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成真会有什么感想呢?
山白已经是第五次醒来,她睁开眼躺在床上没有动弹。
就像是一种触发机制,只有她双脚踩在地上,才会触发这一天剧情的正式开始。
在这个世界,柴镜铭是一位非常称职的父亲,会包揽家务、送她上学,还会为苏曼青准备惊喜礼物。
山白眨眨眼,有些感慨。
原来欲望没有实现的时候,是最美好的状态。
所有的遗憾都源于幻想,当幻想成为现实,就变了滋味。
起身下床,正式触发剧情,新的一天又开启了,这几天山白虽然是第一视角,但在主要角色面前并不能控制这具身体。
也许,需要一个契机。
对了,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山白现实生活中和苏曼青居住的那个房子。
每天早上,柴镜铭都会骑着自行车载她去幼儿园,大概耗时十分钟。
山白悠闲地坐在后边,两旁都是早点的叫卖吆喝声,她再次感慨柴镜铭可真是小气,做梦也不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大冬天骑自行车一点都不温馨,她想从家门口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坐在豪车里面挖冰激凌。
真抠。
“小乖乖要听老师的话,下午爸爸接你放学,带你去广场喂鸽子呀。”
柴镜铭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向她挥手拜拜。
山白拎着自己的水杯走进幼儿园,她是小班的小朋友,位于幼儿园食物链的最低端。
在幼儿园最熟悉的一句话就是“听话。”
对于山白来讲,幼儿园是个副本,稍有不慎,就会受到规则的干预,触发特殊剧情——被请家长,然后家长柴镜铭就会有充分的理由惩罚她。
前几次,山白都格外小心。
但今天山白决定开始撒泼。
早操时间,《小花朵》的音乐从喇叭声里传来,小朋友们排成队跟着老师走到班级位置。
山白在最后,三七步站姿,双手环胸,拽得很。
巡视的老师喊话:“山白,快点做操。”
……没有反应。
老师大步走过来,半弯下腰,双手搭在山白的肩膀上暗暗用力,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很大,都可以看见小舌头了。
“山白同学,如果不听话是要被请家长的。”
“老师,我腿疼。”山白期待的等待着老师的反应。
“哦,那你回教室吧。”
山白穿过过道,绕到后门,伸手大致比划了几下,后退——起跳——爬墙,一气呵成。
安全落地。
山白蹦哒着跑起来,开始探索这座城市是否真的和现实中一样,她很好奇幻境的边界在哪里。
原本按下暂停键的街道,伴随着山白的脚步声,开始活跃起来。
静止的小汽车突然加速,撞到了摆摊卖草莓的大爷,草莓滚落了一地,引得其他车辆被迫绕道。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鸣笛声。
大爷骂骂咧咧:“没长眼睛啊,赔钱。”
司机摇下车窗,不甘示弱:“占道经营,你有证么你。”
俩人争吵起来,却迟迟见不到交警。
山白瞄了一眼,仗着自己身量小,捡了一兜没有损坏的草莓,擦了擦就放进嘴里。
嗯,吃了一团空气。
凑合吃吧。
山白踮起脚费劲地看向公交站牌:51 路——火车站。
51 路的终点站是火车站。
她环视四周,选定了一个衣着朴素,但收拾得干净利索的三十多岁的阿姨,眨巴着眼睛说瞎话:“漂亮阿姨,可以借我一块钱吗?见到妈妈就还给你。”
对方愣了一下,低头不语。
山白不得不耐心地重复道:“漂亮阿姨,可以借我一块钱吗?见到妈妈就还给你。”
对方好似大梦初醒:“哦,哦,谁家的小孩子这么可爱,不用借哈,阿姨送给你。”
说着就掏出一元硬币递给山白。
等山白离开,她就又恢复了那副僵硬地定格姿势。
顺利坐上 51 号公交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向后掠过,画面卡帧,疑似内存不足,树木逐渐简化为一团绿色。
公交车内只有山白一个乘客。
司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肥胖,秃顶。
他肤色蜡黄,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眼神发虚,时不时就会咳嗽两声。
不好的预感显现。
山白认为自己到不了终点站了。
果不其然,大叔突然脑袋一歪,倒在方向盘上,而他的脚死死地踩住了油门,公交车疾速撞上桥梁,翻滚跌落湖底。
还好早有准备。
山白借力取下安全锤,握住手柄,敲击车窗的四个角,待出现雪花之后,用脚踹开,钻了出去。
时间有限,分秒必争,四肢拼命地划拉往上游。
山白露出水面,大口地喘气,好像回到了下暴雨的那个夜晚。
她现在正处于桥的下面,冒个头续口气,就继续游,必须马上离开这个案发现场。
