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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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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开工”的前两天,我们终于见到了白疏因。应官请我们吃饭,别说是我,就是传闻唱不好歌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Edbert,只怕也没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餐厅,堪比销金窟。

应官让我们点菜,我们看了几眼都能裱起来拍卖的菜单,都被上面的数字吓到了。只有白疏因,等我们都看完之后,才流利地念出一列菜单。

不远处有人在弹琴,水平显而易见地很高。我们本来还有些拘谨,但是上来的菜不仅好看,而且好吃到让人想吞掉舌头,然后就肆无忌惮地投入到了这极乐享受中了,感觉灵魂的味蕾都绽放开了,身心舒畅。

姜思名撑得肚子圆鼓鼓,忍不住打了个嗝,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乖巧地问应官:“老师不吃多点吗?”

我早就注意到他吃得不多,但见他眉眼平顺,看着我们的模样隐约比前些日子少了点疲累,多了点欣慰,忽然明白了什么,拼命往嘴里多塞了几口。

应官扫视一圈吃饱喝足的我们,果然难得露出显而易见的笑意,“不了,你们多吃点吧。明天不出去了,好好休息,后天加油。”

“后天你在吗?”坐得离他最远的白疏因突然问。

应官:“我会在下面等你们的。”

白疏因没再说话。

姜思名凑到我耳边,“白疏因和应官老师之间怎么怪怪的?他不是很讨厌应官老师吗?”

“……不知道。”我无意识地抠着手下的锦绣桌布,应官没有任何异样。

两天后,我们在幕后等主持人念完了一系列公益宣传,放完了各种VCR,宣读完各种热心资助商家和名人后,终于轮番登场。

这本来就是公益筹资演出,虽然是邀请制,但很多粉丝自发地集中在现场应援,主办方也没有赶人,甚至贴心地设置了应援区。

现场尖叫沸腾声阵阵不绝,时不时地爆发出某场狂吼,夹杂着无数个名字。我从不追星,连他们喊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姜思名他们在旁边津津有味地谈论谁来了,谁居然也来了。

直到很后面,大约三分之二进度的时候,正是不冷不热的审美倦怠期间,才轮到我们上场。

全场黑压压的人,无时无刻都在喊着他们期待的名字。即使没有任何人关注,我们也会认真对待每场演出,一直以来,FED教给我们的,我们坚持的,都是这样的信念。

这不是节目,不会有气氛组。但此时此刻,我们站在舞台上,真正的舞台,面对着数不清的观众。我忽然有些晕眩,但音乐已经猛然在耳边炸开,就像炸碎炸崩了某些堤坝,那些晕眩和无谓的胡思乱想瞬间不见了,只有底下的观众,耳边的音乐,脚下的舞台。

应官常说我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调动不了情感。他每次这样说我时,我就无地自容。因为他已经说了无数次,甚至做了无数的尝试想让我更好地体会每首歌的感情。

“这是很重要的技巧。”应官讲课时一直很严肃,“身体必须打开,让情绪带着气息走。哭泣的时候是什么声音,人类在愤怒的时候全身肌肉是什么状态,控制好情绪会让唱歌变得事半功倍。”

他向来是很好的老师,但我实在觉得抽象得很。他便喊了L教我,实际上L和许蓥莹都在以往提过我这个问题,但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发展到后来,应官开始每节课开始前都让我模仿影视片段的不同情绪反应。

起初我半句话都学不出,在应官面前学这些,我浑身都很紧绷,怎么样都放不开。应官便让我先练其他的,我以为他或许放弃了,谁知他下节课直接带了很厚的课件给我。清晰地记录了各种感受时嗓音状态应该是怎样的。

我接过那些课件时只觉得那么沉重,两只手都要接不住,几乎坠到地上去。

“我……我会好好学的。”我向他立下承诺。

应官却摇摇头,说:“我唱一句,你跟着我唱一句。”

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几乎从不示范,我曾躲在门后偷偷听他唱过歌,知道他不是故意不倾尽全力教我。却没想到,他今天会破例。

应官开口的第一句,我就听出来很别扭了。他的音准和断句总是卡在很奇怪的地方,说对也不对,说不对也对。实际上,以他的钢琴演奏水平,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问题,但那时我却已经没有余心想这些。

我只是……我突然记起那时躲在门后听他唱歌时,偷笑他唱成这样还来说我。但是即使应官唱成这样,他作为我的老师,却这样在学生面前展露自己的不足,而曾经的我又是怎样想他的。

