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府里,经过黄妈妈一事,汪嬷嬷将府里肃清了一番,把众人查了一遍,未发现可疑,才放下心来,喜娘回想也是后怕,黄妈妈一直跟在晴姐儿身边,若果真想假借晴姐儿之手暗害于她,那还了得,汪嬷嬷自宫中出来,经的事多,自知道这些子暗底下的恶毒事,好在东边尚且知道分寸,行事还算磊落。
府外,羊毛坊和牧场的事,喜娘鲜少在管。
牧场那边,春子有事拿不定主意来禀过几回,喜娘有意栽培,指点了几句,便让他学着自己拿主意,贾家那边春梅也是充当了中间人,亦或是贾夫人想要趁热打铁,近些日子也是来往的比较勤;倒是羊毛坊那边建成后,日产平稳,事情相对较少,听派去监管的丫鬟来报,显然那位三夫人中余氏有些本事,倒是可以挑出来跟木槿儿对一对。
转眼便到了腊月,白林城飘起了雪,城外一辆马车载着人缓慢的朝白林城方向驶来,路过城北的牧场,赶车的人朝里面说道:“红娘,就快到白林城了,可算能好好休息,这天冷得狠,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娘知道了定会高兴的,出来一个多月,钱儿该想咱们了。”
马车里传来声音道:“回去自是要先回姑娘的话,别耽误了姑娘的大事,这是姑娘念着旧情,给咱们的机会,姑娘吩咐的事咱们用心打探了,先将打听的事说给姑娘听。”
“娘子说的是,只苦了娘子一路受苦。”
“别说这话,若没有姑娘,怕是这辈子妾身心里都惦记着我那兄弟,此次能寻着他,已是老天爷开眼,也得感谢姑娘大恩。”
赶车的男人回道:“都怪我对红娘关心的少了,不过此次倒是解了舅兄家的难,等姑娘到时候把生意做到天波府,咱们两家也能常联系。”
此二人正是喜娘吩咐去天波府寻亲顺便打探消息的红儿和马有成。
二人先是去了红儿记忆中的地方打探消息,好在这么多年那村子还没败,不过经过去岁大水,村子也是破败不堪,红儿的弟弟原是被过继给别家的,那家人当年虽卖了红儿这个丫头,对红儿的弟弟尚还不错。
红儿寻着弟弟的时候,他一家正被债主们堵着门要债,原是大水前的时候,红儿弟弟的幼子得了病,借光了亲戚的钱,原以为秋收能还上,谁想到遇到了大水,庄稼是颗粒无收,家也被毁了,人也是各处逃难。
这不今年好了,正赶着秋收之后,村子里债主便上门来要债,夫妻二人正愁得挠头,虽说秋收是收了点个东西,但冬日里还得养活一家。
红儿跟马有成的到来正是解了这燃眉之急,红儿了解了始末,马有成为了表达这几年对红儿的亏欠,自是掏了银子打发了上门要债的,姐弟二人时隔一二十年方才团聚。
红儿本家姓程,他那弟弟叫程二牛,如今三十岁左右,瞧着却比马有成老得多,娶了个媳妇,叫翠娘,原收养他的族人已经死了,现如今他家里,就夫妻二人和两个孩子,大的是个闺女叫程翠花,小的是个儿子叫程小牛,家里有老人留下的一处宅子跟几亩地,旁的是一穷二白。
姐弟二人好半天才敢相认,红儿见着亲人,自是哭得不成样子,哪知这一哭竟是晕了过去,请了郎中才知是怀了身孕,于是便安置在了弟弟程二牛家里,养了十几日方才起身去办喜娘交代的事情,临走前还给程儿牛家留了十两银子。
天波府在去岁水患之中,受灾严重,除了府城,别的地方大多被淹得不成样子,灾后的恢复自然比不上白林城,二人一路走走停停倒是打探了不少的消息。
其中便有喜娘提到的李家跟杜家的事。
两大家族都算是天波府有名有姓的人家,当年两家合秦晋之好倒是一段佳话,生意上也是互相帮扶,哪知这中间出了差子。
事情还要从李文琦得弟弟说起,李文琦的弟弟李文浩是其继母所生,在李家也是倍受宠爱,等到了年纪,两家合计着这妻子的首选还得是杜家,原婚事已是敲订,哪成想这李文浩竟反悔,上门退了亲,导致杜家女名声尽毁,上了吊,等发现时人已经没了。
两家便结了仇,后来杜家派人打听才知道是那李文浩攀上了府城的人家,算是知府的远亲,李家才会同意让其退亲,杜家自是要找上门去闹,两家的事旁人却也不好说,传的版本很多。
但有一点就是嫁到杜家的李文琦却是遭了难,没了娘家撑腰,婆家人多有刁难,加上杜文泽曾让其跟喜娘讨些交情,结果却只能对上木家,虽然是有不少生意,却也是被木家盘剥了不少,二人感情自是出了问题,还纳了妾,生了孩子,只苦了李文琦无娘家可依,李老太太过身之后,外祖家也是远了不少,唯一能靠得便只有自己的儿子。
