉里的香也早已燃烬，玱玹衣着凌乱头发没了发冠的束缚全都披散开来。玱玹不停地抓挠着全身，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一道道鲜红的抓痕，小夭跑向玱玹想制止他伤害自己，却被他推到了一旁，玱玹不断的吼叫，声音如一头狂怒的野兽，他掀翻了桌案，撕碎了身上的外袍，大力地在身上抓挠着，“哥哥，把这药吃了，吃了便不会这么难受了。”玱玹将小夭手中的药瓶摔得粉碎，推开了身旁的她。玱玹一路踉踉跄跄，走几步便摔倒了，小夭走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刚起身玱玹又甩开小夭跑向一根柱梁，他一边大声吼叫一边不停地有头撞击着柱子，“哥哥，哥哥。”小夭想要将他拉开，“放开我。”玱玹一直用力想挣脱掉小夭的束缚，小夭便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臂，却不料自己被玱玹重重的甩在了地上，头部和膝盖传来剧痛，小夭眼睛有些发晕，她忍着疼爬了起来，玱玹这时朝她走了过了，玱玹的双眼发红，目光涣散眼中全是怒火，他用力掐住了小夭的脖子举起拳头向她挥来。

“哥哥，我是小夭，”小夭用力挤出了这句话，挥出的拳头停在了她眼前，她直视着玱玹的双眼，玱玹眼中有一了丝犹疑，“哥哥，我是小夭。”小夭试图再一次唤醒他的神识，没多久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渐渐泄了力道，玱玹眼中的怒气逐渐消退了，眼神变得清明，一行泪从他眼中流了出了。

玱玹松开了小夭的脖子，狠狠地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他缩作一团，不断地掐着自己，小夭拿了出配制好的药丸，“哥哥，把药吃了你就没这么难受了。”此时的玱玹乖乖地让小夭将药喂他吃了下去，玱玹全身都是抓痕和汗液，小夭替他拨开了粘在了脸庞上的发丝替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玱玹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打着冷颤，小夭便将蜷缩成一团的他揽在了怀里，“哥哥，我给你唱小时候你最喜欢歌好不好。”

君若水上风，妾似风中莲。相见相思，相见相思。

君若天上云，妾似云中月。相恋相惜，相恋相惜。

君若山中树，妾似树上藤。相伴相依，相伴相依。

缘何世间有悲欢，缘何人生有聚散。

缘何余生愿与君执手，长相守，不分离。长相守，不分离。

一曲闭，小夭撞上了玱玹的双眼，那双眼完全没了刚才那番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深情的凝视。玱玹用袖子轻轻地擦拭小夭额头上的血迹，“疼吗？”小夭摇了摇头，她将玱玹扶到了床边，吩咐殿外的苗圃打了盆热水进来，“殿下让属下来吧，您还是去包扎下伤口。”小夭接过苗圃手上的帕子，“我没事，你先下去吧，有事儿我再叫你。”苗圃走后小夭正准备脱去玱玹的上衣，却被玱玹拦住，“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先回去休息。”“你就别逞强了，我知道你忍了大半天没敢出声，今天要不是我进来还不知道你会怎么伤害自己，药效一过你待会儿又会神志不清。”

小夭褪去了玱玹的上衣，鲜红抓痕布满了他全身，有好几处还渗着血，小夭轻柔地替他清理伤口，“很难受是不是？”看到他满身的伤痕小夭很是心疼，“这算不上什么只是抓破了点皮，你额头上的伤要不要清理一下。”玱玹拿了张帕子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小夭额头上的伤口，玱玹动作很温柔，小夭没有感到明显的疼痛，她看着玱玹想起了小时候她玩累了他也会像这般替她擦汗，当二人的眼神再次相遇小夭这才意识到此时的玱玹一直裸露着上身，她察觉到玱玹胸腔的起伏变化，感觉脸有些发烫立刻站了起来，“有瓶药我忘带了我现在回去拿，你先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小夭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出了殿外。

“王姬，殿下他现在怎么样了。”刚到殿外均亦便向小夭开口询问，小夭这才回过神来， “目前暂时没事，我现在还需去取些药回来。”小夭说完便急忙向偏殿走去，隐隐约约听见均亦说到自己的脸为何会这么红。

等小夭再次回来玱玹已经穿好了衣衫连头发也束好了，小夭一边询问一边替玱玹诊脉，“哥哥，你现在感觉哪里难受？”

“有些头疼，身上时冷时热。”

“这逍遥丹真是厉害，按理说你已经循序渐进的戒了半个月了，可没想到这次发作起来会如此剧烈，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会陪着你，这药是一定能够戒掉的。”

“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前提是你一定要将我绑起来，我怕我会再伤到你，同样你也不希望我再伤害自己。”

“可是那样你会更加难受的。”

玱玹用真切的眼神看着她，“要是你因我而受到伤害那才会使我更加难受。”

即使小夭万般不情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