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硕大的雨点砸在山白的头上,好似要砸出个洞,天气也越来越像那个夜晚了。
街上的人群全都消失不见,空荡荡的一片荒芜,入眼皆是灰黑色的雾气。
豆丁大的山白放声大笑,衬得画面更恐怖了。
她的头发被打湿,紧紧地贴在头皮上,时不时往脸上滴水,外面的羽绒服泡水之后变得沉重,早已被她脱下留在湖边。
山白穿着贴身的秋衣秋裤,光着脚。
丝丝凉意从地面侵入脚底,像虫子一样在身上乱窜,她不由得打了一个机灵,却觉得更加痛快。
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认准一个方向一直走。
周围的景色在暴雨的冲刷下越发模糊,走到后面,甚至丢了色块,只剩下大片白模。
山白找到了幻境的边界。
一块白色的板子,被黑色的空无包裹着,山白立在边缘,想要跳下去。
意料之中,有一层看不见的膜拦住了她。
山白近来一直在思考,她现在所遇到的种种困难都来源于柴镜铭,明明秘海是她的领地,可为何就是越不过去这个坎儿呢。
经过这两次较量,她终于琢磨出结果。
是她主动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是她主动抛弃了自己的权利,是她自己主动穿上的束缚。
换句话说,她太把柴镜铭当盘菜了。
山白的潜意识里把柴镜铭视作父亲,面对他畏手畏脚,这也就是他所说的“我是你的父亲,你生来就受制于我。”
错了,大错特错。
根本就不存在这一层遏制,是她心里上了锁。
想通这一切,山白的身体开始抽长,五官从青涩到成熟,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江迟在海底为她挑的裙子。
她身体后仰,击破那层看不见的膜,在黑色的荒芜中坠落。
从黑色中回到了家门口。
山白拧动门把手,打开门,柴镜铭就坐在客厅等她。
他扔掉了眼镜不再掩饰,气质凌厉,嘴角上扬:“真是聪明呢。”
柴镜铭指了指卧室,那里的门没有关,一眼就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苏曼青,他语气轻佻:“活得憋屈,死得窝囊。”
“哦。”山白静静地看着他:“你似乎很有见解。”
“你可千万不要向她一样恋爱脑。”柴镜铭半认真半玩笑的抬起下巴。
“她学历出挑,聪明非凡,可最后却只落得一个妈妈的身份,很可惜不是吗?”
山白回应道:“很可惜,但你没有资格评判。”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我也没有资格。”
“哈哈哈哈哈——”柴镜铭蓦地笑出声。
山白在他癫狂的笑声中,轻飘飘地说了句:“我们打一场吧,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话音落,她的触手生长出来,黑红色的腕带张牙舞爪,直接穿透了这个场景,她说:“海天使,亮相吧!”
对面的身影有了变化。
柴镜铭的人皮开始坍缩,从他的胸口蔓延出一层肌肤,如水一般吞噬掉他,以他的身体为养料,长出一只海天使来。
场景再次变换,依然处于幻境中。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又灿烂,海浪击打礁石,溅起一片片浪花。
海天使的身体在日光中,犹如真的天使一般,圣洁美丽,反观山白,黑漆漆的腕带透着几分殷红,像是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真是斤斤计较。
山白不屑地眯眼,臭美自恋的老怪物。
她甩动腕带,一把扯住海天使的尾巴尖,拽着它沉入大海。
变异的海天使自然不止致幻这一个能力,也不是山白幻想中的长出一片片羽毛。
它的能力是音攻和隐形。
嘤嘤的叫声化作利刃袭向腕带,山白下意识躲避,而海天使已经融在水里。
山白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海水的变化,同时腕带在周身旋绕,缓缓下沉,沉向更深的海域。
底下的海水,更加沉静。
一个白色的泡泡突兀地出现在山白身侧,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水泡越来越多,密集地堆积在一起,几乎要把她淹没。
山白仍旧下沉,没有理会。
直到——
泡泡们集体炸裂,每个泡泡都藏了一道利刃,共同扎向被围在中央的山白。
危急时刻,山白睁开眼睛,眼底金光闪过,身上荡起一片水波,将利刃推向外围。
同时四周的海水激荡,使得隐形的海天使露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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