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一样。
这番话砸下来,不止把许循砸懵了。
连许循旁边的唐栎川、陈酌,连带着坐他们旁边的同学也懵了。
他们见过张天越跟许循永远哥俩好的模样,却没见过俩人有一天吵架的样子。
而许循在短暂的怔神之后,也立马想要说什么。
陈酌在一边生怕许循直接跟张天越吵起来,忙给唐栎川使个眼神,一边自己扯着张天越往教室前门带。
而唐栎川也快速把许循把后扯了一步,一边小声叫着许循的名字,把两人分开。
然后一人扯一个的,把许循带出了教室。
而直至话题中心的几人离开,教室里的同学才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还有点不知所措。
而另一边,许循现在就是整个人都气炸了。
更准确的说法是又有点生气、又有点伤心、又有点茫然,以至于被唐栎川拉出来之后,在视野中没有了那个他想对线的人之后,整个人就是卡住了。
不说话、不开腔、脸都还有点因为气血上涌的红。
倒是唐栎川很快用一种几乎没有停顿又肯定的语气说:“不是你的错。”
许循本来也从来没有觉得过是自己的错。
他只是有点乍然被张天越的话给震到了,并且那段话的后劲儿,还在持续扩散到他的每个角落,让他难受。
但许循从来也不是躲避的性子。
所以他在先回答了句唐栎川“我知道”之后,就立马又问:“张天越在哪儿?”
张天越此时人才刚被陈酌扯到走廊角。
但陈酌还没来得及跟张天越多沟通个一两句。
就见本来是被唐栎川带着往他们反方向走的许循,在左看右看后,忽然又直冲冲地就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而张天越在被他扯走后,本来还一直很沉默的。
但在抬起自己一直耷拉的头,触及到许循往这边直直气势汹汹过来的样子,也没有再配合陈酌地继续往前走,而是就立在那儿,等许循过来。
陈酌想拽人都拽不动。
他一边在心里诽谤唐栎川究竟干啥吃的?咋这就把人放过来了?一边还在试图劝着张天越,做最后一点努力。
但奈何当事人不配合。
陈酌只能眼瞅着许循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后边还跟着一个慢许循一步、但是却始终没对许循动作做出过阻拦的唐栎川。
陈酌:“……”
陈酌只能在许循走过来的第一瞬间,对人说了句:“有话好好说!”
一边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动脚往中间跨了一步,看上去就像是生怕俩人打起来一样。
但是许循却像是根本体会不到陈酌用心良苦似的。
在到来后的第一时间,根本没顾上回复陈酌的话,就又先甩下一句:“陈酌,你们先走开,我有事儿要跟张天越说。”
陈酌一听许循那语气,一瞅许循那脸色,哪里还敢走。
倒是跟在许循后面、一直没啥存在感、也没说过啥话的唐栎川。
在看了眼许循,又看了眼张天越后,说:“陈酌,我们先走吧,让他们先聊聊。”
陈酌想说“就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你让他们聊”?
但是唐栎川的动作,却比他的话更坚决。
之前那么大个子当摆设一样,现在动手拉他倒是很利落了。
只见唐栎川在跟他说完那话,立马逮着他手臂就把他一边拉。
陈酌想使劲,但一来觉得拉拉扯扯太难看,二来他的力气又确实比不得唐栎川,只能被唐栎川带着走。
直至陈酌被唐栎川带着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张天越都还能听那边传过来的、陈酌略有些着急的声音:“要是他俩打起来了怎么办?”
唐栎川似乎是默了一秒,但还是回答:“不会的。”
虽然这头许循在人走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张天越一直握住没松开的拳头,又咔嚓作响。
“你这次二模考了多少分?”
许循没有给张天越一点反应的机会,就这么单刀直入道。
张天越有一下听到许循的话,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待再次在脑袋里回转了这话,先前涌现出的后悔,便又化作了一种攻击状态:“你什么意思?”
许循本来在问第一句话时,还能勉强耐得住性子(虽然那语气听上去还是挺生硬)。
但在听到张天越的话后,他的语气便也同化成了一样的冲:“我什么意思?”他也这么回问了一句,“你说我什么意思!”
张天越其实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有点过于敏感了。
毕竟许循又不是他爸,永远也学不会用成绩来攻击人。
但是这会儿张天越其实处于一种气血上涌状态,尤其是当他对面的许循也处于一种不理智状态,以至于张天越也没办法好好正确看待。
只能又回吼一句:“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偏偏张天越的话也像是有点把许循惹火了。
以至于许循也只能跟着脑袋里全部想法吼了一句:“我什么意思!我在关心你啊我靠!我在想你这个蠢蛋是不是二模考差了所以在这里发疯!”
语气措辞都很激烈。
一点都不像冷静状态下的许循能说出的话。
但张天越这会儿也已经被情绪完全支配了,听到的只有许循说他的“蠢”那个字。
“是啊我就是蠢才会直接掉倒数,跟你就是不能比啊!”就跟他爸经常在他面前念的一样。
俩个人都气得不得了。
互相气喘吁吁地盯着对方,眼睛都有点红了。
俩个人都是对方最重要的朋友,都是对着人介绍过“这是我兄弟”的重要存在。
但是在这一刻,俩个人却都在拼命控制着自己,好让握紧的拳头能够不落到对方的身上。
他们也不知道这么互相盯着对方看了多久。
最后还是上课铃声打响,才打断了两个人的僵持。
许循在一阵剧烈的胸膛起伏,脑子里不断闪过他跟张天越那些勾肩搭背的过往后。
终于又重新找回了一点当时在他问完唐栎川“张天越在哪儿”时,跟人保证的冷静。
虽然许循也不知道这点冷静,现在还有没有用。
但许循还是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用力地来回呼出几口气后,朝人说了这么一段话:“张天越,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不一样,我们顶多算是有差异。”
就像当年许循他们中考的时候,体育要考实心球。
张天越好像从来不用怎么练,只要姿势正确,就能拿满分。
但许循却必须要通过长期、持续不断地练习,以及张天越恨不得直接上手给他的指点,才能勉强拿到满意的分数。
“我也从来不觉得我得第一第二,是可以连书都不用看。”
虽然许循确实也有在玩儿,但许循其实还是个“你必须很努力,才可以看上去毫不费力”的偷偷摸摸努力,就为了装逼派。
但这些话许循也很难去讲。
他只是在沉沉呼出好几口气后,对着人说:“张天越,咱有事儿就去解决事儿,因为自己没考好,就把气往我这个无辜人身上撒,你觉着这样合适吗?”
许循其实最后还想用“张天越,不要让我看不起你”这样的话结尾。
但是又觉着这番话说出来会扎张天越的心,所以又硬生生把这话忍下。
只是因为自己还有情绪在。
所以感觉自己说话,其实还是会有点不太好听。
但许循也不想再去管。
因为许循也会生气。
所以这回在他也对着张天越一番输出之后。
许循也学着张天越之前的样子,根本不给人多说话的机会,就道:“上课了,你爱听不听。”就自己扭头走了。
只留张天越一个人在后面,在默了好一会儿后,也走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