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演讲稿看熟了么？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心理素质不好？”

这周末沈亦和余江都选择留在宿舍，一是因为懒得回家，二是因为……青春期少年总是保留着内心幼稚的小心思，想和喜欢的人多待一会儿，待近一点。

余江早在周五的时候就趁着午休时间加晚自习把作业都写完了，这速度让沈亦都叹为观止。

可是他现在虽然闲了下来，却没有一点儿想熟悉熟悉演讲稿的意思，反倒看上去很无聊。

无聊到了什么程度？余江偷走沈亦桌上的作文本，跑过去纠正沈亦语文周记上“的地得”用法的错误了……

“我以为你会做足准备，甚至把那篇可以看着念的稿子背下来。”沈亦挑眉看向余江，用眼神问询。

余江翻了个白眼，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慢慢悠悠地回答：“我傻么？我又不闲得慌。”

见沈亦一副“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就挺闲的”的表情，余江无奈地做出解释：“这稿子不是只要字都认识，能通读全文就行了？再说了，我已经提前在脑子里演练过了，现在已经不紧张了。”

“有这背诵全文的时间，我还不如把我的古诗词接龙小游戏通关成榜一呢……最近都掉到排名十几开外了。”

沈亦：“……”

沈亦同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余江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挺直了背，愣了几秒后转头恍然大悟般看向沈亦：“你最近古诗词接龙打卡没？我怎么没有收到师徒打卡提醒的消息？”

沈亦：“这个……”

余江飞快掏出手机，点开与昵称“SYJ”绑定的师徒关系提示，消息栏里空空如也，最近的一次打卡提醒还是在去年暑假余江让沈亦头一次下载古诗词接龙小游戏那回。

余江被气笑了：“沈亦同志……你果然一天都没有打卡！”

沈亦赶紧卖乖求饶：“我错了。”

余江冷笑一声：“还担心我的演讲呢，从现在开始，我每天晚上按时盯着你打卡，每天改成一个小时，少一天你就完了！”

见余江还在气头上，沈亦赶紧凑近环抱住他，低头轻轻蹭着余江的颈窝，又附身往对方的唇上落下一个亲吻。

“好，都听你的。”

余江绷不住了，瞬间被逗笑。

沈亦挑眉，装作不经意想起什么似的：“我每天给你布置的数学练习册《查漏补缺（高考突击复习版）》写了没？”

然后这家伙如同恶魔低语般凑在已经绝望的余江耳边说：“在书包里吧？拿出来我检查检查？”

余江：“那个……”

“如果我说不在，你信么？”

沈亦继续戏谑地笑着：“若是我说不信呢？快拿出来啊？我自己翻啦？”

可怜的余儿少爷就这么看着沈亦一手制住自己，一手去探放在旁边的书包，从包里翻出了一本堪称崭新的练习册。

余江眼看着事态不对，赶紧服软：“我错了哥哥……”

沈亦看着一脸惊恐状的小朋友，心里只想着逗弄对方，又凑上前去，在对方极力的挣扎下，在锁骨处的位置轻轻咬了一口。

“这是惩罚。现在补完这些练习，不会来问我。”

说着，沈亦就放开了还在懵逼的余江。

“……你现在就给我去打卡！”余江反应过来，随即红着脸怒道。

简直禽兽。

余江发现沈亦这家伙就喜欢玩弄自己，喜欢往自己的脖颈上盖戳儿，就好像犬科动物标记自己的领地一样。

比喻不恰当这句话已经说累了。

余江叹了口气，继续面对眼前的《查漏补缺（高考突击复习版）》习题册，思索半天才往上面下笔。

经过沈亦的帮助，余江现在做数学题已经能够靠自己想出基本思路了。就像邢庄之前找他谈过的，他不是笨，只要一点拨就能自己顺着找出思路，给个口子就能顺着开下去。

基础题他已经差不多能自己写对了，压轴题有些困难，所以需要找沈亦讲解，基本上讲完听懂了，沈亦会再帮自己找几道同类型题，都做完了基本上就完全掌握了。

只是有时候，人的上进心还是比不过人的惰性。就像明明上次他哭得那么伤心，可还是会偷懒不写沈亦布置的任务。

下周四周五是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放完暑假后，他们这帮人就高三了。

时间就是这么快，三年听起来很长，实则甚至和班上有些同学还保持着一层不熟的距离。

应该努力了。

余江侧过头去看沈亦，对方正垂着眼认真地点着屏幕，页面是接龙任务。

天色渐晚，他们已经把台灯开上了。暖光的灯光打在沈亦的脸上，勾勒出男生柔和好看的侧脸，睫毛打落的阴影映在脸上，随着眼皮的颤动，影子也轻轻颤着。

“喏，打卡完了。”沈亦刚好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愣神，又同时低头轻笑起来。

-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阳城一中本周升旗仪式暨高三高二学子座谈会现在开始！仪式第一项……”

