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注意到她脚踝上的黑色纹身没？那应该是曼陀罗花，没错。”王丽华突然话锋一转。

“她的微信名就叫‘曼陀罗’，头像是黑色的花样，那应该就是曼陀罗吧！？”秦兮悦终于有了一丝兴趣。

“不然为啥我猜是曼陀罗花，就是她微信的提示。”王丽华笑道。

这时，云歌子把笔记本电脑转给二人看。

秦兮悦定睛一看，是云歌子刚刚搜索出来的曼陀罗花的图片。

“这不是牵牛花吗？”秦兮悦道。

云歌子却摇摇头，拿起刚放下的莲子串珠又盘玩起来，一边持重道：“你仔细看，它和牵牛花区别很大，曼陀罗的花大且长，而且花朵下垂，有泾渭分明的棱角，花尖尖锐细长，你仔细看，是不是很像蛇信子。”

经他这么分析提示，秦兮悦才发现两者确实差别很大，禁不住点点头，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鬼魅和蛊惑。

云歌子继续科普：“印度梵文音译过来叫曼陀罗，是一种宗教用语。植物学里，因为全草有毒，所以中文名也叫毒参茄。

曼陀罗可以提取莨菪碱、阿托品和东莨菪碱等有毒生物碱，它们都是毒蕈碱阻滞剂，竞争毒蕈碱受体，有打断副交感神经的支配作用。

误食后会晕睡、痉挛、紫绀，甚至晕迷死亡。同时，它还具有很高的医学麻醉价值，能去风湿，镇痛止喘，还可以治疗惊痫和寒哮。”

云歌子的注脚诠释，出乎意料的专业，但也充满了神秘和诡异色彩。

王丽华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博闻广识，却也想不到他的知识竟如此没死角，不得不叹服。

云歌子耸耸肩，笑道：“百度百科的注解。”

王丽华仍然叹为观止，不仅佩服他的过目不忘，还有他对其中艰涩拗口的医学用语的零口误和娴熟驾驭，绝非常人所能及。

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也是他不为人知的神秘一面。

王丽华很快也补充道：“《水浒传》里吴用、晁盖绿林好汉组团，劫掠‘生辰纲’给官兵下的迷药，

还有孙二娘开黑店的帮凶——‘蒙汗药’，它的主要原料就是曼陀罗。在西方，尤其是中世纪，曼陀罗被定为邪恶之花。

维多利亚时代，曼陀罗花却成了英国贵族、上层社会的致-幻剂。王公贵族聚会时，经常把茶杯摆在曼陀罗花下，

据说只是闻一闻曼陀罗的花香，就可以让人飘飘然，因此成为贵族聚会时的‘常客’。说起来很玄幻，有点像今天的毒-品。”

秦兮悦看着云歌子手上的串珠，依旧缄默不语，陷入了某种沉思。

“还有啊，你们想想，同济的MBA硕士，在上市公司做到总裁助理，那都不是一般人了，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她却能放下人人羡慕的锦绣前程，来M.C这么一个小小的创业公司，还是做一个要账催款的副总监，这太有悖常理了。

她和旦总，既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又不是生死刎颈之交，却这样高开低走，实在令人费解。事出反常必有妖！

结合她拿李师师、宋徽宗宠爱给自己背书，我都怀疑她的学历是假的，也许她真的就是‘李师师’，而不是梁师师。

看她那一举一动，风尘味太重了，真怀疑她的总裁助理一说，很可能真正的‘职位’就是‘小蜜’。”王丽华讲得头头是道。

“她这个执行副总监是暂时的，旦总的意思，她会有几个月的部门轮岗，轮岗结束，有可能要安排做运营总监。

既然是高端人才，旦总就会把她当做重点培养对象。刚来公司，起点低一点，也是不想被人非议吧！”云歌子解释道。

王丽华恍然大悟，随即又摇摇头，道：“喜欢制造和领导擦边艳闻的人，能沉得下心做运营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我从李玟静那里看过她的简历，她毕业后就一直做总裁助理，十年了还是总裁助理，正常人的职场发展，都得三四年一跳。

助理说大不大，就是给领导打杂的。说小也不小，混好了，也能混出个封疆大吏。可是十年，她都没挪窝，也没晋升。

只有两种可能，她和那个总裁关系不一般，甘心这样做小伏低，不是被包养了，就是有什么其他灰色收入。但显然前一个可能性更大。

她34岁，保养得比青青、兮兮还要年轻，那张网红脸，前凸后翘一看就是整过的，纯粹就是人造美女，和咱们兮兮的天然美相比比，就是地下天上。

你想，这么大的整容动静，那可是要靠钱供养的，一个助理的工资供得起这么大的开支吗？”王丽华一番推理，倒是逻辑自洽。

秦兮悦听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就是王丽华对梁师师的憎恨，是来自女人对女人的忌妒和羡慕。

突然想起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的玛莲娜。

因为她的性感与优雅，让西西里岛小镇上的居民——尤其是年长的妇女们心生嫉妒，进而诋毁、侮辱玛莲娜。

感觉此刻的王丽华，就像西西里岛小镇那些忌妒心作祟的中年妇女！

梁师师的性感和美，也必然像玛莲娜一样，会给她招来无数的非议和嫉妒、诋毁！

秦兮悦之所以有此感想，因为她也深受貌美之苦，从小饱受男凝和骚扰，工作后黄色流言也是如影随形，大概是同病相怜，让她多少有点己所不欲的心意。

“有些人有些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他人即地狱，口舌即冤狱。”秦兮悦又是淡然的中立态度。

