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先生,请。”李威把项圈递到云殊意面前。
“温先生确实对我有意见。”云殊意幽幽开口,“连审讯工具都用上了。我不是犯人,你又凭什么对我用测谎仪?”
“看来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温纳冯坐在云殊意对面,慢悠悠地开口,“哦对,你没有终端,自然是不知道网上因为你掀起的轩然大波。”
“温先生请讲。”云殊意身体前倾靠在桌案上,“我洗耳恭听。”
“你戴上测谎仪,我就告诉你。”
“不需要你说,我也可以去问毋言。”
“毋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只是不想告诉你。”温纳冯勾着唇,“他只是想把握更多证据,一举揭穿你罢了。”
云殊意根本不信温纳冯的鬼话,他盯着温纳冯的眼睛,“我很好奇,你们到底在怀疑我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口口声声说我有问题,那证据呢?空口污蔑谁不会。”
温纳冯面上浮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确实,你现在是什么都没做,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他挥手示意一旁的李威动手,“李威,给他戴上。”
云殊意眼神冷了下来,他拿出长刀对准李威,刀尖只差毫厘就会戳进李威的胸膛,“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威被云殊意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停了脚步,他看向温纳冯,等待上司的指示。
男人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拍桌而起,怒视着对面的青年,“云殊意,把刀放下!你如果再使用暴力,就说明你的身份有问题!”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殊意语气仍旧十分平静,他的声音微微压低,不爽道,“反正不管怎么做罪名都要安在我头上,杀几个人也算不了什么。”
冰冷的刀尖反射室内昏暗的灯光,寒芒刺眼,犹如冬夜凛冽的寒风,直刺人心。
云殊意如雪夜中孤峭屹立的青松,形单影只却傲然面对一切风霜。
“那毋言呢?”温纳冯帽檐下的双眼有些沉郁,“他只是你利用的工具是吗?”
“只要你今天杀了人,带你回来的毋言一定会受到处分。”
“只要你告诉我网上发生了什么,我就什么都不会做。”云殊意用同样的话术还击,“我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在维护我身为公民的合法权益,相反……”
“把我带来指挥中心审讯,你没有打过申请吧。”
“那又如何,只要能知道答案,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温纳冯并没有因为云殊意的戳穿而退缩,反而态度越发坚定,“我们现在不需要吵什么,只要你能戴上测谎仪,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云殊意用刀尖挑起李威手里的项圈,慢慢移到自己眼前,他微微垂眸凝视着项圈中心的显示器,片刻后,他突然改口,“让我戴上也可以。”
“我们公平一点,你问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云殊意伸手摘下项圈,拿着测谎仪在指尖打转,断断续续的风带着一股淡淡的皮革味钻进他的鼻腔,他把项圈拿在手心,忽地用力抛给了温纳冯。
“你也戴上吧。”
项圈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温纳冯手中。
“可以。”
温纳冯没有过多犹豫,解开项圈的暗扣,直接把项圈戴在了脖子上。测谎仪内侧的感应装置接触到皮肤,菱形显示器发出绿光。
云殊意收了武器,看向李威。
李威回过神来,忙不迭去隔壁拿了一个测谎仪。
等把测谎仪递给云殊意后,他才后知后觉,为什么自己这么听云殊意的话?
温纳冯重新坐回座椅,把李威打发至门口,随着审讯室大门关闭,室内只剩他和云殊意两人,他开口道:“杜赐已经开始录像,现在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监控之下,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戴好了测谎仪,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问吧。”云殊意往后靠着椅背,但这里的椅子不比悬浮车,金属材质的椅背毫无舒适度可言,他又直起腰,靠着桌沿坐定。
“你是不是星盗。”温纳冯的眼晴死死盯着那枚显示器。
云殊意眼睫动了动,被细密眼睫半遮半掩的双眼中掠过一抹疑惑,他没有过多犹豫。“不是。”
“滴。”
——绿光。
“怎么可能!”温纳冯脱口而出,他难以置信地盯测谎仪,“你对测谎仪做了手脚!”
云殊意和看傻子一样看看温纳冯,“东西是你手下给我的。”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是下一个问题。”
温纳冯缓了缓,把失控的情绪整理好,“你问。”
“星网上发生了什么。”
“有人发布了关于你的寻人启事。”
“滴。”——绿光。
“星盗发布的?”
