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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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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官答应我的课程很快就出现在了可选课表里。其实我那时已守着页面每秒就刷几遍,得益于此,才能够在它出现的第一瞬间就抢下。待我胆战心惊地选完退出之后,才发现课程后的录取人数,仅设一人。

我以为看错,又忙点进去,网络加载的信号转了几圈,随即变成沉寂的灰色:“前方拥堵。”

姜思名哀嚎:“应官老师不公平!”

Edbert紧闭着嘴,看着手机,也没说话。

我曾以为这是我和应官的私下约定,但今日一早,应官即将另设选修课程的消息,如风般从四面八方传入我的耳中。这才出现了大家吃过饭后蹲在食堂不走,就等着刷课的景象。

我其实想换手机已很久,但忽然觉得这手机原来这么好使,上面的碎痕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夷商,你和应官老师,没有内幕吧?”吕六看着终于加载出来的已选中人员,狐疑地问。

我竟不知应官这样做算不算内幕,抢到的人不一定是我,仍感到有些不真实地说:“我也没想到只有我抢到……”

姜思名捧着我的头开始摇晃,嘤嘤叫道:“肯定有内幕,你都笑成这样了!”

他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多猥琐。

“钟夷商。”打闹之中,白疏因却穿越几排桌椅,走到我们旁边,冷脸喊。

我拍开姜思名,看着他。他俯视着我,说:“你凭什么可以让他教你声乐。”

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自己,应官为何如此做。但轮到他问出来,我便如鲠在胸,很想破口问他一句凭什么管他什么事!然而那日应官站在前方回头看着我和远方的白疏因时,那种莫名的神色又再度浮现眼前。

我忍了忍,道:“你和我出去。”

他凌厉的眉尖竖起,冷哼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先我一步,脚步重重地略过我们。我跟上他,一直随着他来到天台。

白疏因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道:“动手吧。”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来和他打架的好吧。我只想和他说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相信应官老师会抄袭别人的作品,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查过!”

他冷漠的脸突然一僵,随即忽青忽白,侧眼冷对,“你在哪里听来的?”

“你管我哪里听来的!没查清楚就不要造谣,而且,应官老师也不需要抄你的东西!”

白疏因默默地看着我,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似乎极其急促,良久,他侧过脸,咬着牙,“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没说过他抄袭。”

我早已准备好满腹辩稿,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骂姜思名消息来源也太不靠谱了,便尴尬地维持着好似凶狠的脸对着他。

他恨恨地说:“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不用你来告诉我!”

我站在风中凌乱,他不再看我一眼,转头而回。

所以,应官是什么人?我忽然发现,我确实可能或许maybe没有白疏因清楚。

应官,拥有乐坛现有最多满贯奖项的人,业界最年轻的标杆。代表作……数都数不清,作曲的顶级天花板。

这些我一直都知道,却从未如此具象过。一整层楼,全都是应官的介绍,铺满墙壁,上延至吊顶的垂幅。

白色的大厅中,除了这些,竟只有中央摆着的孤独的三角钢琴了。

应官已比我先到,他正用棉布轻轻擦拭着钢琴盖,见我来了,道:“这里很久没用了,下次我再全部打扫一下。”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临时新增的课程,没有多余的课室,只好征用了这本就是独建给应官专用的私人空间。

我素来不懂得尊师重道,但此时却禁不住想,哪有让老师动手的理,忙抢过东西,四下擦拭着,有些磕巴地道:“那,那我们今晚学什么?”

他被我抢了东西,颇似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放下手立在旁,听我问,便微微敛目,温声道:“你想当歌手吗,还是作词?”

