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无奈，刚要开口让叶岚有多远滚多远，听见了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变了调的狂喜：“沈亦～老姐来啦！”
沈亦：“……？”
沈亦缓缓转头，开口蹦出一句五分绝望三分无语两分不可置信的：“握草……”
这是余江少有的听到自家哥哥爆粗口的场景。
余江疑惑：“你姐来了你这么惊讶干啥？成人礼不是只要是家人都能来参加么？”
沈亦捏了捏眉心：“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肖怡女士看见女儿来了，随即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赶紧拎起包包：“你姐来了，妈先走了啊！”
沈亦赶紧拉住肖怡：“妈，不是你参加我成人礼么？你要去哪？”
“我等会飞机起飞了，去上海那边出差，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姐对你的成人礼特别感兴趣，硬要来参加。刚好，妈在你姐上高中那会儿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这次让给你姐吧。”
沈亦两眼一抹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抓着自家妈妈不放手，语气里带了些惊慌失措的意味：“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姐高中也在一中读的对吧？”
肖怡感到莫名其妙：“是啊。”
沈亦绝望了：“她们成人礼都干了些什么？”
肖怡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沈亦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赶了下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梦梦这么想来参加你成人礼了……你到那会儿就知道了。”
沈亦抓着自家妈妈的衣角就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个劲儿地摇头：“妈……”
肖怡瞬间变脸：“给我放手，老娘飞机赶不上了我回去就教训你！”
沈亦：“……”
余江在一旁吃瓜，难得见到平常游刃有余的沈亦这么慌，余江更好奇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了。
沈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救命稻草越走越远，在教室门口转头回沈亦以一个迷之微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亦只能幽怨地看向沈梦：“姐，你能滚么？”
沈梦：“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为了来参加你的成人礼老娘把和小雨的约会都推掉了，你居然不感谢我反倒让我滚？”
沈亦不甘示弱：“那你去陪甘雨霖不就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余江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互怼，扯了扯自家男朋友的衣角：“唉，别吵了啊。”
看样子他心里想的是再吵得激烈一点。
二人同时瞪向余江。
“小弟弟你说，他是不是忘恩负义？”
余江：“这个……”
“对你哪里来的恩？”沈亦不客气地回怼。
“男……小朋友你等着，回去再教训你。”
余江：“……”
妈的。怎么把我自己绕进去了。
吵架间，班里同学的家长都已经来了一大半了。
沈梦赶紧终止话题：“给我闭嘴，别给我丢人。”
沈亦瞥了他一眼，转头找小朋友去了。
邢庄走到了讲台上，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各位家长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朝阳一中高三（3）班同学们的成人礼。我们现在操场上的场景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家长可以带着孩子出门列队前往操场。”
沈亦在这期间一直往余江身边凑，二人将李燕以及沈梦甩在了队伍后面，自己私奔了。
操场上阳光正好，熟悉的蝉鸣回荡在榕树荫下。不过不比以往，这次的集合没有了以前升旗仪式的躁动，却隐隐含着高三学生们的期待。
整个绿茵场上摆满了一张张小凳子，划分了每个班级的位置。邢庄领着（3）班的同学家长找到场地，便让大家坐下了。
“离成人礼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同学们现在可以自由走动，今天带手机的我也不没收了，总要留些回忆的。”
话音刚落，（3）班神兽们就不甘寂寞地东奔西走，看样子并没有一个人想要干坐在凳子上。
“陈静，过来过来，你今天好美！我们来合照一张！”叶岚眼睛放光，挽着陈静的手就往榕树下跑。
少女们拎着裙摆小跑着的样子，完美诠释了青春的模样。
“小朋友，看这边。”
