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年留下的绣球种子,是我母后留下来的绣球繁育而成。”陆和渊蹲在花坛边,用铲子挖开一个坑,李铃央将花种放进去,将土盖上。
“勤施肥浇水,明年春天会开得很好,不过你府中的绣球都开得很好。”
陆和渊握住她埋土的手,带着几分委屈看她:“什么是我府中?这里不是我府中。”
李铃央一笑:“那是我们的府中。”
“西南的晋王府,是我幼年时改西南城主府建造而成,这里只住着我舅母与舅父,还有我,我住在东边,舅母她们住在西边,我的所有一切都是央央的,不管是王爵还是府邸,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搬出去也可以。”
“这么随便?”她伸手捏住他的脸:“不用,我只是初来乍到不习惯,对我来说,有你的地方就很好,再说,你都答应我要跟我走了不是?”
陆和渊迈进一步,与她额头贴在一起,眼中情意柔和:“等西南战事结束,我们就走,从此后,天涯海角,永不离分。”
“咳咳。”园外传来几声轻咳,两人同时看过去,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站在外面,带着笑意看着两人:“陆云回来了。”
李铃央看陆和渊,陆和渊与她对视,用没拿铲子的手牵起她:“这是舅母,你一直想见的,我从小跟着她长大,对我来说,和我母亲也没什么差别。”
李铃央看她,她目色极为柔和,整个人像是散发着暖光一般。
“舅母。”
云望舒极为高兴,走到她身前:“欸,央儿?舅母总算见到你了,渊儿在信中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我实在是对你太好奇了。”
她含泪抚上李铃央侧脸:“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这一路你一个人走来,该受多少罪啊。”
李铃央摇头:“我在路上遇到了很多好心人,这才能一路平安到西南,谢谢舅母关心。”
云望舒看着两人,忍不住流泪。
陆和渊回来这段时间的表现,她全都看在眼里,一回来他便要率兵北上,若非她晓之以情,陆和渊早就造反了,前段时间西南战事暂歇,陆和渊得知李铃央逃出京城,便要立刻去找她。
可他毕竟是西南王,战事还没彻底结束,自然不能随意离开。
云望舒再一次阻拦,可每一次阻拦,陆和渊就会理智全无,整个人如同油尽灯枯,若非有一个李铃央维系着,她都怕他会在某日清晨,撒手人寰。
她并不看好人世间的情爱,可见两个年轻人情之至深,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感慨,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等了片刻,才擦掉眼泪。
“人生短短数十载,能遇知心人何其不易,你们二人,要好好珍惜彼此才是。”
“既然都是向彼此而来,便当执手白头。”
李铃央笑着:“嗯。”
云望舒又看向陆和渊,从怀中掏出两块玉佩递给他:“这是前次,你让我修补的玉佩,我稍加改啄,切成了两块,上面刻了你们二人的名字。”
陆和渊接过,收到那封绝情信时,他失手玉佩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块,如今玉佩重新修成,顺着裂痕雕成两块,合在一起天然无暇。
那块“渊”字玉佩,如今分别是“渊”与“央”。
“多谢舅母。”
云望舒摇头:“不必,西南战事还未结束,偶尔也去营中一趟,营中兵士信任你,莫要辜负他们,当然,也莫辜负千里奔赴而来寻你的央儿。”
“嗯。”
二人分离才相聚,云望舒也知道两人需要时间互相陪伴,便转身离开。
陆和渊看向李铃央,将刻着自己名字的玉佩递给她:“物归原主。”
李铃央盯着另一块玉佩:“那块才是我的名字。”
他将玉佩按在心口:“我心上的名字,自然该是我的。”
“歪理。”
李铃央抬头看他:“我帮你系上。”
她还记得,某个人在病中给她解玉佩的事情,这一次轮到她给他系上。
陆和渊十分配合,将外衫打开,让她系在腰带上。
他的腰带上,系着一只机械鸟,李铃央拨弄了一下,抬头看他:“送你了。”
陆和渊垂身靠近:“物归原主,不仅是这只鸟。”
李铃央脸一红,锤了他一下:“你系着吧,免得丢了。”
“找到主人了,便不会丢。”
两人已经习惯彼此的气息,这样的靠近,让陆和渊心中一片柔软,他盯着她,片刻都舍不得移开。
直到系好,他才轻柔的从她手上拿过那块,刻着自己名字的玉佩,给她系上,看着自己的名字垂在她腰间,陆和渊心神荡漾,顺着她的腰带楼住她腰,将她抱在怀中,伏在她颈侧。
“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李铃央回抱:“那就这样不要松开。”
“嗯。”
“再也不会松开了。”
阳光洒落在庭院中每一处,也落在相拥的人身上,暖洋洋的,令人不由得想沉醉。
与相爱的人相守,时光尤其易过,晚饭后,李铃央牵着陆和渊的手漫步在街头,街上各处挂着灯笼,晚市喧哗热闹,街边摊位上几乎处处都摆放着鲜花在售卖。
陆和渊停下脚步,买了一束郁金香递到李铃央手中,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还会送花?”
他失笑:“西南草木繁盛,若是喜欢一个人,自然会给她送花,有的人会从心悦一个人之时开始种一盆花,直到定情之日赠予。”
“现在给我送?现在才定情啊。”李铃央晃着手里的郁金香,明晃晃挑衅的看他。
陆和渊目色柔和:“央央怎么知道,这是我第一次送你?”
她一愣。
她不记得陆和渊给她送过花啊。
花种倒是很多,可是花好像还真没有。
见她沉思不解,陆和渊又从旁边的花摊上买了一束刚开的粉色绣球,他弯腰,为她轻轻簪进发髻中。
李铃央站着,任由他为她簪花。
突然,福至心灵,她抬头看他:“是那朵绣球花?”
陆和渊与她贴近对视:“嗯。”
“是我亲手栽种,精心灌养长大的花。”
李铃央捏住他的脸:“啊,原来那个时候你就盯上我了。”
“嗯。”他丝毫不遮掩。
何止那个时候呢?
或许,当他见她第一眼时,便已经沦陷。
他往后退一步,拉着她的手,笑意柔和:“央央,我带你去看,我长大的地方好不好?”
李铃央笑着,一只手扬起手中的郁金香:“好啊。”
她弯起眉眼,却忘了今日是毒发第三日。
笑容还未从脸上消散,脚下步子便骤然软下来,她往前跌入他怀中,一口血喷在了他胸口衣裳上。
“央央?!”
“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