我莫名有些鼻酸,怕他发现,忙低着头轻轻抽了下鼻子。他已唱完一句,问我刚刚注意到了什么。我被他问懵了,他说了半天这个肌肉那个气息的,然后叫我唱。

我努力理解了几遍他的话,一开口,终于恍然大悟他的意思。纵使应官唱得不好,他的重点却不是在旋律上唱对,而是在情感的把握上。一直以来,我都害怕在音准和技巧上出错,步履蹒跚战战兢兢谨慎不已地唱完,却像是莫得感情的机器。

自那之后,这状况总算是慢慢有了好转。但应官还是时常提醒我不要太含蓄。他每次这样说,我就懵懵地看着他,含蓄这种词,好像不是能用在我身上的。

而今天,台下那些爆沸如雷的喊声,震颤着心脏的音响,无数双眼睛,好像都在叫嚣着唱出来,唱出来吧。那瞬间,仿佛无数的情感在胸膛炸开,酣畅淋漓,我重重地踩在舞台上,脚下传来的颤动沿着腿部经络攀延直上,那些被无意压制的肌肉与神经,全都化作了滔天的海水,在我身后猛烈地拍击着,冲撞着!

暴汗如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那是我从未有过的舞台体验。最后的三拍鼓点,我们姿势定点的瞬间,台下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滚烫激昂。

我有些愣住,扫下台下,即使是那些粉丝,也给予了我们无私的掌声。那瞬间,本就缓不下来的呼吸乱促如风雨,我无措又胸口酸胀地看向姜思名他们,发现他们也朝我投来同样的目光。

原来,这才是舞台的感觉……吗?在此之前,我从不觉得,我是个热爱舞台的人。

我们下了台,跑着去找应官,吕乐他们都坐在那里。我急切地跑到应官面前,满身是汗,但充斥着身体的兴奋始终发出嗡嗡的颤鸣。

我跑到他眼前,无尽的思绪四处乱撞,痴痴地看着他,语无伦次,“我、我……我们……”

应官就那样看着我们,眼中有揉不开的柔度。我那些激动、兴奋、无措和依赖,忽然慢慢沉淀下来,化成了厚重的安心……我突然明白,很多事情,即使我不说,他也懂。

我们不约而同地围着他坐了下来,安静地欣赏其他人的表演。

我坐在应官旁边,时不时看他对台上表演的反应,发现大部分时刻他都很平静,只有偶尔几下,他会格外认真地看两眼台上的人。这种时候,我就知道,即使我还听不出,对方也是相当不错的。

我们几个过后几乎都是一些咖位比较低的艺人,三四个过后,主持人才忽然上场,还未说话,场下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各种宣扬呐喊突然呈几何级的爆发,几乎要把整个场地吞没。

主持人的话筒很明显已经调到最大,我没怎么注意听,只听到粉丝一直喊:“陈营!陈营!”

我那时还不知道昔日的好友已经这样声名大噪,直到他上台,又下台,我才在这长久的怔愣中看着他被众星捧月地离开,现场大半的粉丝突然像洪水般倾泻着追随他而去。

原来是他。曾经我们站在同样的起跑线上,如今我已望尘莫及。

“你怎么了?”在这乱糟糟的杂声中,姜思名捂着耳朵特别大声地朝我喊。

我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流慢慢远离,下意识地摇摇头,却不知道说什么,茫茫然地举目四周找应官的身影,然后忽然记起,我分明就坐在他旁边。

我匆匆地看向他,不知为何,那瞬间只想抓住他的手,但那种唐突的冲动很快就被理智压制了下来。我在干嘛?

然而我没动,应官却朝我倾斜了几分,眉头轻锁,问出了和姜思名一样的话:“怎么了?”

他好像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穿我。但是在看到他的那瞬间,那些刺扎的杂音好像石头投入大海,吞没般的安静了。

与陈营久别重逢的惊喜在此刻才剥开了茫然的外皮,扑通扑通地彰显着存在。

我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或许他也是体谅我的懦弱,从没主动找过我……从前我总是觉得,他已经是那样发光发热的人,和我总归不是同个世界了。

现在,我也同样这样认为。只是……

我深深深深深深地猛吸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宣誓:“老师,以后我也可以的!”

哪来的豪情壮志义薄云天,姜思名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片刻过后,突然集体把我压倒在椅子上蹂躏,“我们也可以的呢!”

应官无措地愣住,良久只是看着我们,沉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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