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弟子不为所动,“温少侠,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掌门大人并没有下令让我们撤走,那我们自然要在此继续值守,而这的规矩就是不允许任何人探视,请不要让我等为难,要不您去跟掌门说?”
“你们简直无可救药,”温绯乐把吃的小心地放进自己的怀里,“既然道理说不通,那就只好用打的了!”
“绯乐,且慢!”却见唐孟楠疾步走来,拦下了温绯乐想要拔剑的手,转身对那两名弟子道:
“掌门师兄说,清水剑派有清水剑派的规矩,可李意言并非我派弟子,焉能按照清水剑派对有罪弟子的规矩办?我看可以让少华派之人入内。”
那两名弟子对视一眼,虽然有些疑惑,但是面对大师兄唐孟楠,他们还是往旁边让开了。
唐孟楠对温绯乐点点头,“你先进去看看吧。”
温绯乐出来得很快,唐孟楠一直在外等候,见他神色不对,“怎么?李兄的情况如何?”
温绯乐摇摇头,“还是昏迷,而且我略通药术,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对劲。”
“我师父那边也没有消息。”
“可曾请飞云阁的秋阁主?”
“这是自然,昨夜宋兄就要求我务必尽快传信给秋阁主,只是至今都还未前来,明明飞云阁就在清水剑派附近,虽则秋阁主武艺高强,但我担心魔教在其中再动手脚,所以已经派了弟子前去接应,如果今夜秋阁主还没来,就去飞云阁查探情况。”
温绯乐见唐孟楠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已是将能做的一切都做了,也不再言语。
想起方才唐孟楠前来的时候,话中传达出的意思,虽然已经不怎么相信那些江湖掌门了,但总归还是希望他们对李意言的态度能够好一些,“方才我听你说,是徐掌门下令让少华派弟子能够接触李意言的?那什么时候可以不再监视他呢?”
闻言,唐孟楠却是淡淡笑了一下,温绯乐从他的笑中品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可从他在赤水初见唐孟楠的时候,就感觉到唐孟楠是一个绝对遵守规则的人,就跟他的剑一样,章法、招式、毫无破绽和死角。
“唐孟楠,你……你是骗他们的?”
唐孟楠并不答话,却没有否认。
这下是真的轮到温绯乐惊讶了,他没想到原本武林中推崇的剑术第一人唐孟楠竟然会变得跟少华派剑峰大师兄谢惠琏一样不靠谱。
带坏了,绝对是被谢惠琏带坏了,温绯乐在心里腹诽。
“我并没有骗他们,前半句确实是掌门师兄说过的话,可后半句只是我在陈述事实、我的看法,我可没有说后半句也是师兄的意思。”
温绯乐是真的服,给唐孟楠树了个大拇指,难怪他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呢,他刚来,然后唐孟楠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多谢,不过……你为何要帮我?”
唐孟楠敛了神色,郑重道:“我感觉这一切是有人在做局,而破局的关键就是师父和意言兄。”
荆远客只身前来,说明他并不打算大规模进攻或者摧毁清水剑派,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引出易达祖师下毒杀之。
李意言被牵涉其中,原因恐怕就在于他的药术,很有可能可以解易达祖师之毒。
“虽然我并不知道意言兄之前是否和荆远客有过关联,但可以肯定的是,魔教不希望李意言活着,或者说之前的‘雪里埋’就是故意为了引起彼此之间的猜忌,好让我们自乱阵脚,他们有可乘之机。”
温绯乐凝眉:“所以你是为了知道李意言醒了没有,因为你判断,除了秋阁主之外,最有可能可以救易达祖师的人是李意言。”
“不错。”唐孟楠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
见唐孟楠如此坦荡,温绯乐也是觉得他的话多了几分可信,细细想来,唐孟楠的分析说不定已经很接近整个事情的真相了。
只是,“你怎么就不是清水剑派的掌门呢?刚才在大殿上我都快要被那帮人……给气死了!”