温纳冯没有回答,“你跟毋言在一起有什么目的。”
“我喜欢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看着那抹绿光,温纳冯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可能……”
云殊意轻呵一声,“原因就是这么简单,是你想太多。”
他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要执着揭穿我的身份。”
“我不能让任何身份存疑的人接近学校,接近我的学生。”
云殊意心中涌起一股意外,他本以为温纳冯是在故意针对自己,想要陷害自己,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他猜错了?
温纳冯的问题接踵而至,“你的真实身份。”
“反正不是星盗。”
但显然,温纳冯不满意这个模糊的答案,他皱了皱眉不满地开口:“给我准确答案。”
“药剂师。”
“滴。”——绿光。
又是药剂师。
温纳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你为什么对药剂师有偏见。”云殊意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据我所知,药剂师这种服务大众的职业,很少会有人讨厌。”
良久,云殊意终于听到了答案,“因为……我的妹妹被一个卧底害了,他就是药剂师。他欺骗了我妹妹的感情,又在身份暴露后,哄骗我妹妹说带她私奔,结果在逃离兽都星后,他把我妹妹丢在了一颗陌生星球,那年她才二十……和毋言一样的年纪。”
说到这里,温纳冯已经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恨意,纵使十几年过去,他都无法忘记接回妹妹时的那一幕——形销骨立的女生蜷缩在肮脏的街角,几乎要和周围的废墟融为一体,她衣衫褴褛,身上满是伤痕,眼里的空洞触目惊心……
“我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卧底。”温纳冯语气沉重,“但我不能放松警惕,我妹妹已经出事了,我不能再让其他人因为我的疏忽大意而受到伤害。”
“总要有人做这个恶人。”
“我宁愿得罪所有人换得学校的安宁。”温纳冯闭上眼,向来果决的脸上此刻却透露着一丝疲惫。
房间里一时之间变得静默无声。
倒是隔壁的监控室热闹了起来。
“这个温纳冯!”看着监控里的温纳冯,无数情绪交织成一声叹息,白英给了李威的脑袋一巴掌,“这个温纳冯!”
李威捂住自己的脑袋,默默躲到了杜赐身后。
“白督导,还要继续听吗?”毋言一心都是审讯室里的云殊意,恨不得现在就进去陪云殊意一起面对温纳冯的审问。
从坐上回学校的接驳车开始,毋言的心绪就一直难以平静,看着窗外的车流,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还没来得及给殊意买终端,殊意就被带走了,温教授会好心帮殊意买终端吗?要是殊意没有终端,他要怎么才能联系上殊意?
心里记着事,毋言在车上一言未发,还是单秋发现了毋言的异常,询问之后才得知云殊意被温纳冯带走了。
“要不你去问问白督导?”单秋摸了摸下巴,“你不是说温教授对云殊意有意见,他说把人送走就送走,你还真信了。”
毋言下车正好遇见白英和刘复,他挤开人群,跑向白英:“白督导!”
白英停下脚步,转身只看到毋言一人,她调侃道:“哟,连体婴怎么分开了,云殊意人呢?”
“温教授派人送他离开了,就是昨天站在温教授身后那个人。”毋言有些急切地开口,“白督导,我总感觉温教授主动送殊意离开是有什么阴谋,尤其是昨天他才刚审过我……”
白英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拨通了杜赐的通讯,“云殊意人呢,是不是和温纳冯在一起?”
“白,白督导。”正在调制设备的杜赐心跳漏了一拍,“云殊意……温教授……我也不太清楚,我现在就帮您联系……”
他正准备拖延时间去通风报信,就听到白英说:“你要是敢现在去找温纳冯,我就派你去R12挖矿,十年内别想回来。”
杜赐立马怂了,“温教授和云殊意在指挥中心的审讯室。”
“把位置发给我。”白英让刘复先回去,自己领着毋言朝停车场走去,“还是那句话,要是敢告诉温纳冯,你就看不到兽都明天的太阳。”
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巧撞见李威从审讯室出来,毋言正准备闯进审讯室把云殊意带出来,却被白英制止了。
白英让毋言把李威带进监控室,示意毋言稍安勿躁,“正好可以看看云殊意的应对能力。”
监控画面里,云殊意和温纳冯一来一回,有来有往,到了对话的最后,云殊意甚至隐隐站了上风。
白英眼中满是赞赏,“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错,还去什么药剂学,干脆来远征系,做我的学生好了。”
毋言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督导……殊意的身体不好,恐怕是不能来远征系。”
“知道了知道了。”白英无奈,“把人家看得这么娇气,你这是养对象还是养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