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许林谨待在家里复习。
停药后的反应比最初要轻一些了,虽然还是犯呕,但胃口恢复了不少。
吐归吐,食物总算能多吃些了。
许林谨收拾完碗筷便回到房间写作业。
熟悉而悲伤的小提琴曲从手机中传出。
许林谨翻开手机,瞟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不过归属地也是绥斛的。
许林谨没停笔:“喂,你好——”
“嗨喽,林谨,我是陈小宣。”
“宣哥?!”
“好,通过了,宣哥你看看。”
“谢啦。”
“不用客气。”
“对了,宣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打给你吗?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
“没,哥,”许林谨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不过,确实是有些要紧事要和你说。”
“你说,我听着。”
“一个人吗?”
嗯?
许林谨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嗯,家里只有我一个。”
“小林谨,也不是普通Alpha吧。”
听筒处传来对方幽幽的询问。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许林谨吓了一跳,心都漏跳一拍。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许林谨,我很早就想问你了。”
“你还没察觉到吗,我和你是同类。”
“既然哥你这么确信,又为什么来问我。”许林谨有些不明白, “只是想听我说一句是或者不是吗?”
“是啊,来绥斛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和我那么相像的……”
许林谨静静听着,好像从对方的缓缓讲述中,看到了一个孤僻不合群的小孩。
对方的话音中透露出不为人知的心酸与落寞,在笑声中,男生一贯的笑脸似乎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许林谨想安慰对方几句,突然感到一阵难以遏制的恶心,唾液分泌,引得喉管耸动:
“呕——”
他捂住嘴,在陈小宣连声的询问中挂断了电话,这才丢下手机跑向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他回到房间。
v信上显示一则新消息。
是陈小宣发来的语音。
“别再用那个药了,你信哥。那个药,后期带来的弊远大于利……”
许林谨心里一暖,忙打字过去。
竹林风吟:[我知道,我相信你,哥。别担心,我已经停药了。]
不做大哥好多年:[知道就好,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做大哥好多年:[至于别的,可遇不可求,不必投入太多期待。]
竹林风吟:[哥,别放弃。]
“……生来注定的,这条路铺满荆棘……风雪载途,可要记住,你不是孤单一人。”
许林谨想到了舅舅告诉自己的话。
他觉得自己变得更勇敢了。
竹林风吟:[我始终相信,情深可待苦岁,真心无需言语。再说你不是说了吗,哥,我也在这条路上。]
竹林风吟:[有我们爱和爱我们的人,我们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人。]
收到消息的陈小宣一愣,不是他教育对方吗,怎么感觉自己被安慰到了。
自己倒是早就放弃了,不过,看许林谨这意思……
所以,许林谨,你吃药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吗……
陈小宣久久摩挲着手机。
“情深可待苦岁,真心无需言语……”
“是啊,谁也不是,孤单一个人……”
和陈小宣聊完,许林谨正要退出,又注意到戈雪琛几分钟前发给自己的消息。
上面是对方昨天晚上和自己的对话:
竹林风吟:[真的很对不起,学长,下次我请大家吃饭!]
戈不了一点:[你是生病了,大家都能理解。]
竹林风吟:[还有学长你的生日……对不起,学长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戈不了一点:[申请驳回,不予通过。]
竹林风吟:[叹气.jpg]
戈不了一点:[真想补偿我?]
竹林风吟:[嗯。]
戈不了一点:[我知道了。]
戈不了一点:[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竹林风吟:[好的,学长你也是。]
再往上,则是对方以“身体健康”为重,取消了那周的线上交流学习。
许林谨慢慢翻到最下面,点开语音:
“不用送我礼物——”
“最近学习忙吗,复习得怎么样了?”
“不忙,已经复习完一遍了,之后每天复习一点,做几道题就好。”许林谨也发语音回他。
“那我们线上就做题?”
“好的。”
“下周来替我打下手吧——”
“就在赫司阳家的奶茶店。”
“我也是投资人。”
许林谨不知为何从最后一句听出了一丝陈诉以外的语意。
竹林风吟:[噢企鹅.jpg]
对方秒回。
戈不了一点:[所以?]
竹林风吟:[噢企鹅.jpg表示我觉得学长很厉害。我答应,并表示很荣幸。]
“正在输入中……”显示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
戈不了一点:[多谢夸奖.小熊骑士.jpg,感谢。]
许林谨看着那个腰间佩剑从头到脚透露着一丝不苟的骑士小白熊优雅地行了个鞠躬礼。
神似对方一本正经的感谢,许林谨笑出声,凑近手机:
“不客气。那雪琛学长,我什么时候过来?周六?还是周日?”