这已是他第三次问我这句话,对于答案我却没比之前清晰多少。

我被他问住,讷讷不知如何作答。他似有误解,宽慰说:“FED虽然是以声乐为主,但是如果你想专攻作词,也可以安排。”

我眼前一亮,他看了眼我的神色,露出几分柔和,说:“我听柳海朱冰说你想参加作词训练,这是好事。但是柳海朱冰的老师也是从这里请去的,不若在这里学更好。”

我霎时脸热,没想到他竟早已知道,一阵微妙的尴尬后,又听他说这是好事,胸口有岩浆灌入,烫得不已,好像冲破了某种坚固的障碍,竟仿佛在他面前赤身裸体了,登时说不出口的话全都说得出来了,如实说了五个字:“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走,不知道学什么,不知道目标为何物。应官点点头,将我不自觉已搁置的棉布放到一旁,示意我在琴凳上坐下。

他坐在另一端,中间虽隔了一个肩膀的距离,但我却还是首次与他如此相近。他翻开琴盖,轻轻试了几下音,这琴的音色通透得要命,瞬间抓住了我的耳朵。

应官垂眸,突然弹起琴来,是《左跳》。我恍了神,记起那日躲在门后偷窥他,现在我却坐在他身旁,痴痴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滑动。

我忍不住开口,慢慢地唱着,直到尾声,琴音戛然而止,才猛然惊醒,脑袋空白,看向他。

应官却不知何时已静静地凝视着我,“第一节课是希望你知道,其实你很适合唱歌。”

我……我真想捂着耳朵逃跑。应官能这么安静地夸人,他自己却好像不知道这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他倒嫌不够,还说:“你的音色很好,这就是你的天赋……”

“真,真的吗?”我紧张得夹了起来。

他停下,摇头,“要保持支撑,高音的时候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用气推出来就好了。”

他说的其实十分基础,我当然知道,只是他一说,我竟然更夹了,变成了鸭子音,“这样?”

应官顿住,脸上竟难得出现几分难色。我本该羞愧努力的,深呼吸后,丹田一推,不知为何忍不住笑出声来,竟不知道有何好笑。

应官脸上的难色变成无奈,又渐渐露出熟悉的温和。但很快,整节课里,我便只看到他尽是冷静的严肃了,他分明是最好的声乐导师,我虽历经无数课程仍不成才,但听过课的老师比听过的歌还多。

亦或许是我比之从前终于知道该认真学了,一节课他言传教导下来,我竟瞬间懂了许多从前不懂的地方。连之他曾经在节目上讲过的东西,我那时怎么也听不懂,今日竟忽然融会贯通了。

这样,至少也不算丢了他的脸吧。我想着,连日来空荡荡的心里总算多了点踏实。

应官却并不觉足够,最后那冷静的严肃成了轻轻的皱眉,说:“下次我会叫上L一起,声乐不能没有示范,这样对你很不利。”

我便想表示有他已经很好了,我能听懂,能学会,能学好的。他却目光沉沉,似有不得拒绝的意思,有点像那日推着我和燕双笔签下合同时的感觉,我愣了下,解释的话竟说不出口。

“作词的课我先帮你联系好,过几天就可以去了。”他说。

他已为我做了太多,我张了张口,自告奋勇,“老师,我想先自己联系看看。”

应官顿了顿,点了点头。我见他面无不虞,反倒只有温和的鼓励,便更挺了挺背,手却塞到后背抓紧了衣服,说:“老师,以后这里我每天来打扫,可以吗?还有老师的办公室,需不需要打扫?老师想吃什么,我下次带过来……”

他微愣,片刻后才道:“……你不用做这些。这里都是有固定的学生打扫,只是我这里实在已经很久……”

我只想着能帮他做点什么才好,没想到竟什么也做不了,满腔热意瞬间似泼了盆冷水下去,剩下滋滋的蒸发声,嘈扰不堪。

他看着我,却突然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说。良久,他忽然道:“那就当作课时费,以后每节课再延长一个小时……你看怎么样?”

我傻傻点头,当晚回到宿舍后,才忽然从床上弹起,后知后觉地想了想其中的因果关系,登时心中五味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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