主席台上叶岚响亮干净的声音回荡在一中操场上空。

即将入夏，骄阳似火，绿草坪都泛着光。

操场边的参天榕树越发翠绿了，树梢间包裹着蝉鸣。

“沈亦往前补一个位置，别怕晒啊，晒这么几分钟不至于变黑……”

邢庄维持着纪律，实际上这种烈日当头的天气，没有学生愿意站在太阳底下找虐，都挡着脸抱怨着。

余江作为国旗下讲话的学生，提前去主席台下候场了。主席台下有阴凉的地方，余江正现在那里，从远处看应该蹙着眉，手里攥着演讲稿和文件夹夹板，正在第n次熟悉演讲词。

事实证明脑子里提前脑补的和实际情况截然不同。余江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氛围，使本来游刃有余的自己紧张得即将要炸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余江又一次深刻领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仪式第二项，国旗下讲话。高考是我们人生中重要的分水岭，对即将高考和即将升入高三的一中学子们，我们有以下几点提醒。今天的国旗下讲话由高二（3）班的余江同学主持，大家掌声欢迎！”

按照流程，余江应该在叶岚走下主席台的时候同时走上台阶，并接过她手里的话筒，走到主席台中心后站定转身，敬礼，开始演讲。

余江默念着步骤，接过话筒后和演讲稿一同抓在左手上，走到中央后用右手敬礼，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开始念。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余江。”

“……”

余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不可置信地又一次看向手中的稿子，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草泥马的哪个畜牲把我的演讲稿换了？

余江在上台之前把稿子放在了播音台上，去找老师领了台词卡，回来后叶岚刚好报幕到那个环节，余江匆匆忙忙拿了就走，完全没发现稿子被人换了。

他余光瞥见一个男生正挑眉看向自己，手里还晃着一张白纸——看上面的圈画修改，正是余江的稿子。

这是上次运动会被沈亦怼得体无完肤的那个男生。

余江心下瞬间了然，也不敢在台上再耽误太多时间，顺着刚刚的开场添加了一句：“知识能够改变命运，高考是继中考过后人生的第二次重要大考。有些同学可能会因为紧张而发挥失常，这里有以下几点对即将高考的高三学长学姐的提醒，第一……”

李凌在下面疑惑，皱了皱眉，看向沈亦：“唉？神医，为什么我觉得余江这稿子好像和他昨天彩排给我们听的时候不一样？”

沈亦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也蹙眉看着台上。

所幸余江没怎么卡壳，凭借自己的仅存的记忆以及临场发挥，勉强完成了演讲。

“以上便是我的温馨提醒，预祝高三学子在今年高考取得满意的成绩，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我的讲话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余江敬礼过后转身退场，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但退场途中余江由于劫后余生，四肢有些不太协调，左脚拌右脚踉跄了一下，调整过来后红着脸继续走，结果一不小心同手同脚……

总之，毁了。

沈亦正在队伍里等着，见余江过来，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见一直故作镇静的小朋友走到自己跟前，腿一软，哗啦一下瘫软在了自己身上，扒在上面不肯动了。

沈亦：“……？”

余江生无可恋，把整个脸埋进沈亦的颈窝里，闷闷地说：“我腿都软了，不知道哪个傻逼把我的演讲稿换成了白纸！吓死了！要不是我聪明我就废了……”

闻声赶来的李凌刚好听见，惊讶道：“意思是你的那么长的演讲稿都是自己现编的？”

沈亦没管那么多，皱着眉问：“你回忆一下是谁？”

余江才从沈亦怀里出来：“你还记得上次那个运动会被你喷的男生么？我觉得好像是他。”

“不过你也没有必要去找他了，不然我俩又要去教务处吃处分。”

虽然每次都是对方吃处分。

沈亦犹豫了一下，点头勉强同意了。

余江环顾四周，见没有巡逻老师在附近，操场上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便拿出手机点开一中表白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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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是余江正在演讲的画面，白纸确实透光，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余江：“…………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