“随你。”
“好,我明天吃完了早饭过来。”
就在许林谨以为对方不会发消息了,准备放下手机时,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戈不了一点:[宣誓小熊.jpg]
“哈哈哈哈……”
这是什么啊,学长还挺可爱的。
只见那只王冠小熊拔出佩剑,刀尖斜向地面,好像在接受单膝而跪的骑士企鹅的宣誓。
随着王冠小熊的动作,侧边弹出一行Q版字体。
请宣誓。
许林谨去搜了下,很快在表情添加栏里找到了这个系列。
另一边,戈雪琛还在等着许林谨的回复。
在看到对方发来同样系列的动态图后,他也不禁挑起了唇。
只见单膝而跪的骑士企鹅姿势虔诚,嘴巴一张一合。
侧边先后弹出三行字:
我迪伦.南极斯宣誓——
履行我的承诺,
遵守骑士精神。
“学弟,累了?要不要来几块曲奇?”赫司阳抱着电脑坐在前台,嘴里的瓜子嗑得“咔咔”响。
“不了,司阳学长……”许林谨摸了摸桌上的猫咪绿植,又把头埋进了臂弯里,怏怏说,“我趴会儿……”
虽说这几天也没做什么累活,不过对许林谨来说,一直来回送饮品擦桌子搬东西什么的杂活也不算轻松。
“叮铃——”
门口的摇铃随着磁吸门推开传来清脆的响声。
“哟,大老板来了。”
赫司阳上周末大晚上就被好兄弟告知这周收了个“小零工”,因此故意喊道:
“林谨,你老板来了。”
许林谨抬起头,额前的碎发已经被他自己蹂躏得不成样子了,他乖巧喊:
“雪琛学长。”
“嗯,怎么趴着,身体不舒服了?”
“没有。”
“是不是太累了?”话虽然是问的许林谨,可却是看着赫司阳的。
“没有。”
“就是嘛,学弟人诚实,我哪里会是那种人!”
这会儿是早上十点多,没有什么新的客人来,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
“他叫作业难呢,得亏你回来了。”赫司阳赶紧为自己找补。
“工作多久了?”戈雪琛拿玻璃杯接了小半杯冷开水,一口喝完,问道。
“唔,从早上营业到这会儿……快三个小时了吧。”赫司阳随口接话。
“许林谨,跟我走,”戈雪琛把玻璃杯往前台的石板上一放,发出“当”一声清响,“不会的回来我教你。”
“雪琛学长,我跟你走吗?”许林谨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赫司阳。
“去吧去吧,辛苦了,你们好好玩啊——”
赫司阳抬头一笑,仿佛对自己即将失去两位员工一整个下午的工作时间毫无察觉。
戈雪琛把许林谨的书包提出来。
走出门前,许林谨还在小声问:“那学长,工作……”
“这周你的工作结束了。”戈雪琛把他的书包拉链拉好递给他。
“那我们不回来了?”许林谨连忙接过书包背上。
“你还想回来工作?”戈雪琛询问。
“不是说好了补偿学长吗?”
“那就跟上。”
许林谨满心困惑,跟着戈雪琛走出门外。
两人横穿音乐喷泉广场。
“雪琛学长,我们要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戈雪琛把一个银白色头盔递过去。
看许林谨戴上了头盔,他这才长腿一跨,稳稳坐在了摩托车上。
“坐稳。”
“好。”
摩托车停下来,许林谨看着侧面一个高高的石筑牌坊,最上面刻着“绥斛半岛”四字。
树荫深处有藤编的椅子和躺椅,老人们围在石桌边打着叶子牌、看下象棋,或者不说话只是喝着茶。
推小车的小贩把陶瓷罐子敲得叮当响:“玫瑰花——茉莉花——菊花决明子嘞——”
茂密的榕树的根须给这片古色古香的街道增添了几分古朴韵味。
“学长,我们这是……”
许林谨好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忍不住想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戈雪琛耐心地看着他,等他终于回头看自己了,开口询问:
“会打牌吗?”
“啊?”许林谨信以为真,认真算道,“抽乌龟、接火车、十点半……我只会这些……”
“接火车怎么能算,”戈雪琛小时候也玩接火车,“不过,抽乌龟是什么?”
“很简单,选一张牌出来,和它同大小成不了对子单出来的那张就是‘乌龟牌’,几个人按顺序轮流抽走旁边人的牌,手上凑成对打出,一直到剩下一个人,他就是乌龟。”
“嗯,听起来还挺有意思。”
“不过两个人抽乌龟不太有趣……”
“学长你教我其他——”
“不打牌,走了。”戈雪琛笑笑,越过许林谨的时候,摸了一把对方的头。
“啊?”
“带你去做更有意思的——”他的眼因为风吹头发而眯起,“不过,下次我们可以一起来抽乌龟。”
许林谨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刚刚是在开玩笑,脸“刷”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