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李铃央赶忙起身拉住李清荷。
巡抚现在死了,没有任何好处。
她们要施药,却又杀了巡抚,百姓如何能够相信她们的药?
再说,那巡抚是太后的人,县令不知道也是不是,光天化日杀人,不是白白给太后递把柄。
“巡抚现在还不能杀,如果要杀也等我们施药后,找个晚上杀。”
李清荷转身看她,见她目中关怀之色,心中一暖:“我知道,你不必担心我,我只是去打探,是否有黑船能去江南。”
她不能让药王谷的人独自涉险,若是绕路去,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疫病瞬息万变,片刻耽误不得。
而走水路只需要两到三天,她想去渡口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卖艘船给她,等施药后,就离开洛川县,径直前往江南。
“药方我写在桌上,请多采买一些。”她又看向陆和渊。
“好。”
李清荷转身离开,李铃央走到陆和渊身边,见她眉头皱起,他伸手抚平:“不要着急。”
“虽然我这个晋王没什么用,但采买些药材的用处,还是有的。”
“我没有着急。”李铃央摇头,眉头却没有松开:“疫病来得这么急,二姐在这个时候去江南,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的马车还能出县城吗?你写封信,递去京城给凌怀川,再写封信给舅母,这样的事情,能帮一些也好不是?”
陆和渊勾唇:“好,都听你的。”
“我让人快马送信,中途只在驿站停留换乘,十来天便可到京城,去西南会慢一些,但也赶得及。”
“嗯。”
“只是,疫病范围这样广,我们可能要在洛川县多呆些日子了。”
“答应与你一起去看雪西湖,如今也去不了了。
李铃央握住陆和渊的手,与他相视:“有你的地方,都很好,我想和你去看雪西湖,前提是有你才行。”
寒风凛冽,冬意渗人,只有彼此相靠的地方,才有温度,可御严寒。
陆和渊很快就将药材备齐,晋王的地位加之财力,那些药商很快便将最好的药送到驿馆。
陆和渊让县令和巡抚都脱下官袍,和县中衙役以及驿馆中人一起施药,虽然县令和巡抚都非常不愿意,但还是屈从,乖乖拎起勺子给县中百姓施药。
药棚就设在驿馆外面,天气渐冷,便在外面搭建了简易的灶台,县令和巡抚捏着鼻子给百姓施药,一脸不情愿,李铃央从里面走出来,指挥着衙役等人将熬好的药倒入锅中,县令往后退了退,嫌弃的拍着衣服。
李铃央一勺子拍在他脑袋上:“这是药,又不是什么脏东西,你还嫌弃上了?”
县令转过头,如哈巴狗般开口:“王妃,臣没有嫌弃,就是太烫了,给臣烫着了。”
“我可在这里盯着你。”李铃央挥了挥勺子,凑到李清荷身边看她抓药,除了桂枝汤的药材外,陆和渊还采买了很多别的药材,李清荷医治的百姓几乎都是穷苦人,平时没钱买药,见她看病送药,都纷纷挤在她前面伸手看病。
施药是免费的,城中一大半百姓都涌到驿馆前面,陆云带着人维持秩序,陆和渊运送一车药材回来,让人将药材送去后院,走到李铃央身边。
“累吗?”
她摇头:“只是熬药,不累,再说有很多人一起帮我,县中的人都很好,有些住在附近的大婶喝了药,都来帮忙一起熬的。”
“哦对了,还有几个大婶送来了些蔬菜和鸡蛋,我让驿丞拿去厨房,今晚上咱们可以好好吃一顿。”
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奔波,加之天气寒冷,陆和渊忙活一整天都有些累了,但此刻看见李铃央笑颜,心中疲惫消散,他牵起李铃央的手:“好,我今早已经写信给陆三,让他送进京中,还有舅母那里,也送过去了。”
“太好了。”
好在洛川城门没关,商路正常,正好有商队南下,他便让人跟着商队一起走,商队常年行路,知道很多秘道,能更快前往西南。
巡抚本在施药,听见陆和渊的话,手中一顿,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给前面一个百姓碗里舀了桂枝汤。
三人忙活一整天,才有空坐下来吃饭。
今晚的菜色很丰富,多是周围百姓送来的东西,李铃央吃完,接过陆和渊递来的热茶。
“明日施药后,就差不多了,二姐,你找到船了吗?”
李清荷点头:“有户人家愿意将船卖我,只是渡口已经被封,我只能偷渡离开。”
“好在我出价高,那户人家愿意帮我,后日我便离开去江南。”
“二姐,江南危险,你一路小心。”李铃央握住李清荷的手,李清荷微笑:“放心,我是医者。”
“医者不能自医,我还等着二姐教我药理,二姐一定要小心。”
“嗯。”
冬至过后,天气渐冷,这几日尤其的冷,白日施药一直在忙活还不觉得,但晚上的时候,却分外冻人。
李铃央吃完饭去院子里,抬头看天时,便将有细细的灰色东西落下来,她伸手接住,便有雪花落在她手心。
“下雪了?”
李清荷与陆和渊从后走来,陆和渊抬头看天,便转身回房里给她拿大氅,李清荷站在原地,望着雪夜里有些亮的天空。
“下雪了。”
“二姐,江面会结冻吗?”
李清荷摇头:“江水流动,不易结冻,不过若是连下几日大雪,或许有可能。”
“所以,要尽快离开了,洛川县离江南很近,疫病速度很快,我离开之后,你们就在驿馆呆着,不要随意出去。”
“我会随时传信给你们,告知疫病情况,另外,我留了一些药材在屋里,若是感觉身体不适,便熬来喝,或者来找我。”
“药王谷弟子几乎都已在江南,你们随便找个人问问,便知我的所在。”
“嗯。”李铃央转头看向李清荷,两步走到她面前:“二姐,你一定要保重,下雪了很冷,你在江南要注意保暖。”
“嗯。”
下雪的时候算不上太冷,李铃央披了陆和渊拿来的大氅,在院子里看了一会雪,随后便回房睡觉。
李清荷后天便要离开,自从京城一别,再见很是难得,她要走,李铃央心里多有不舍,加之疫病来势汹汹,她心里挂着事,便有些睡不着。
一晚上翻来覆去,不知道辗转多少次,好在陆和渊每次都伸手给她掖好被子,将她揽入怀中,才免寒风灌入。
折腾到半夜,雪地的白光从窗外透进来,洒在地上,照的帷帐内也有些亮色,李铃央睡不着,便睁开眼睛。
“陆和渊。”
“嗯。”
陆和渊迷迷糊糊抱住她,埋头在她颈侧:“怎么了?”
李铃央眨了眨眼,她突然有点饿。
“我饿了。”
“想吃什么?”
李铃央与他交|颈|依|偎在一起,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尚书府,陆和渊说过自己会做面条。
“我想吃阳春面。”
“好。”
被子被掀开一角,还未等冷风吹入,便被压下,陆和渊将衣服穿好,坐回床头为她掖好被子:
“你别出来,我煮好端进来。”
“好。”
李铃央在亮光中看着他,陆和渊低头在她眉心轻吻,便起身出门去。
她睡不着,左右没事干,便也从被窝爬出来,快速穿好衣服,跟在了陆和渊身后。
雪还在下,驿馆的屋檐、院子、栏杆,入目之处,都是一片白茫茫,雪夜很亮,雪地的光,照的四周一片冷寂,只有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