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教授好。”毋言停住脚步，向温纳冯问好。
云殊意也重复了一句：“温教授好。”
温纳冯收回打量云殊意的目光：“不是什么人都能这么喊我的，你一个校外人员，别乱攀关系。”
“温教授，白督导已经说过了，会给殊意写推荐信，他很快就会是学校的学生。”
“很快就是还没有。”温纳冯帽檐下的眼睛冷得冻人，幽深的瞳色如毒蛇猛兽一般锁定着云殊意，“着陆后，我会派人送你离开，你最好在没有学校身份之前，不要踏进学校一步。”
“好的温先生。”云殊意拉住还想继续理论的毋言，“感谢您的提醒。”
温纳冯愣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云先生想去哪个院系？”
“后勤系，药剂师专业。”
听到云殊意的答案，温纳冯的表情又是一变。
他没了继续套话的兴致，转身离开了。
云殊意侧头看了眼还有点愤愤不平的毋言，捏了捏他的手，“我确实还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我知道，但他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跟你说话。”毋言鼓了鼓腮帮子，眼里燃着小火苗，“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在我们面前毕恭毕敬地说话。”
“好了好了，宝贝别生气，等你坐上指挥官的位置，就再也没有人能小看我们了。”云殊意侧头亲了亲毋言的嘴角以示安抚。
“殊意觉得我能坐上远征军指挥官的位置？”毋言心情立马好转，他高兴地笑道，“我会努力的！”
很快，强烈的失重感传来，飞船开始迅速降落。
提醒下船的广播响起，云殊意和毋言随人流朝舱门走去。
舱门口守着两个士兵，他们的视线不断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云殊意身上。
毋言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这不是……温纳冯的手下？
“云先生，我们奉温教授的命令来送您离开。”两个士兵来到云殊意身前，语气很是礼貌。
云殊意没想到温纳冯的办事效率这么快，飞船都还没下，送他离开的人就在门口等着了，看来是不能和毋言一起离开了。
他转头看向毋言，毋言的表情有些复杂，最后汇集成一句话：万事小心。
云殊意微微欠身向士兵道谢：“劳烦你们了。”
“应该的。”
云殊意被领着离开了港口，坐上了一辆小型悬浮车。
车内除了他，就只有那两个接送他的士兵和司机。
士兵一左一右坐在云殊意身边，一句话也不说，腰杆笔直地坐着目视前方。
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悬浮车从人烟稀少的港口渐渐驶向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这是云殊意第一次亲眼见到星际的世界。
比回忆里看到的还要震撼。
没等他看清外面的世界，驾驶位和后排之间突然落下遮光帘，左右两侧的窗户也变成了不透明的黑色。
车内突然黑了下来，几秒过后，车顶灯光亮起，云殊意下意识又看了眼窗户，只能从上面看到自己的脸，还有那两个暗中警惕的士兵。
他动了动腿，士兵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云殊意反过来安慰他们：“别紧张，我不会做什么。”
云殊意翘着二郎腿，神色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我只是想问问，外面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抱歉云先生，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您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云殊意耸耸肩，“好吧。”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车内的沉默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沉重。云殊意用余光扫了眼两侧的士兵，注意到他们腰间别着的武器，敛眸思考，温纳冯到底要做什么？
上一世他没有见过温纳冯，这一世更不可能有交集，那他为什么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会说“久仰大名”。
要说是上一世，自己还算是个有名的药剂师，但这一世他才刚从R12出来，没有任何的建树，怎么可能会名声远扬。
“你知道我是谁吗？”云殊意看向左边的士兵。
“知道，只要是上网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字。”士兵语焉不详地说了一通话，随后不管云殊意说什么，他都不再回答。
上网？
我的名字？
云殊意越来越弄不明白了，为什么网上会有自己的名字？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在车上了，也不必寻根问底，待会自然会有人告诉他答案。
云殊意阖眼休息，不再试图从士兵那得到什么消息。
