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画绫点头,坐了没一会儿,见两个身着青衣的婢女端来茶水和点心,“姑娘,请慢用!”
“多谢!”岳画绫以为是他们服务周全,这茶点是包含在买消息的费用中,因而没有多想,喝了口茶,唇齿生香。
暗叹衔春社当真财大气粗,她又用了块点心,味道竟能与福王府的一比。
扶久匆匆赶到,走到门前整了整衣冠才推门进去,“姑娘,久等了。”
岳画绫闻言抬眼瞧过去,见进来的是个着月白圆领锦袍的男子,模样生得白皙文秀,清瘦板正的身姿。
一瞧就是温文儒雅的人。
她含笑起身见礼,“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我想买些消息。”
扶久忍笑,装模作样点头,“在下扶久,不知这位姑娘想买什么消息?”
岳画绫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想知道福王有什么喜好?除却华服、美食之类的,他别的些喜好。”
“福王喜好?”扶久惊住,觉得这福王妃有些意思,他这才细细打量眼前这看似乖巧的小姑娘,见她与岳颖兄妹生得没有半分相像。
肤色白皙,脸蛋嫩得像豆腐,五官生得秀气精致,一双杏眼澄澈,像是含了一汪清泉。
瞧人时带了些怯意,乖纯可人,并不是一眼惊艳的长相,却越瞧越挠人心痒。扶久恍然大悟,怪道福王动了春心。
他那般目中无人的,竟栽在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白兔怀中。
岳画绫见他不语,似是为难,试探问:“是打探不到吗?”福王不是一般人,好像的确有些难。
扶久回过神来,弯唇一笑,“非也。”
他忽然凑近到她跟前问,“你想知道福王什么喜好?是喜欢穿什么材质的里衣?鞋子衣裳尺寸?还是他的情史?”
“亦或者更私密的事?”
岳画绫顿时脸热,被他问得有些懵,忙摆手道:“不、不需要这种私隐,就是比方说,他喜欢什么样颜色纹样的荷包之类的。”
岳画绫突然有些不知道具体要打听什么了,陈知毓不摆在明面上的喜好,去刺探是不是不好?
她犹豫起来。
“哦——”扶久忍笑,这样一眼看透的小丫头,日后还不是任陈知毓那狐狸精摆弄,“这样,你先付押金,届时要是打听出来,你再来取消息。”
岳画绫忙问:“要付多少押金?”
“稍等。”扶久从柜台后的抽屉里取出个签筒,“这位姑娘,抽个签。”
岳画绫犹豫着伸手去抽,“抽这个做什么?”她随意抽出一个,上头写了个一。
扶久含笑解释,“巧了,姑娘幸运,你只需要付一个铜板。”
“一个铜板?”岳画绫难以置信,衔春社打听消息这么便宜?
扶久怕她起疑,忙解释道:“本社这定金随机,全靠手气。若是付了,届时打听不出来,或是消息不能让你满意,概不退还。”
岳画绫点头,忙从荷包里掏出个铜板递给他,“我什么时候能过来取消息?”
“三日后。”
扶久忽然逗她,“这位姑娘,我好心劝你,福王已经定亲,不比从前。你若是福王爱慕者,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免得这银钱白花,到时候人财两空。”
岳画绫讪笑一声,“我、我就随意打听,帮别人打听的!”
“你们保密的吧?”
扶久忍笑,一本正经点头,“那是自然,姑娘且放心好了。”
岳画绫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又与他客套两句,这才下了楼。等她和金宝离开衔春社,车夫已经将马车赶了过来。
扶久见岳画绫离开,忙从后门溜走,一路直接去了福王府。
陈知毓见他来,有些意外,“何事,劳你大驾?金贵的双脚舍得动了?”
“猜猜今日谁来了衔春社?”扶久在他下首位置上坐下,手上捏着那枚铜板丢着玩,“殿下保证猜不着!”
陈知毓睨他一眼,留意到他上手的铜板,“崔泽南?”
扶久呵呵一笑,摆摆手,将铜板往他身上丢,被他伸手接住,“瞧瞧能不能认出来?”
“你最好真有事。”陈知毓捏起铜板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样,又捏起来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轻笑一声。
“她去买了什么消息?”
“殿下厉害呀!”扶久腹诽这鼻子快赶上苍狼了,怪道从前总是嫌弃别人身上臭,“岳姑娘要买殿下的喜好。”
“殿下觉得属下怎么回答合适?”
“本王的喜好?”陈知毓讶异一瞬,眉眼一弯露出笑来,“赵利,拿纸笔来!”
另一边岳画绫和金宝上了马车,回了忠武侯府。
岳画绫下车瞧见向家的马车停在门口,忙问守门的侍卫,“向府哪位公子来的?”
侍卫忙道:“不是向公子,是从前常来的向姑娘。”
“随风?!”岳画绫惊喜喊出来,忙提起裙摆就往西院跑去,“向随风!”
向随风远远听到岳画绫的声音,飞奔出去,伸手将她抱起来,使劲掂了掂,“我家绫绫长个了。”
“想我了没?”
