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铖还不知道徐逢缘回来的事,他只是派了更多人的出去找,在得知她的计划后,心反倒定了下来,因为已经猜到,徐逢缘绝对会回来,她要和皇上对峙。
乌图那边不知道是因为,暂且没了动静,战士们得以喘口气。在这场战役中还没真正开始的战斗中,双方其实已经输掉了很多。
大兴的旧事被翻出来,建立在森森白骨和谎言之上的王权受到质疑,而乌图,好不容易重新聚拢的族人,又因为一点点风声分崩离析,几个族长本就各怀鬼胎,他们不服乌图云,都在瞅着合适的机会将这个年轻的族长拉下来,取而代之。
可京中,却一日比一日乱。
第二日,徐逢缘装扮一番,就随着谢渊去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热闹,可对她来说,却是恍如隔世。
“我带你去丞相府和徐府外面看看,离家这么久,也很想念吧。”
徐逢缘心中感激,他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却很细腻。
丞相府外十分安静,去年种下的月桂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周围有人时不时看向大门的位置。他们虽然装扮是寻常百姓,但走路姿势的神态却骗不了人。
“想必他这些日子也不好受。”
“丞相确实不好过,我听萧迟说,皇上总是叫他去下棋,可到了宫里,又让他在外面一等便是一个时辰,他那身子,我看着都单薄,也不知道怎么撑下去的。”
徐逢缘眼眶一红,她微微侧过头不让人看见眼底的泪。他那么温柔的人,遇到事总是一个人忍受,即便是在雪地里冻的没了知觉,也只是皱皱眉吧。
“走吧,我怕站久了会惹人怀疑。徐府的话,我们要小心些。三日后,皇上封后大典,所以派了许多人在守着。万一遇到一个相熟的人,就会很麻烦。”
徐府外面十分热闹,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屋檐下挂满了红灯笼,十分喜庆。
“白帝要封你大姐为皇后,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逢缘在心里叹口气,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若说爱,哪有什么爱,不过是利用。“皇上已经想好怎么做,大姐她不过是一块布,替他挡住野心,让天下人看到,皇上是有情有义的人。”
“要我说呀,你那大姐自己也有野心,毕竟那可是皇后的位置。”
“我们走吧。”
谢缘看出她情绪低落,自觉说的话不妥当,挠挠头“对对对,我们还是走吧,眼看就是晌午了,我带你去吃饭。”
丞相府内,闻人铖的眼皮莫名地开始跳动,她有些心神不宁,提了好几次笔都忘记了自己要写什么。他看了一眼书房外面,总觉得有什么事。
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门外,一切如常,并没有特别之处。他微微叹气,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刚想回屋,看见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走过来,见到闻人铖便上前问道“这位大人,您要买花吗?”
“我不买。”
“买一些吧,这都是刚采摘的山花,城中可见不到。方才有位姐姐也买了,她还说我的话真好看。”
闻人铖听后又折返回来“姐姐,大概长什么样子的?”