左边的士兵反而诧异地看了眼云殊意。
不是说星盗脾气都很差吗？这一个为什么不一样？
悬浮车依旧平稳地行驶，车流和人群的喧嚣被隔绝在外，云殊意在心里算着时间，按照毋言和他说的，从港口坐车回学校需要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现在他应该已经到学校了。
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是在和高利容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还是在整理带回来的零碎的东西，又或者是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给自己这一次的任务写总结，还是……在想我？
云殊意希望毋言是在想自己。
就像自己时刻在想着他一样。
车缓缓停了，士兵的提醒随之而来：“云先生，请下车，我们要送您去见一个人。”
恍惚间，云殊意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故事最开始的时候。
他被无数士兵包围着，遣送进了十重塔，每一个人都对自己怀疑厌恶，他像一个罪无可恕的杀人犯，十重塔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可明明，那一千多人都是天佑公司所害……
无数记忆纷至沓来，云殊意闭了闭眼挥去此时不该有的情绪，跟在士兵身后，走进一处戒备森严的地方。
士兵一前一后护送着云殊意走进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楼。
刚踏进大门，就有一个机器人迎了上来，机器人脑袋本该是五官的地方被一块显示屏取代，此时显示屏上挂着一张生动的像素笑脸。
“你们好，李威上士、杜赐上士。我是指挥中心的接待机器人，你们可以叫我小灵。”机器人声音清晰柔和，“请问有什么能为你们效劳？”
“不必，我们约了人，请让开。”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李威想绕开小灵，却被小灵拦住了。
“上士，无关人员不能进入指挥中心。”小灵头顶的扫描仪再次扫描了一下大厅的三人，李威、杜赐……这个人是谁？
“我没有查找到关于这位先生的信息。”小灵脸上的显示屏十分应景地变成了>w<。
“这位先生，请把您的手掌放在我的脸上，我需要核实您的身份。”小灵滑到云殊意身前，不断提醒道，“请配合。”
小灵的显示屏不断闪烁，不仅是云殊意心下紧张，带云殊意来的李威二人也有些手心冒汗。
教授也没说这个云殊意是黑户啊……不过星盗是黑户好像也很正常？
“他现在是黑户，还没有身份。”温纳冯从大门进来，“我请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他的身份问题。”
小灵表情困惑：“可是指挥中心不解决户籍问题呀？”
“户籍部门的主任在这附近，拜托我先接待一下他，他随后就到。”温纳冯给李威使了个眼色，“过会就送他离开。”
“哦……”小灵迷迷瞪瞪地应了一声，“那好吧。”
趁小灵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威和杜赐带着云殊意快步进了电梯，温纳冯后脚也跟了上来。
云殊意依然是一幅泰然自若的表情，招手和温纳冯打招呼：“温先生又见面了。”
现在电梯里只有他们四个人，温纳冯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他冷哼一声，没有回应云殊意。
温纳冯拿出身份卡在扫描口扫了一下，一道绿光闪过，身份验证通过。
他按下负二楼的按钮，站在门口等电梯下降。
电梯门打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冰冷的硝烟味混合着微弱的金属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到了。”温纳冯难得绅士了一回，他往一旁侧了一下让出过道，淡淡对云殊意说道，“请吧。”
一路上，云殊意一个人都没看见，但凡多看几眼走廊两旁的陈设都会被温纳冯警告，他只好眼观鼻鼻观心，静静跟在温纳冯身后。
直到抵达目的地，云殊意才明白此行的意义。
——这里是审讯室。
云殊意站在门口，看着三个死死挡住自己离开路线的男人，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问了个问题：“我是犯人？”
“云先生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您是未来白督导的学生，怎么可能是犯人。”温纳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是问您几个问题，问完了，您自然就能离开了。”
“有什么问题要来审讯室问？”
温纳冯装不下去了，他冷着脸：“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这就不装了？”云殊意转身走进审讯室，坐在了审讯椅上，“看来你心性也不怎么样。”
男人咬牙，沉声命令李威，“东西拿给他。”
云殊意闻声望去，只见李威从储物手环里拿出一枚项圈，缓缓走到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