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斯内普读三年级。

邓布利多拒绝了他暑假住在霍格沃兹的请求。

但是斯拉格霍恩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去禁林外围帮他采摘一些高级草药，他会给斯内普一些相应的报酬。

比如斯内普最缺的金加隆。

他暗示得很隐蔽，但是斯内普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在三年级的第一个学期开始，斯内普就开始在禁林搜寻那些珍稀的、名贵的魔药材料。

英国的雨天，让搜寻的难度越来越大了。

连绵的阴雨让斯内普打了个喷嚏。

再往前就是禁林深处了，但是斯内普还在往前。

前不久，他在附近发现了一棵龙芯草。如果能将成熟的龙芯果带走……

他手头将会宽裕很多。

只是龙芯果呢？

他那么大一颗即将成熟的龙芯果，怎么就不见了？

也许是成熟后掉在地上了。

斯内普抱着希望在地上仔细搜寻起来。没过一会儿，他果然找到了那枚莫名失踪的龙芯果。

在一个没有光的树洞里，被一只黑漆漆、毛发凌乱、看不出构造的鸟类生物抱在怀里。

他们无声地对峙了一会儿。

斯内普先开口了，他掏出自己拿来做干粮的面包干，抛到它面前：“做个交易，你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它动了动，斯内普竟然从它那只有指甲盖大的眼睛里看出嘲讽。

“还有这个。”斯内普又扔过去一块蓝莓奶酪司康。

它眨眨眼睛，叼起那块司康，三下两下地吃完了。

又是沉默。

斯内普抖抖袖子，“一块都没有了。这本来是我的晚餐。”

“呱。”它叫了一声，盯着斯内普，不太满意这个结果。年轻的男巫仔细在身上翻了一会儿，找到一枚扣子。他晃了晃，金属扣子在空中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晕。

“只有这个，你要吗？”斯内普将扣子抛到它面前。

它歪歪头，簇簇地往后退几步，把怀里的那颗果子拱了出去。

交易成功。

斯内普带着防护手套，将那枚完好无损的龙芯果放进特制的仪器里。它安静地待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动作，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非人生物会思考吗？

斯内普不清楚。但是魔法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他回头看了眼还是幼崽大小的小鸟，离开了禁林。

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了。

在他身后，它犹豫地探出半个头，又缩了回去。

……

斯拉格霍恩很满意他找到的龙芯果。

他和斯内普达成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魔药材料也越来越少了。但急于求成的斯内普并没有打算止步于此，他决定往禁林深处走去。

只是这一次没有上次这么幸运了，斯内普在追踪一种会自己逃跑的伞菌时不慎迷路。层层树冠交错，盖住黯淡的太阳。被踩过的杂草恢复如初，他迷失了来时的路。

“呱。”

是我！愚蠢的人类！

斯内普浑身警觉起来，哪来的青蛙？

“呱呱。”

看你左边！

声音不是从地下传来的，斯内普抽出魔杖，指向身旁的树洞。

树洞的洞口被半青半黄的干草覆盖，只留出一个隐蔽的出口。干草动了两下，先是尖尖的鸟喙，然后是蓬松的黑色的小圆脑袋。

一只乌鸦？

斯内普放松下来，想要转身离去。但它却突然扑腾出来，蹿到他面前的树枝处。

“呱。”它嘴里叼着东西——一枚金属扣子。

是它啊。斯内普放下心来。

虚惊一场。

他摇摇头，往远处走出两步，却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来。

“你知道怎么走出禁林吗？”他问。

小乌鸦叼起那枚扣子，冲他摇了两下。

要更多的闪闪亮。

“我今天什么都没带，等出去后给你找。无论是吃的，还是扣子。”

一无所有的斯内普只能赊账。

幸运的是，一只乌鸦幼崽并不知道人类社会的险恶。它看着这个和它有着一样颜色毛发和眼睛的人类幼崽，动物的本能让它选择相信他。

“呱。”它将扣子放在了斯内普手里，从树枝上跳到他的肩上。

跳？

斯内普才发现不对劲之处。乌鸦的一边翅膀无力地耷拉在身上，尽头处有不符合常理的弯曲。

是受伤了吗？

只是没等他想这么多，乌鸦已经尽职尽责地开始引路，长一声短一声地在他耳边叫起来。

好吵。

好聒噪。

感觉像一百个格兰芬多在吵架。

斯内普深深吸了口气。

忍耐，他对自己说。

有了本地导游，斯内普很快走出了禁林。

快到出口的时候，斯内普一把抓住了要跳下他肩膀的乌鸦。也许是因为这只是幼崽，它的毛发异常柔软。软得像霍格沃兹床铺上的枕头。

“霍格沃兹有可以治好你翅膀的人。”他别扭地解释着，指了指自己的背包，“只是我不好解释你的来路。”

