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毋言和云殊意两人收拾完毕后，他们和高利容兵分两路，赶往前八个通讯器的安放地。

他们一连检查了七个都完好无损，毋言本以为是他和高利容想多了，但当他和云殊意抵达最后一个通讯器存放的山顶，看到被掘开的泥土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毋言报考的军校专业众多，远征是其中最为热门，也最为难报的一门专业。可以说每一个被挑选进远征系的学员都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但与之相匹配的，他们的老师是军中精英，军队中的佼佼者。

前浪后浪相碰面，所激起的水花更是波涛汹涌。心有傲气的学生被老师们一顿“敲打”之后，也都明白了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连毋言都在他们系的督导手中吃过好几次亏，这一次出任务，毋言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被钻空子了。

手中的08遥控器没有找到与之匹配的通讯器，一直在发出有规律的警报声。

毋言蹲在山顶明晃晃的坑洞边，总觉得这个坑在嘲笑自己。

毋言他们此行的任务除了收集R12星球的信息外，另一个加分任务就是安置好通讯器。

每组各九个通讯器，如果所有通讯器在十天之内全部启动，通讯器就会主动将采集到的信息和R12星球的位置发送至远征军的指挥中心，如果在任务结束后，指挥中心收到了通讯器的讯号，他们这一次任务的评分能拿S。

但如果九个通讯器中的任意一个损坏或者被关闭，讯息就无法传递。

毋言对于这个S评分势在必得，他必须找回08通讯器。

云殊意并不清楚毋言此行的具体任务，但看着地上这个坑，他也大致明白了。——有人偷走了他们在这里埋下的通讯器。

“我们现在……”云殊意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神骤然一变，凌厉的视线扫过毋言身后的方向。

长刀瞬间出现在云殊意的手中，他闪身来到毋言身后，几乎瞬间就将毋言护在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小心。”云殊意沉声道，他的目光锁定正前方一棵生长旺盛的参天大树，“有危险。”

山顶骤然安静下来，那边一直没有显露身形，云殊意不敢放松警惕，和对面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势。

一片树叶左右飘摇至地，一道闪电般的身影从树冠之中冲出。

云殊意抬刀接住来人的功击，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就连空气都为之颤动。直到那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云殊意才看清他的模样。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陌生大众的面孔，下巴长着一茬参差不齐的胡子，头发乱糟糟地顶在脑袋上，就像一个普通人一般。

但……普通人可不会有改装过后的机械双臂，也不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中年男人的攻势凶猛且变化多端，每一击都直取云殊意要害，一时之间和受过伤的云殊意打成了平手。

担心毋言又冲上来挡刀，云殊意分出一丝心神放在毋言身上，却发现毋言的表情好像有些僵硬。他躲开男人的机械手，再次朝毋言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毋言身后多了一个人。

“毋言！”云殊意的心迅速下沉，他劈刀逼走和自己打斗的男人，不顾自身的危险，来到毋言附近冷声警告：“放开毋言，我饶你不死。”

“小年轻脾气别这么爆啊。”一个长相妖娆的女人笑嘻嘻地看着云殊意，手中的枪仍旧对准毋言的脑袋，“他对你很重要？R12是我们的地盘，他居然敢擅作主张把R12的信息发送给别人，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身后中年男人锲而不舍地缠着云殊意，云殊意的眼神越来越冷，他往刀中注入更多的精神力，长刀开始散发森冷莹光。

两个不速之客看着云殊意手中的长刀，眼中划过一抹惊讶与好奇。

云殊意没有注意到他们眼神的变化，满心都是救下毋言，长刀在空中划出数道黑色弧光，刀刀劈在男人的金属手臂上，震得他步步往后退。

眼看男人要败于云殊意之手，女人连忙喝道：“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他！”

听到女人的威胁，云殊意冷冽的视线锁定女人握枪的手，扬手挥刀，攻击直接奔着女人的手去。

虽然女人迅速收了手，但还是被云殊意的攻击波及，手臂留下一道灼热的伤口，她痛呼一声，“嘶，这个小娃娃还挺厉害的嘛。”

见女人受伤，金属手的男人停止进攻，站在不远处。

白英理了理衣服，也从毋言身后走出来，语气赞赏：“小帅哥不错嘛，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学校，我亲自给你写推荐信哟。”