“这还真不是‘他人即地狱’，你知道我今天听到什么吗？让王梓晴做東山项目负责人、策划经理，甚至让王梓晴做東山项目年中汇报主讲人，就是梁师师给旦总出的馊主意！”

王丽华这话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同时炸来了云歌子和秦兮悦震惊又怀疑的目光。

“这不是我造谣啊，这可是李玟静亲口告诉我的，李玟静那儿，就是旦总告诉她的，当时旦总拿不定主意，特意问过李玟静意见。

李玟静还纳闷，这梁师师怎么一进来就搞事？而且人事财务上，都属于李玟静管，可是梁师师突然横插一脚，就让李玟静很恼火。

搞得李玟静来找我抱怨发牢骚！我就说嘛，旦丛青也不像是脑子发热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不着调？但是李玟静没说梁师师提议的原因。

估计是旦总没全部透露。我到现在都很纳闷，梁师师到底是怎么说服向来精明的旦丛青的！”王丽华言之凿凿。

这下云歌子也是瞬间醍醐灌顶，真的是梁师师，那么白天发生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因为结合今天旦丛青对秦兮悦那些不着调的偏见和傲慢，这些“不着调”以前从来没在旦丛青的嘴里出现过。

旦丛青向来爱惜羽毛，十分自矜老板身份，更不会发生亲自下场和员工斗嘴撕逼的情形，但今天她却这样做了。

如非外力的加持和催热，她不可能突然性情大转变！

但是，这个梁师师又为什么要针对秦兮悦呢？

她刚来，秦兮悦也不认识她，一进来，谁都不搞，就搞秦兮悦，这太奇怪了！

云歌子冷笑一声，道：“要我看，这个李玟静也没安什么好心！”

“怎么说？”王丽华疑惑道。

“她跟你讲，其实就是想通过你告诉我，让我对梁师师不满，然后出手‘教训’梁师师。李玟静是旦丛青的人，她不敢叫板旦丛青。

梁师师干预人事工作，李玟静肯定咽不下这口恶气，她想教训梁师师，但又不能亲自出手，所以才想到让你来当这个传声筒。

这话就到我这里吧，别再让别人知道了，不然又是麻烦事！梁师师也是心术不正，丽华姐你别着了李玟静的道儿，先静观其变！”

“那是啊，哪个心术好的女孩，会纹那么邪性的纹身？！还是咱们兮兮最清纯，干干净净，没那么多心机。”王丽华笑道。

云歌子闻言心情莫名豁然敞亮起来，忍不住也看了一眼人淡如莲的秦兮悦。

“别，丽华姐，我可不想要那些标签。你这样说，我明天就去纹个身，女生还是得坏点，不然谁都欺负你。”秦兮悦没好气儿道。

王丽华知道她性子上来了，也很识时务，立即顺坡下驴，开启调侃玩笑模式：

“喔呵，这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我说师父闷骚，我看你这个徒弟更闷骚！云总，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秦兮悦不经开玩笑，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不由自主地瞄了眼云歌子，在王丽华睽睽注目下，他却是不加掩饰，暧昧看向自己。

她的一颗心顿如擂鼓，不禁嗔怪：“丽华姐你说什么呢，我去审稿了！”

不等云歌子应声，秦兮悦就像逃兵似的，抱着笔记本电脑就逃出了会议室。

云歌子将串珠拢成一团，握住掌心把玩，却是笑而不语，望着她摇曳生姿的纤影只是摇摇头。

“我说歌子，你俩现在什么进度了？”王丽华好奇又关切道。

“嗐，你还不知道兮兮的脾气，像只惊弓之鸟，我只要进一步，她就立即撤，搞得我现在都没脾气，欲速则不达。”云歌子面色忽然就变得痞气，还故作委屈状。

王丽华甚是惊讶，“可你不是都送花了吗？我以为你俩得有好消息了呢？”

云歌子二皮脸的苦笑一声，“丽华姐，你可想多了，据我了解的，那花儿应该是相亲对象送的。如果是我送的，兮兮大概率会拒收。”

王丽华一脸不可思议，终于坐下来，温和道：“这什么情况？怎么半路杀出个相亲对象来了，兮兮啥时候相亲了？”

云歌子合上笔记本电脑，将串珠盘了三圈，戴到左手手腕上，无奈地将身子斜靠到椅背上。

“应该是五一放假，她妈安排的。兮兮什么都好，就是‘愚孝’无可救药。她唯一一次叛逆就是为那个画家，

也是他自己走了，不然以她触犯的这个天条，她那个老佛爷妈的手段，真能给她浸猪笼了。她这两年的自由，也是得益于那个人，

兮兮几次抑郁自杀要死，都被她妈发现，要不是怕逼急了兮兮会出事，恐怕早两年前她妈就已经安排相亲了，

按照她妈的强势性格，今年才开始催她相亲结婚，这已经是破天荒的宽容和恩赦了，我看兮兮估计是心如死灰，准备认命了。”

“哎哟，这可不行啊，你这费劲巴拉忙活一年多，好不容易让她的心思有些活络了，敢情最后是给别人做嫁衣，这怎么能行呢？

要我说，要不你就跟兮兮表白得了，或者干脆一步到位，上门提亲，擒贼先擒王，以你的条件，降服小的有困难，降服她妈肯定不是问题。

盛总授权你对兮兮多加管束和监督，她妈线下虽没见过你，但这一年多，她妈也没说什么，说明是认可你的，如果见了你，她只会更满意。

反正兮兮最后也是听她妈的话，直接搞定丈母娘，兮兮就不在话下，你也可以结束这场马拉松恋情了，多好？！”王丽华甚是为他着急。

“不行！”云歌子斩钉截铁，继而将头仰到高背椅上，揉了揉太阳穴，沉吟若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