乌鸦听懂了他的话，头一低，顺着他的手就往背包里跳进去。

柔软的触感离开掌心，斯内普有点莫名的失落。

……

庞弗雷夫人没有多问乌鸦是从哪里来的，热心的她只是略施几个咒语，就治好了受伤的小乌鸦。

“照顾好你的小宠物，它才出生两个多月，”庞弗雷夫人慈爱地摸着正在埋头吃蛋糕的小乌鸦，“它很聪明，也许是一只魔法乌鸦。”

宠物吗？

斯内普撇了下嘴角，他连自己都还没能养活，哪里有心情再养一只乌鸦呢？

只是他也没有反驳庞弗雷夫人。

……

治好伤的乌鸦第二天自己走了。

斯内普在把草药给斯拉格霍恩的时候，发现了一根短短的黑色羽毛。

乌鸦的。

他盯着这根羽毛看了很久，还是把它放在枕头下。

……

只是事情不如斯内普所想。

第二天他在树荫下读书的时候，一枚金加隆从天而降。

他抬起头，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往远处飞去。

第三天是一撮岩兰草根。

第四天是一颗珍珠果。

第五天乌鸦找回来他被波特丢掉的魔药课本。

第六天，波特在上神奇动物保护课时，被一群鸟袭击。一整天，波特和布莱克身上都散发出神秘且挥之不去的臭味。

.....

乌鸦的报恩持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斯内普终于抓住了乌鸦。

“重新认识一下，”他说，“我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要和我一起生活吗？”

小乌鸦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歪头看了他很久。

斯内普往它嘴里塞了一颗蓝莓巧克力。

又掏出一堆亮晶晶的小物件。

“我没有很多的金加隆，但是养活你应该没问题。”

小乌鸦啄啄他的手心。

成交。

……

小乌鸦——现在叫小温了。

名字是它自己起的。

斯内普给她找了很久的名字，他拿着厚厚的《传奇魔法生物》，挨个指着上面的名字问她。

“Win。”小乌鸦突然叫出这个音节。

“Win？”斯内普奇怪地问。

“Win！Win！”小乌鸦兴奋地叫了两声，期待地啄啄他的脸。

“小名叫这个。”斯内普说，他对着百科全书的目录找了一下，“大名叫布兰温吧，北欧语里也有乌鸦的意思。”

“布兰温。”他挠挠乌鸦的下巴，“小温。”

“呱！呱！”

“别发出这种声音。”斯内普捏住她的鸟喙，不让她的大嗓门攻击自己的耳膜。

“嘎嘎嘎！嘎嘎嘎！”愤怒的乌鸦扇动着翅膀，不服地挣扎起来。

就叫！可恶的人类！她窝在斯内普的肩头，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发出更粗哑的声音。

……

斯内普和布兰温并不是时时陪伴着彼此。

乌鸦有自己的节奏和生活。

就连莉莉也不清楚，他有了一个乌鸦伙伴的事情。

因为乌鸦不喜欢她。

每次他和莉莉见完面，乌鸦就会离他远远的，甚至会出远门。

斯内普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猜想很荒谬。

“你不喜欢莉莉吗？”他问小温，伸出两个手在她面前，“左手代表‘喜欢’，右手代表‘不喜欢’。”

小温伸出爪子，搭在他的右手上。

斯内普收回手掌，“左手‘不喜欢’，右手‘喜欢’。”

小温毫不犹豫地把爪子放在他左手上了。

乌鸦讨厌红头发女巫。鸦想。

她能理解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斯内普有些震惊于它的聪明，他教过她这种抽象概念吗？

斯内普把布兰温不喜欢莉莉的那点不快抛到脑后，开始思考另一件事情。

如果她会说话、和他沟通呢？

乌鸦本来就会模仿其他生物说话！

她的名字还是自己起的！

他挠挠乌鸦的头顶，打算明天开始去找些饲养魔法生物的资料。

……

让斯内普失望的是，布兰温并不是一个好学的学生。

相比于和他一起学习人类的语言，它似乎更喜欢躲在他的被子里睡大觉。

有时候，逼急的布兰温会冲他发脾气。

“咕咕呜呜唔哇哇哇哇嘎嘎嘎！”（你怎么不来学鸟语！）

还会追着他啄。

学习不好，脾气还大。

生气的斯内普和她冷战了一个星期。

乌鸦消失了一个星期。

在他踏上霍格沃兹特快的前一天，乌鸦带着沉甸甸的布袋回来了。

她推着比她还大上几倍的包袱，梗着脖子不看斯内普。

斯内普看着那些根系完整，还带着露珠的草药，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他把乌鸦抱进怀里。

“谢谢你。”他说。

“咕咕咕。”鸦踩踩他的胸口，蹭蹭他。

“咕咕咕咕咕叽叽嘶嘶”（鸦学不会人语，但是鸦学会了蛇语蛙语鼠语蟑螂语，鸦帮你找这些找了好久！）

听不懂布兰温说什么的斯内普给自己耳朵套了几个隔音咒。

乌鸦的嗓门真的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