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中一片冷清,陆和渊点上蜡烛,刚坐在灶台前,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便将李铃央在外面探头。
“怎么出来了?”
他赶忙起身,将她的大氅裹紧:“外面冷,我很快就好。”
“还好,不是很冷,我帮你烧火。”
昨日熬药,烧了一天的火,这会已是驾轻就熟,很快火焰升起,灶台边便暖和起来,李铃央窝在灶门前,一边往里面放柴火,一边看陆和渊擀面。
他将袖子扎起一半,很认真的揉捏着面团,烛台在离二人不远处闪着光,将二人的影子映在灶台上,交融在了一处。
揉面擀面下面一气呵成,陆和渊很快便将烫熟的面条捞起来,放在碗里,又在面汤里滚了两个
鸡蛋,放在了面上。
李铃央起身,坐在桌前,陆和渊在她身边坐下:“冷不冷?”
“不冷。”
她从一边拿过一个碗,将一个蛋扒拉到碗里,又倒了一半的面条,随后推到陆和渊面前:“一起吃。”
他没有拒绝,拿起筷子:“好。”
两人靠在一起吃面,面条的热气袅袅直上,窗外的雪随着寒风落在院子里,却落不进厨房里,烛火闪耀,两碗面的热度,足以消除一切冷。
或许是因为一直睡不着,李铃央思绪纷杂,她享受着与陆和渊呆在一起的宁静,却明白,这份宁静只是一时。
她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
而她的离开,意味着游戏结束,游戏结束,现在的陆和渊,还会存在吗?
系统出现故障,若是无法存档,她登出,也就意味着这里一切的终结。
陆和渊和离开,她要怎么选?
李铃央头垂得更低,一口气喝完面汤,呼出一口暖气
“果然吃饱了,就好暖和。”
陆和渊也吃完,抬头笑着看她:“雪还没停,暖和了,我们一起看看雪再去睡?”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铃央起身,陆和渊便拿起两个碗,走到灶台边,打水洗碗洗锅,她靠在他身侧,摸了一下水缸:“好冷。”
“好不容易暖和了,你先坐一会,我马上就好。”
“我看着你。”
陆和渊很快洗好碗和锅,又拿一边的胰子洗了洗手,李铃央将干布拿过来,擦他被冷水冻红的手,等擦干水分,便两只手包住,往他手上呵气。
“还好这边的火还没彻底冷掉。”
她拉着他坐在灶台边,借着未熄灭的炭火余热为他搓热双手。
陆和渊任她牵着自己,一直垂头看着她,等手稍微热一些,便反过来将她的手包裹住:“很暖和。”
“有你在身边,不冷。”
李铃央闻言轻笑:“我又不是火炉。”
“不是火炉,可心暖了,什么地方都不会冷。”
“我也很暖和。”她看他,抬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和你一样暖和。”
烛火熄灭,两人重又将厨房的门关好,雪还在下,只是没有初时那样大,雪地透亮,没有被人踩踏过的院子,白的像是一块岫玉。
李铃央牵着陆和渊的手从廊檐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在干净的雪地上,雪花落在她的头上,也落在陆和渊的头上。
“我去拿把伞好不好?”
李铃央回头,看向陆和渊:“不好。”
她靠近陆和渊,陆和渊想抬手为她扫去头上的雪花,她却抬手拦住,眼中雪色明亮。
“今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
她想好了。
她要珍惜,与陆和渊相处的时间,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如此的短暂易逝,她害怕自己不注意,便会叫它从指缝中溜走。
正如陆和渊说得,她也害怕,自己离开的时候会后悔。
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陆和渊明显愣了一下,他眼中划过一缕哀色,但他藏得很好,没让对面的人看到。
他伸手,将她拉到怀中抱紧。
“今朝同淋雪,此生共白头。”
“是一定会白头,不是也算。”
“好,你说的算。”李铃央的笑声传来,陆和渊闭上眼睛,紧紧的抱着她,像是受冻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缕热源。
两人在雪地里相拥,雪花便纷杂落在二人头上,雪地明亮,万物皆白,唯有此地,有不一样的颜色。
现在的雪正好,李铃央便和他一起在雪地里堆了个小雪人,堆完雪人,陆和渊便将她手放在手中呵气:“再生火烤烤回去睡?”
“不用,我不是很冷。”李铃央看他,突然将手往前捂住他的脖子,冷意刺激的陆和渊反射一缩,引得李铃央笑出声。
“好啊,你欺负我。”陆和渊装着生气,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抱起,在怀中掂了掂:“欺负我,可是有惩罚的。”
“什么惩罚?”李铃央钩住他脖子,陆和渊低头,吻她眉心:“这个惩罚。”
“哦~”她笑起来:“惩罚真重。”
“冷不冷?我抱你回去好不好?”他问,眼中的温柔如同面条冒出的热气,在冬日里,让人觉得安心。
“我不冷,不过,我想你抱我回去。”
“好,我们回去。”
“天快亮了,今日熬药,你就在屋里好好休息,今天来的人不会很多,县衙人手也够。”
陆和渊一步一步走的极其稳当,踩雪声在冷寂的夜里,一下接着一下响起。
“好。”李铃央打了个哈欠,将自己埋在他大氅里:“那记得叫我吃午饭。”
“好。”
雪渐渐停了,雪地仅有一行的脚印,逐渐被更多的脚印覆盖,驿馆热闹起来,许多百姓起了个大早来驿馆等施药,李清荷起的很早,依旧和昨日一样帮县中百姓看病。
县令和巡抚不情不愿的坐在药堋里施药,脸色神色都不太好看,一直到中午,人群才逐渐散去,陆和渊起身离开,县令和巡抚也赶忙离开。
怕她昨夜受凉,陆和渊早就让人备了姜茶,这会连饭菜一起装好,赶紧上楼打开房门。
“央央?”
帷帐中没有人声,陆和渊无奈笑了笑,将饭盒放在桌上,撩起帷帐坐在床边,李铃央侧着身面朝里面,似乎还在睡觉。
“央央?”
陆和渊将她的被子整理好,不小心碰到她的脖子,他的手带着些寒气,一碰到她,便觉得异常灼|热。
陆和渊愣了一下,赶紧起身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平,李铃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灼|热,喉咙干涩,嘴皮都干燥的黏在了一起。
她撕开嘴唇,呼出灼烫的气息:“怎么了。”
陆和渊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带着些凉意,正好驱散她身上的热气,李铃央不自觉便朝他靠近。
“是不是有些难受?”他的心一下接着一下悬空跳起又落下,低头与她额头相抵。
李铃央的额头很烫。
“有些。”虽然醒来,可李铃央却觉得脑子有些混沌,迷迷糊糊的想闭眼睛接着睡。
陆和渊看着又闭上眼睛的李铃央,眼中满是担忧。
是不是昨夜,在雪地里受凉了?都是他的错,怎么不拦着她?
明明下着雪,还任由她站在雪地里。
“央央”他忍着心疼,起身往外走:“我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