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
晚上放学铃声早已响过，这道铃是用来提醒教学楼即将关门。
顾潞看了看教室的挂钟，转身轻敲课桌：
“嗯？”
戴着耳机的祝星鸣像是受到惊吓般，猛地抬头。
顾潞看着他，没有说话，伸出右手往祝星鸣脸上靠。
“怎，怎么了——”
没想到，祝星鸣下意识偏头躲开。
顾潞手在空中停滞，他微微挑眉，直接将手伸去，扯下一边的有线耳机：
“教学楼要关门了，英语听力回家听吧。”
“哦，好好......”祝星鸣回答着，点点头，抓起书包收拾，表情有些出神。
顾潞看着他心不在焉地收拾，想顺手帮忙。
“诶！”
他刚拿起桌上插着耳机线的mp4，祝星鸣便应激般叫了声，迅速抢过mp4。
“嗯？”
顾潞微微歪头。
祝星鸣背过去，将mp4调到静音，丢进书包里。
“额，这mp4有点故障，我怕你不小心按到，把听力进度打乱就完了......”
顾潞眉梢微挑，他点点头，相信了这番说辞，平静道：
“嗯，收好了吗？”
“啊，好，好了。”祝星鸣提着书包，站了起来。
“走吧，送你去车站。”
顾潞走在前面，伸出右手，这次祝星鸣没有像往常一样牵住他的手，而是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动作闪躲。
“唰。”
下一秒，他手中的书包被顾潞接过去，祝星鸣楞住，有些自责地蜷了蜷手指。
顾潞看着他，无奈笑了笑：“走吧，再晚点就关门了。”
“嗯。”祝星鸣跟在他后面，声音闷闷的。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默默无言。
“你那个mp4不是借给秦郝了吗？”
突然，顾潞开口问道。
“哦，他觉得没什么用，就还我了。”祝星鸣解释道。
顾潞点点头，停下了脚步。
一中公交站到了。
“最近很累吗？”顾潞看着他神色恹恹的，像快焉掉的向日葵，问道。
祝星鸣挠挠头：“还好......”
“一中站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
顾潞嘴巴微张，还想再问些什么，就被到站的公交车播报打断。
“我，我先回家了。”祝星鸣接过顾潞手中的书包，说道。
“嗯。”
在拎过书包的瞬间，顾潞将祝星鸣抱在怀里，他抱得有点紧：
“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祝星鸣鼻尖发酸，他咬了咬唇，让自己声音正常。
“嗯，别担心我。”
接着他挣脱了顾潞怀抱，抿着唇笑了笑：
“我上车了，明天见。”
“嗯。”顾潞朝他挥挥手。
“咔哒。”
随着公交车的关门声，顾潞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视野。
“呼——”
最后一班公交车只有祝星鸣一个人，安静得很。他倚靠在座位上，拉开书包，从里面慢慢拿出匆匆放进去的mp4，手指摩挲着屏幕，思绪回到下午的体育课。
-
刘校做出对学生会的处罚后，就让跟着身边的主任领那群人去年级办公室办理离校手续，祝星鸣搀扶秦郝去医务室。
“真令人恶心。”
与刘校擦肩而过时，祝星鸣听见了这句话，他当时一愣，下意识往她脸上看去，只见眼中满是厌恶，祝星鸣纳闷，以为是在骂学生会，没想过这是对自己说的，直到......
医务室。
“医生，他怎么样了？”祝星鸣看着平躺在床上，刚刚上完药的秦郝，问道。
校医在秦郝身上的几个部位轻轻按了按。
“嘶——”一直闭眼的秦郝忍不住出声。
“先忍一下。”
校医继续检查了几处，完了后，皱着眉，将一次性手套脱下，慢慢走过来：
“估计肋骨断了，得送医院，我去联系一下救护车，你帮我看着点他。”
祝星鸣没想到他伤得这么重，立即说：“好。”
校医匆匆去了接诊前台那边，房间就剩他们两人。
“祝......祝星鸣。”秦郝没什么力气地叫他名字。
“别叫，先省点力气。”祝星鸣见他半死不活的，立马过去，“你要喝水吗？我帮你倒一杯......”
秦郝摇了摇头，他从校服里拿出黑色的mp4，祝星鸣联想到刚才在小树林那古怪的场面，内心疑惑很多，但不知道从哪问。
“刘校，她......”
秦郝到嘴的话一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语，过了会才慢吞吞道：
“她好像知道你和顾学霸那啥的事情了。”
“哪啥？”祝星鸣没多细想，他给秦郝倒了杯温水。
秦郝接过温水吐泡泡：“。”
“咳咳——”
“就是，你，你们......”秦郝眼睛疯狂眨眼暗示。
祝星鸣见他这样，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你眼睛怎么抽风了？完蛋，是不是伤到脑了......”