云殊意没有搭理两人，左手依旧紧握刀柄，他绕过白英，大步来到毋言身边。

“毋言，你还好吗？”他伸手想去碰毋言，却被白英阻止。

“你现在最好别碰他，他刚刚被我电麻了，身上还带着电呢。”白英柳眉弯了弯，“见到熟人就放松警惕，合该被电。”

云殊意挡在毋言身前，仍旧警惕地看着白英二人。

“你的刀很厉害，实力也很强。”方才和云殊意打斗的男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风沙磨砺石块，“但是心性不佳。毋言对你很重要吧，从你的眼神中我们就能看出来，毋言是你的软肋。一旦毋言被人控制，你的节奏就被打乱了。如果刚才白雯开枪了，你该怎么办？”

云殊意眼神变了变，却没有反驳男人的话。

毋言死过一次后，他在战斗中就再也无法全神贯注，他的心神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毋言，担心毋言的安危，害怕毋言受伤。有了牵挂以后，他就再也无法真正地一往无前。

“我不会成为他的软肋。”他们说话间，毋言动了动手指，很快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哑着声音反驳男人，“刘督导，这次只是一次意外，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不会让自己落于危险的地步。”

“一辈子这么长，你怎么知道你不会？”白英嘲笑毋言的天真，“要是我刚刚真想杀你，你早死了。”

毋言心情有些沉重，“我……”

见一向自尊心强的毋言露出后悔的表情，刘复开口宽慰：“这次是我们耍花招才近了你的身，我知道你是信任我们才着了道。我和白英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你，身为军人，你们要心系国家，相信队友，但同样，你也要对所有人保持一定的警惕。”

“我知道了。”毋言点头，把刘复的话铭记于心，“多谢刘督导，多谢白督导。”

教导完学生，白英再次把目光放在云殊意身上，“这位是……”

云殊意慢半拍发现他们在等自己回答，他把武器收回精神海，声音平淡地开口，“云殊意。”

白英不动声色地打量云殊意，问道：“我记得这颗星球并没有原住民，你是哪来的？”

“飞船出事误入这里，被毋言救了。”

“你们以前不认识？”白英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举止亲密的两人，“看你们这样，我还以为你们从小认识呢。”

被老师调侃，毋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殊意的飞船需不需要修理？刘复可是修理大师，只要不是坏成一堆破铜烂铁，他都能给你修好。”

云殊意上哪去找一艘飞船来让他们修，只是随口编撰的假话罢了，他拒绝道：“不了，坏得很彻底。”

“那只能上我们的贼船了。”白英拿出他们缺少的08通讯器抛给毋言，“还你，把通讯器重新安放好，五天后我们返航。”

“我们要去欺负别的小崽子了，再见。”

散漫的声音愈来愈远，目送两人离开后，毋言再次把08通讯器放入地底。

通讯器重新启动，中断的讯息再次传入宇宙。

云殊意坐在一旁，双眼放空，脑海里仍旧在回响那位刘督导的话。

如果毋言再次遇到危险，他该怎么做……

再重启世界？他现在的力量不足以重启世界了。

“殊意，殊意？”毋言蹲在云殊意身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还在想刚刚发生的事吗？”

“嗯，我想保护你，保证你万无一失。”云殊意眨了两下眼睛，眼神聚焦落在毋言担忧的脸上，他的的指尖拂过毋言深邃的眉眼，“我该怎么做，你才不会离开我。”

毋言抓住云殊意泛着凉意的指尖，安抚地亲了亲，“那就变得强大。”

“我们一起变强，变得无人能打败我们。”

毋言不明白为什么云殊意总担心他会被害，难道是自己太弱了，给不了云殊意安全感？

他认真地看着云殊意，语气坚决，“殊意，你等我几年，等我往上爬，等我站上权力的巅峰，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我们。”

云殊意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他相信毋能够变强，也相信毋言能站上权力巅峰。

但是……

那是神，毋言只是肉/体凡胎，怎么斗得过神？

云殊意的目光落在毋言的脖颈上。这里很脆弱，只需轻轻一扭，生命就会戛然而止。他又看着毋言颈侧跳动的血管，这里有流动的，新鲜的血液。

心神微动。

如果……他不再是人呢？

——

另一边，蛟龙舰队的某艘飞船上。

“云归，老大让你去见他。”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男人睁开眼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休息室，极具侵略性的身躯让人望而生寒，来传话的男人往一边躲了躲。

看着云归离开的背影，他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老大哪捡的冷面杀神，真怕他哪天心情不好把我噶了。

他打了个哆嗦，“还是躲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