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名过了很久才回来,他兴高采烈地说:“应官老师说可以帮我们和节目组沟通!”
“真的?!”林兴和林胜惊喜地喊,“你怎么和应官老师说的?”
我也跟着竖起耳朵,但姜思名却傻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是想说要不找许蓥莹和应官老师帮忙,可是没想到应官老师突然找我,居然就是问我换组后大家的情况。我……我就照实说了,没想到应官老师就自己说要去找节目组商议欸!”
林兴疑惑:“应官老师,居然还有空管这些?”
应官主动找节目组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虽然不理解应官老师为何主动帮忙,但淡淡的喜悦还是慢慢升腾在每个人的脸上。
好消息来得比想象中快,每次团组竞赛后,增加个人演绎环节,综合团组竞赛表现和个人表现,每次都更换排名,最后进入第一梯队最多次数的人,将共同出道。有竞争的空间总比一开始就被定死了位置好,众人的心情肉眼可见地高涨起来。除此之外,还有组内投票,被组员认定为是最有贡献的人,将有10%的加分。
鲜少露脸的应官的人气,很快超越了许蓥莹,成为大家追捧的导师。因此得知第二次团组竞赛的曲目和规则将由应官制定时,整个录制基地都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但很快一张张如花笑脸就蔫成了苦瓜脸。不是,应官老师出题,都是这么难的吗?
第二次团组竞赛曲目:《What We Want?》,中文名:《凡心所向》,纯音乐,请各组自行填词,限制改编幅度35%以上,要求包含自创曲段,鼓励尝试多种风格。评分将根据歌曲情感把握、作词立意、演唱技巧、舞台表现力等方面综合评定。
“从来没听过。”Aral斩钉截铁地说。他们ABURP最为人所知的就是严苛的训练生活,练过的曲子已经远远超过同圈训练生,但仍对此毫无印象。
沉闷的音乐在练习室内缓缓响起,我们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发表不出任何感想。这里的几个人,指的是我、Aral、杨依柳、游牵和路苛。我们终于聚在一起,有了点集体的模样。
杨依柳靠着音响蹲着,用手机百度,“这歌都两百多年前……作者是……”
他念了一串字符,我们听都没听过,作者的冷门程度已经达到百度也只查得到名字的地步了,连国籍都无法确认。
路苛用肌肉发达的双臂撑着腰,“算了,不管这些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只有两个星期时间,又要作词,又要改编。”
他皮肤黝黑,看着像体育生,没想到是学唱歌的。旁边看似文文静静的游牵却是第一个提出想法的:“那就分工吧?我记得,钟……同学,好像第一次表演就是自己作词的吧?”
那日的记忆被我强制性塞回到脑海深处,措不及防的提及让我愣住,那日应官的脸和主持人的话语交叉在面前浮现。
“好了,就你了。”路苛爽快地拍板,我这才回过神来,荒谬的决定已经木已成舟。我想反驳,却不知自己还能承担其他哪些分工内容。
《左跳》是我的至爱,被它牵动的思绪是油然倾泻的,笔握在手,不必动脑,情感就会跃然纸上。可眼前这首沉闷苦涩的曲子,我真的能懂吗?
时间仓促,没有人有空在意安排是否完美合理,先厘清情况才是最重要的。很快自创部分的工作就落到了Aral头上,我们其他人则负责提出主要想法。另外的改编共同商定,但具体的细枝末节,由其他人落实。
《凡心所向》,这首曲子很快成为继《左跳》之后,登上我的常听音乐排行榜第二。大段大段的沉闷悲怆的钢琴声在耳机里徘徊游走,直到末尾尽头,突兀明亮的交响乐乍起,然后戛然而止。
应官,你到底为什么会选这样一首冷门又古怪的曲目呢?
两天过去,大家关于如何改编有了一致满意的意见。得益于原曲的重复章节过多,层次感并不明晰,利用和弦的递进和乐器音色的改变,让情绪逐渐积累,从低沉灰暗到曙光乍现的渐变过程,倒是完美契合最后突兀的结尾。传统,但保守就不会出错。
杨依柳和Aral的钢琴弹得都很好,最后出于Aral的演唱技巧更好的考虑,作为锦上添花的钢琴伴奏由杨依柳承担。黑白琴键在他的手下起伏如游龙——原来即使是我们倒数的队伍里,每个人也有不可小觑的地方,除了我。
到最后,没有进展的,只剩下我了。尽管口上再说着无所谓,但无形的压力慢慢凝聚到肩头。我还是道:“作词的部分,我们再一起想想吧。”
“听说有些组是请人写词的欸,要不我们也?”游牵提议。
我几乎想一口答应,逼仄的空气仿佛瞬间散开了,但似有若无的失落感萦绕心头,我矛盾地没有反应。
杨依柳点点头,“其实也对,本来作词就不是我们的工作,都有专业的作词人了。”
路苛也表示同意,Aral却道:“其他人都是请人写的,如果我们是自己创作,可能会有加分项。”
大家的眼睛亮了。“如果第二周还没有想出好的歌词,那就还是请人写吧。”杨依柳说。
我真的陷入了苦恼,给姜思名发信息:“出去走走。”他直到深夜才回复:“才练完(兴奋脸)!”
那时正是两点多,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几个勉强能称为歌词的字被我反反复复从脑海中删去又重新斟酌,太牵强附会,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并不是文笔好手,更没念过几本书,但越是想不出,越是成了执着。
现在想想,那时我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恐惧,彻底成为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人,跟被别人骂是废物比,远远要更痛苦。唱歌我已经不行了,难道堆砌几个字都做不到吗?
我狂妄地想着,在夜里任凭焦虑煎熬着自己,最后趁着夜色在静谧无声的宿舍楼和录制场地的休闲领域游荡。
后来我无比庆幸,正是那晚的失眠,让我遇到了应官,第一次靠近了他真实的内心。在此之前,我承认对于他的许多想法,全是我的臆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