岳画绫点头,见她脸又黑了几分,快赶上向韶的,只眉眼间神采飞扬,笑起来露出左侧虎牙,整个人更精神了。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向随风将她上上下下打量几圈,见她面色红润,放心下来,“一个时辰前,快走,瞧瞧,我给你带了一堆望雁城土特产!”
两人手牵着手往屋内走去,应嬷嬷含笑叮嘱几句,去吩咐厨房准备向随风喜欢吃的饭菜。
向随风扒拉着红木圆桌上的吃食,“尝尝这个果脯,是望雁城那边一种野果,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
“反正挺好吃的,酸酸甜甜,是你喜欢的口味。”
岳画绫嘴里的果脯还没咽下去,她又递来羊肉酥饼,“这个也好吃,特别顶饿,能放一年都不会坏!行军打仗带的干粮。”
岳画绫笑着接过,她一样又一样献宝似的地投喂。
“我吃不下了,再吃要撑死了。”岳画绫忙抓住她双手,“等我消消食再吃!”
“吃饱了?”
向随风有些遗憾似的,忙又去掏衣裳,“我特意给你出嫁准备的睡衣,你瞧瞧,多勾人!姓崔的大约祖上没积德,没这福气娶你进门!”
“绫绫,你瞧瞧是不是要流鼻血?”
她脸上的笑没个正经,岳画绫脸上热意腾腾的,抬眼看向她手上张开展示的“睡衣”,比肚兜和抹胸还省布料。
简直像是没穿,又遮掩了关键位置,欲露不露的。
“赶快藏起来,应嬷嬷瞧见了,看你怎么解释!”
向随风嘿嘿一笑,想到福王,再看看岳画绫,她脸上笑意僵了一瞬,抬手搂住岳画绫脖子。
“绫绫,我还没问你喜欢福王吗?”
岳画绫点头,不好意思道:“挺喜欢的,光是瞧他那张俊脸,我有时候都有些犯迷糊。”
“这可要不得!”向随风压低声道,“绫绫,你见识太少,有些男人中看不中用,就是那什么银样镴枪头!”
岳画绫脸更热了,悄声说了上次在福王府的事,“他遮遮掩掩,没让我瞧见长什么样子,我感觉很有分量!”
“不小心戳了我大腿一下,硬挺挺的……”她说到最后声如蚊讷。
向随风忙追问,“持久吗?”
“什么?”岳画绫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向随风忙道:“就是他折腾的时间长吗?”
岳画绫羞得脸红,细想了想,“我没留意,好像没有一刻钟……”
“有待考察!”向随风想到从前,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咱们再瞧瞧看。”
岳画绫道:“不用看都行的,凭我这身世,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福王那样的夫婿,他就是不中用,我也不嫌弃。”
“我只希望这桩婚事顺顺当当的!”
“出息样!”向随风捏了捏她细滑的小脸,“绫绫,我跟你说,他要是不中用,姐姐带你去望雁城找男人!”
“啧啧,那里的汉子一绝,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带你去长长见识!”
说到长见识,她突然松开岳画绫,从一堆土特产里翻出个木匣子,得意一笑,“来,看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岳画绫忙好奇凑过去,见木匣子里板板正正躺着八个两指长的似乳白似透明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
“肠衣。”向随风附到她耳边嘀嘀咕咕解释一气,“就是女子避孕用的。”
岳画绫恍然大悟,低声道:“你怎么会想起买这东西?”
“姐姐跟你说,刚成亲正是和夫君蜜里调油,培养感情的时候,生孩子的事要往后推一推。”
向随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等你在福王府稳住跟脚,过个两年再生孩子也不迟。”
岳画绫觉得她这说法倒稀奇,从来都是女子希望早些生孩子,尤其是生下男孩,在夫家站稳脚跟的。
她将疑惑说出口。
向随风一笑道:“非也,绫绫,你看这世道大部分男女都是盲婚哑嫁,婚前能相互了解的并不多。”
“若是嫁过去和夫君相处个一年半载,可能才知道彼此合不合适。若是有了孩子,和离就有了顾虑。”
岳画绫点头,她觉得向随风说得有道理。
但向随风有底气做出这样的选择。很多女子,像她是没有底气,也没有能力来去自由的,嫁与不嫁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不过她并没说出自个的想法,平白破坏气氛。
且她幸之又幸,成了福王的未婚妻,并非盲婚哑嫁,没什么不满的。
两人在屋内时而嘻嘻哈哈,时而嘀嘀咕咕说着分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直说到天黑,屋内点上油灯。
程欢从铺子里回来,三人并应嬷嬷一道小酌两杯,热热闹闹用完了晚饭。
饭后向随风也没回去,直接在侯府睡下,与岳画绫同床共枕。岳画绫将之前完成的秘戏故事拿出来给她看。
两人一边看一遍探讨,又间或说些杂事。
不知不觉间,岳画绫困极睡着了,向随风轻轻推了她两下,见她睡得香甜,忙轻手轻脚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