像那天运动会那样，沈亦在余江懵懵然转过身的那一刻按下了快门，拍下了一张独属于他们的合照。
沈亦拍完后满意地等着手中的照片成像，听着身旁小朋友的絮絮叨叨。
“你什么时候买的拍立得啊？”余江凑了过去。
“我姐带过来的。”沈亦答。
余江在一旁轻轻扇风，想要让相片快些成影。
随着三月的春风拂过，沈亦手中的拍立得渐渐开始出现画面。
拍立得特有的曝光效果将余江本就亮晶晶的杏仁眼衬托得更亮了，两个男生肩并肩靠在一起，比上次更亲近了些，二人肤色本来就白，现在更是白得发亮，笑得很灿烂。
余江愣了愣，抬头看向沈亦，对方晃着相纸冲他笑笑，轻轻挑眉：“上次说好了，不拍黑历史，拍帅照。”
余江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便快速偏过头，在沈亦的脸侧落下一个亲吻，然后指了指照片：“我们这样，像不像婚礼现场？新婚快乐啊沈亦同学！”
沈亦没让余江离开太远，伸手按住对方的后脖颈，把人又按回来亲。
“以后我们办一个比这还要盛大的婚礼，这算是铺垫么？”
余江弯着眉眼：“好啊。”
少年时候就喜欢畅想未来，夸下海口，要给喜欢的人最好的。
他们就着刚刚的姿势拍了两张拍立得，一人一张。
一旁吃瓜的毛冲：“芜～～～”
他早在拍照片就溜达到榕树下乘凉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吃到如此国宴。
在接受了他家两个兄弟是gay还踏马是一对后，毛冲发现——这两个人好像有点好磕。
“高三（3）班的同学和家长请尽快回到班级区域就坐，成人礼仪式即将开始。”
沈亦闻言站起身，朝着余江伸出手：“走了小朋友。”
-
沈亦和沈梦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沈亦开口：“你能不能和余江换个位置？”
沈梦回绝：“不能。一会儿要走流程，余江坐你对面辈分就乱了。”
沈亦：“你坐在我对面辈分就特么正了么？”
沈梦：“你和余江面对面坐着是要和他在成人礼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么？”
沈亦：“……”
也不是不行。
操场上空回荡着校领导致辞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插科打诨的学生们在听到校长那句“你们成年了，大胆的往前走，走向光明的前途与未来”时都安静下来。
有些同学甚至开始抹眼泪。
画风突变。
校长话锋一转：“现在，请你们看向坐在你们正对面的父母亲人。”
沈梦闻言挑眉，赶紧坐直了，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弟弟：“等着吧，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沈亦：“……”
校领导：“低下头，看看父母那双操劳过度而干枯生茧的手……”
沈亦看着自家姐姐新做的能把人闪瞎的美甲，陷入了沉思。随即他咬牙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不是说你们女同都不做美甲么？”
沈梦：“你他妈给老娘闭嘴。”
校领导：“再抬起头，看看父母脸上起早贪黑熬出来的的皱纹以及满头的白发……”
沈亦：“你怎么还染了个头发？妈没打死你？”
沈梦：“我都上大学了你管的着吗？”
沈亦：“妈是不是又偷偷给你买护肤品了？她怎么也不知道给我买？”
沈梦：“你一男的要什么护肤品？你是0？”
沈亦：“……”
沈亦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我只知道你是。”
他们这边日常抬杠互怼战火纷飞，余江在一旁忍笑忍得一抖一抖。
用甘雨霖的话来说就是在研究数学问题。
余江笑够了，一回头，看见二人都略带幽怨地看着自己，瞬间噤声。
“你们……继续？”
校领导终于结束了他倒霉催的父母愧疚仪式，并附赠了许多让不少学生家长泪洒当场的致辞。
场内的嬉笑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声的抽泣。
校长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思索对于这帮少年最好的祝愿。
“距离高考还有五十二天，老师们知道学习很辛苦，但你们更要对得起十年寒窗苦读的自己，相信未来的你们，终会鲤鱼跃龙门，前程似锦！”
说完，他自己转身抹了一把眼泪。
“答应老师，坚持下去，好么？”
场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都是来自热血的少年人对自己未来的期许。
每个毕业班都老师都上台致辞了，就连平常严厉的邢庄，今天也显得和蔼了些。
……
走完流程后，在场的高三学生们都收到了学校赠送的一本《宪法》以及一个带有朝阳一中校徽的挂件。
挂件不大，工艺却精细，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如同他们这些朝气蓬勃，未来可期的少年人。
那是一个日出场景的小画框，与朝阳一中的校徽图案相得益彰，给人以无限地展望与遐想。
余江看着它，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是它在骄阳下熠熠生辉的模样。
少年沐浴在朝阳，终将上岸，阳光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