李文琦自嫁入杜家,膝下只有一子杜玉明,便是当年在齐家镇所生,后来肚子便一直没什么动静,倒是那新纳的妾三年抱了俩,经过李家的事后,更是得宠,好的是这杜玉明竟是随了李老太太家里,学问上是好的,被李文琦教得也很好,占着嫡长,倒是得了杜家的认可。
……
马车进了白林城,一路赶到了喜娘的县主府,开门的是双福,见着是马有成,以为是寻马婆子的,便往里叫了两声,马婆子出来见着是自己的小儿子,那叫一个高兴,所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见着儿子回来终于踏实了,马有成又把红儿得了身孕的事说了出来,马婆子便更加高兴起来,好歹顾着府里的规矩,不然便是能嚷嚷起来。
红儿听相公把事情说了,方才掀了帘子出来,便被马婆子止住,让他们赶紧回家,好生养着。
红儿却说道:“婆母放心,如今已是稳了,没旁的事,临走之前姑娘交代了事,我和相公得先回了姑娘,心里才能踏实。”
马婆子听了也不生气,反而更加高兴,儿子得了县主看中,虽然是沾了媳妇的光,但那也得自己儿子有本事才行,便说道:“那是,那是,别在门口站着,风雪大,赶紧进来,双福你去把马车赶去马厩。”
路上,马婆子又交代道:“进入别再喊姑娘了,如今府里改了规矩,一律喊县主,后院的也改口叫行二爷和五姑娘。”
二人应下。
喜娘听闻红儿二人回来,见了人,瞧着马有成小心的样子,又看了看红儿的肚子,便让二人免了礼,说道:“既怀了身孕,自当是好心养着,规矩便免了。”
说着让画儿拿了羊毛垫子给红儿,让其坐下说话。
二人自是感谢,红儿说道:“累亏县主体恤,这趟远门,既让妾身寻到了弟弟,还得了这孩子,县主的好,妾身心里都记着,日后自是当牛做马来报。”
喜娘听后自是没在意这些虚话,而是说道:“不过既然来了,便说说吧,天波府那边什么情况?”
二人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喜娘听完,觉得相对于李家背信弃义的行径,杜家尚算勉强,尚且可用,倒是李文琦身处困境,怕是日子难挨,没想到自己当初无心之举,竟是牵连到她,一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整好想个法子一并解决了。
“天波府的生意倒是不急,如今天寒地冻的尚没个准数儿,你们先回去好生休息一番,过了好年,明年开了春我会再让人去寻你们,冰饮铺子那边你们自安排人接手,明年只管天波府那边的事。”
马有成听了激动的很,立马保证好好替喜娘办事,红儿也是高兴的很,有了县主这句话,日后家里定是会过得极好。
喜娘行事便是如此,安心办事之人自不会被亏待。
二人走后,喜娘去书房写了两封信,交给下人,让他们递给齐修远。
齐修远得了信,看了内容,先是怒气不小,过了会儿,却是叹了口气,然后便按着喜娘的吩咐让人把剩下的一封信带去天波府,并让齐荣和亲自去接李文琦回来。
信中,喜娘称她时常念起祖母,便是已故的李老太太,想着当年和李文琦一起在祖母身边的日子,特请其来白林城说说话。
至于说时节,如今是腊月,自是要就李文琦在白林城过年,至于说规矩,喜娘挑的就是这个时节,也让杜家他们在心里掂量掂量,若是杜家不识分寸,那便不可用,天波府的生意,还需得另作打算。
这边书信先行一步到了天波府杜家,齐荣和后至,李文琦瞧着书信,忍不住落了泪,她不知喜娘怎么知道的她的处境,却未曾怨过喜娘当初不曾帮她,如今喜娘伸手,顾着曾经的情谊,又有齐家做靠山,她终究不是一人。
于是便吩咐下人规整行装,杜家之人得了消息却是乱作一团,心里什么心思不得而知,杜文泽心里却是暗恨喜娘当初不顾情谊,如今倒是谈起了往日情分,却也无可奈何,喜娘这个朝廷亲封的县主,在西北的声望很高,便是知府大人见着了也得客气一二,索性他也是放得下身段,想要装作一副夫妻恩爱模样,要跟李文琦一同回去,也能借这机会,讨些关系,却被李文琦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