温绯乐想到现在的局面,李意言躺在里面,身体每况愈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而这个易达祖师出手救下的人,现在却被他的好徒弟给关了起来,他的好徒弟带着一帮所谓的武林高手,在那里对着自己人疑神疑鬼、自杀自灭,真是让人看了痛心。
“掌门不仅要看实力、心性,更加要看资历和辈分。”唐孟楠淡淡道。
温绯乐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只是现在两人都对此毫无办法。
“我觉得方才那些人中一定有人已经投靠了魔教,”温绯乐锤了一下树,“千万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唐孟楠看他这幅样子,神色也忧心了起来,但愿师父和李意言都能快些醒来。
“温兄,你也别太过忧心,至少现在意言兄并没有被关入牢狱之中,说明无论是作为师父救下的人,还是少华派首席弟子,又或者现在中毒晕倒的情况,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温绯乐本来想说可现在李意言事实上就是仍旧处在被软禁的状态,连绛霭都收走了,如果此时魔教之人再次进攻清水剑派的话,他连还手和自保的方法都没有。
可温绯乐也明白,现在不能怪唐孟楠,唐孟楠也不过是出于好意安慰他罢了。
叹了口气,他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似乎整件事情正在朝着一个所有人都没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秋野明在傍晚时分终于是到达了清水剑派,听说路上遭遇了不少不明人士的攻击。
好在终于是到达了清水剑派,第一时间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来不及处理,秋野明就赶紧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易达祖师处为其诊治。
只是秋野明的眉头却紧紧地蹙了起来,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边上一言不发的自家徒弟宋非夷,“非夷,祖师这几日的症状表现如何?中毒当日的情形又是怎样的?”
宋非夷一五一十照实说了,秋野明捋了捋胡子,“也就是说,意言小友也中毒了?”
周围之人听秋野明仍旧称呼李意言为小友,脸色有些微妙,在他们看来秋野明应该和他们是同一阵营的,方才宋非夷都说了当日的情形,很显然李意言就是有问题。
可秋野明竟然还是明着偏袒,这很显然是在装糊涂呢。
“诸位,且听我一言,祖师爷所中之毒奇诡难测,老夫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现在老祖体内的真气在自行抵御毒素的入侵,这是习武之人的正常反应。但是就连我也不敢贸然开药,想来我这徒弟几日就更是如此了……”秋野明慢慢地说着,似乎很是为难。
众人听了,心情也沉重了下去,毕竟易达祖师在中原武林中的地位无人能比。
现在连整个武林之中水平最高的药师秋野明都不敢贸然开药,那可如何是好?这毒可是魔教奸邪所下,谁知道老祖这样靠自身的真气还能抵御几日。
有人想到了这一点,心中已经开始盘算退路,要不要带着自己的宗门找个深山老林,躲个一年半载的,看看江湖上的局势变化,再出来。
还有心直口快的人,碍于徐厉前等清水剑派的弟子还在场,所以没有把老祖还能撑几日这样的问题给问出来。
“师父,我观这几日意言的情况,似乎与祖师他老人家的状态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我也说不上来,不如师父也去瞧瞧他的情况,说不定能有些新的发现,也好早日找到治疗祖师的法子。”
宋非夷见在场诸人神色各异,适时提出了这个建议。
“不行,这万万不可!”宋非夷的话刚说出口,秋野明尚且还没有回答,就已经有人跳出来反对了,“那李意言身上有诸多古怪之处,万一到时候趁着诊治的功夫,暗害秋阁主,那我们岂不是更加无人可以依靠了?”
“无妨,”秋野明把易达祖师身上的锦被小心盖好,“若我徒弟所说无误,那李意言现在应当正在昏迷之中,况且,就算是有危险,可若是他二人中的是同一种毒,那说不定当真能找到一些救治的线索,为了祖师,这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呢?诸位说是不是?”
现在的当务之急,毕竟是救治易达祖师,听秋野明都这样说了,那众人也没有再反对的理由。
宋非夷悄悄松了口气,和自家师父对了一个眼神。
在去李意言的住处之前,宋非夷先带秋野明去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师父,他们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让您连身上的伤都不处理,就来救治易达祖师呢?虽然祖师是很重要吧,可我看他们对您一点儿都不关心!完全就是因为您的药术,呼来喝去的,不尊重人!”
秋野明看着为自己鸣不平的小徒弟,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非夷,飞云阁在江湖之上并非靠武力立足,而是靠药术,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和别的门派起正面冲突的话,飞云阁是非常危险的。所以一直以来都与江湖中的宗门广结善缘,就是为了借此来稳固飞云阁在江湖中的地位。”
“可是,我们不是救助了很多厉害的武者吗,他们都欠我们人情呢!那飞云阁有难的时候,自然要来帮啊!”
秋野明还是摇了摇头,“不,非夷,你想错了,我问你,在遇到魔教入侵这样所有人都方寸大乱、自身难保的事情的时候,人家是先顾着自己生存下去,还是去还以前欠下的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