“嗯……”她笑着看向闻人铖,并没有急着说。
“这个钱给你,我不要花,我只想知道你说的那个姐姐长什么样。”
小女孩更加开心“是一位很好看的姐姐,对了,她的发钗可好看了,是一只蝴蝶。我去采花的时候,也见过蝴蝶,她的发钗和真蝴蝶一模一样。”
蝴蝶发钗,闻人铖神情激动,是她,肯定是她。
“好,我知道了,你快些走吧。不过别人在问起你,不许将这个姐姐的事情说出来,否则,你永远别想在城中卖花。”
小姑娘被他的样子吓得身子一缩,将手中的花往闻人铖手里一放,抱着钱袋就跑了。
闻人铖在门口,望着小姑娘说的方向,猜测她是从哪里过来的。
京中如今的情况对她不利,将军府和徐府肯定是去不了,家里她没回来,那可以暂时安身,还很安全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有了方向,闻人铖立刻回了房。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去看看。
而此时,徐逢缘和谢渊已经吃完饭正往回走,日头西斜,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刚进门,谢渊就瞥见门后有一道影子,那身形,十分陌生。
自己府上的人他还是熟悉的,那就有可能是来了外人。想到这里,谢渊一把拦住徐逢缘,迅速挡在她面前,下一刻,门口就窜出三四个人,挥剑朝着谢渊刺来。
“徐大人小心,退后。”
他左右盘旋,挡住刺向徐逢缘的剑,眼神四处张望,想看清楚是否还有其他人。
“什么人,竟敢闯我们三合门。”
“你不必知道,江徐大人交出来,否则,连你一起杀。”
谢渊转了转手里的剑,慢慢将徐逢缘推到墙角“徐大人在我三合门,你们想带走那是不可能的事。”
“废话少说,阻拦我们办事就是死路一条。”
谢渊和他们打的不可开交,对方虽然人多,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眼看着达不到目的,其中一个人瞄准徐逢缘的方向,趁着谢渊不注意,调转剑的方向朝着她的方向刺去。
完了,这次真要死了吧。
准备拼死应敌的瞬间,身子被人拉开,有人挡住了那一剑。
是熟悉的味道,徐逢缘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小心,躲我身后去。”
闻人铖一手护着她,一手抵抗着前面的进攻,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徐逢缘见状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到在地。
眼看着任务完不成,几人互相看看,忍着痛飞速逃走了。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个人同时问出这句话,随后又都笑了起来。
谢渊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是有些多余,拍拍手进屋去了。“你们慢慢聊啊。”
“还真的是你,逢缘,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逢缘也激动不已,这些天她真的很想他,非常想。“是发生了一些事,一时也说不完。我之前去了丞相府,外面好像有人守着。”
“我也发现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闻人铖拉起她的手“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
谢渊从屋里出来,刚想说给他们准备了茶水,一看他们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了,新婚夫妇分别这么久,哪里还喝得下自己的茶水。于是还没等徐逢缘开口,就开口道“两位大人许久不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说一声就可以。”
“多谢你照顾我娘子,改日闻人铖必备上厚礼来拜访。”
出了城,又往前行了二里路,就到一处僻静的宅院。闻任城扶她下了马车。“这是我先前买的宅子,想着哪天辞官了,跟你在这里生活,原本以为实现不了,倒还是派上了用场。”
宅院三进三出,虽然没住人,却收拾得很整洁。
“卢管家时常派些人来打扫,只是我们来的突然,还没有安排丫鬟来伺候,你想吃什么,我来做。不过,可不可以,让我先抱一抱你,我真的很想你。”
徐逢缘知道他的隐忍,自成婚后她一直各种忙碌,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极少。她没回答,但是伸出手环抱着他。
压抑许久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闻人铖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便拦腰将人抱起,快步走向屋内。
将人放在床上时,闻人铖感觉自己声音都在颤抖“逢缘,可以吗?我真的忍受不了和你分开了。”
十几年,多难熬他都过来了,但这一刻,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她。
徐逢缘红着脸,轻轻点了点,有嘞聪眼角滑落,但那不是难过。“你是我夫君。”
这一句,便是应允。闻人铖眼神逐渐迷离,他抬手擦掉那滴眼泪,俯身亲吻上去。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人,是他绝望中的一束光,现在,他终于能完整的拥有这束光。
衣裳褪去,两人坦诚相见。徐逢缘略显凌乱的发丝刺激着他的内心,拉扯着他得心脏。他一改往日的冷静镇定,不顾一切只想要更多。
身下的人滚烫,他自己也已经呼吸紊乱,脑海中迷迷糊糊,只是单手扣住她得后脑勺,将人使劲往自己怀里按。
“逢缘,逢缘,逆应我一声。”
他害怕这一刻是梦,害怕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恩,我在。”
回应在耳边响起,闻人铖激动地快要疯了,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手滑过的肌肤是真的,抚摸的她的脸也是真的。
“我好想你,你走多久我便想了多久。”逐渐疯狂的吻也代替不了他内心的真实感受,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贪慕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闻人丞相,他是徐逢缘得夫君。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水落在芭蕉叶上,凝成水珠滑落,院子墙角处的樱桃正在逐渐变红,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这一夜,屋内烛火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