秦郝眼睛一闭：“。”
“就是你们谈，谈恋爱的事！”他咬牙道。
“什么！”
祝星鸣表情瞬间石化，手心不住出汗，他绕着秦郝的病床走来走去：“怎么可能？我们这么隐蔽刘校怎么会知道？”
被他盯着看的秦郝立马撇清关系：“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
“可是——”
“校医，我儿子秦郝在这吧？他咋样了？没事吧......”
是王老师的声音，祝星鸣察觉到动静，把疑问咽回去。
“嗒。”
秦郝见状，将mp4扔到床边。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有时间把里面最新的那条录音听了。”
王老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祝星鸣没法，只好将mp4收到校服口袋里。
“小郝！”
王老师见躺在床上的秦郝，立马冲过来：
“身上还痛不痛啊，你这鼻子没事吧？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没......”
秦郝摇摇头：“妈妈，我没事了。”
“害，他们欺负你这么久了怎么不和我说......”王老师又心疼，又生气，又自责，她看着秦郝，继续念叨，“下次有这种情况，一定要告诉妈妈！”
秦郝艰难露出微笑：“好。”
“祝同学，谢谢你，又帮了小郝。”这时，王老师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祝星鸣，立马对他表示感激。
一直在想其他事的祝星鸣也才回过神来，他摇摇头：
“没事的。”
随后又看了眼秦郝，手伸进校服兜里捏了捏mp4，又说：
“王老师，有你照顾秦郝，那我就先去上课了。”
王老师立马点点头，向他笑道：“好，祝同学快去吧，别耽误上课了。”
-
回到教室，祝星鸣已经迟到了，但班主任没说什么，估计是知道他送秦郝去医务室这事。
他刚坐回位置上，就直接拿出mp4，按下几个键，看见了最新的那条录音，他瞄向班主任，确定自己的位置足够隐蔽，才从桌子里扯出耳机线，插进收听孔里，忐忑听着里面的内容。
录音前面都是三班赵予月上课的声音，祝星鸣第一次感觉到赵老师的声音是多么的令人安心，一直到他听见一个突兀的语调：
“秦郝同学是哪位？”
是刘校将秦郝叫走了。
接下来，祝星鸣的心像是坠入冰窖般，逐渐将前面的侥幸冰冻。
“想办法，让祝星鸣将你打伤。”
“我要让他退学。”
“无论是谁，只要一个理由，不管有多么拙劣，我都能让他闭嘴退学。”
“他带坏了顾潞。”
......
“真令人恶心。”
录音的话和下午刘校与他擦肩而过时那句话的语气一致，里面参杂着极致的厌恶。
遭受嫌弃，祝星鸣大概能一笑而过，但对方是顾潞的妈妈，他真的做不到去忽视，但也不知道怎么做才不被嫌弃。
他一遍遍听着这如刀子般的话，试图从里面找到解决方法。
“锦绣庄园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依次......”
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让祝星鸣思绪收回，他将耳机扯下，拎起书包下车。
-
顾潞一个人回到宿舍，他简单洗完澡后，打开手机微信，看着自己发给祝星鸣的信息有了回复：
【*：我到家了，今天有点累就不听错题讲解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他盯着消息好一会，才打字回了晚安，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聊天界面，顾潞手指一滑，点开了班级群，从里面的聊天成员中找到秦郝。
一条申请加好友消息发出，不久就得到回复。
【不进全校前200不改名字：顾学霸，你好呀！】
【不进全校前200不改名字：/鲜花//鲜花/】
顾潞在聊天框打字：
【下午，除了你被打以外，还发生了什么？】
那边隔了一会才回：
【不进全校前200不改名字：没有啊。】
顾潞想了想，又打字：
【那祝星鸣把你送医务室这期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不进全校前200不改名字：也没有啊，顾学霸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进全校前200不改名字：/疑惑/】
【没什么。】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顾潞将手机放下，若有所思看着对面的窗户。
-
正躺在医院的秦郝，看着顾潞最后发的消息松了口气，他赶紧点开另一个聊天框：
【*：别把下午的事情告诉顾潞，不然——】
【*：/菜刀//菜刀/】
要不说你们是一对呢？祝星鸣那边刚给他发消息，顾潞也跟着来。
【不进全校前200不改名字：放心，一个字都没透露。】
【*：靠谱，兄弟。】
【*：/抱拳/】
祝星鸣看着手机屏幕的消息，暗暗叹了口气，他退出微信，转而点开百度：
【早恋加同性恋，且对象的妈妈是校长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下面有个精髓评论：
【阿巴阿巴：可以坐等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