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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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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陷阱,你明知道,却仍旧一定会踏进去。

冷柔危心里很清楚,她就在面对这样一个陷阱。

“吱呀”大门被推开,冷柔危走进院子的那一刻,世界变幻,她忽然又成了一个小孩。

“你去哪里玩了?”女人搁下了手中正在绣的东西,张开了双臂,眉眼弯弯,“快过来让娘亲看看。”

记忆中女人的脸在冷柔危的印象里都模糊了,可这一刻却是如此清晰。

年轻的,温柔的,冷柔危像极了,却又有所差别的,一张脸。

如此鲜活。

冷柔危走得很慢。她在审视着她记忆中的母亲,又在审视自己。

如果被人拥抱,应该感觉温暖,可冷柔危的心脏偏偏有一种沙子划过的涩痛。

冷柔危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话想问,可是见到女人的时候,冷柔危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

她心底的怨恨,她的不解,她对女人的,小心翼翼的眷恋,还有她因为女人而疼痛的伤口,全部交织在她的喉头,堵着。

冷柔危只是沉默地走向女人,走向她的母亲。

“怎么了?”女人微微偏头,一把将冷柔危捞进怀中,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冷柔危手中的血弩,她拿手绢擦擦她的脸,“我们小石头今天不高兴?”

女人的身体温暖柔软,冷柔危一下子就陷了进去,她在女人怀里原来是这么小,女人抱着她,坐在藤椅上,轻轻地摇晃,哼着轻松随意的曲调哄她。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和冷柔危记忆中沁骨的幽冷不同。

冷柔危其实从来没有看清过母亲,她给冷柔危的痛苦和爱一样多。冷柔危以为她这辈子都会恨母亲,可直到多年后,偏偏又是母亲留在她记忆中的勇气,母亲留下的翎羽,母亲留下的山河图,在一次又一次地保护她。

冷柔危知道,眼前的母亲是假的,可她依然试图透过这虚假的影子,拼凑出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在刺绣。”冷柔危看着小几上的女红。

“看看,”女人躬下身拾起绣了一半的荷包,拿到冷柔危面前给她看,“绣的是你最喜欢的山茶花,等到院子里的树都开花了,就把花瓣收集起来填进去,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旁边,我们的小石头呀,做梦都能闻见山茶花的香味儿。”

女人说着说着已经为自己的构想开心,她坐在藤椅上,贴近冷柔危,抱着她轻轻晃了晃,回头问:“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冷柔危接过那枚荷包,放在小小的掌心看,上面的绣工精细漂亮,严丝合缝,还绣上了娟秀的三个字,“小石头”。

冷柔危越来越说不出话,拇指摩挲着那片细密的针脚,心脏里有一股克制的洪流。

她握紧了手中的血弩,箭尖抵在手中,冒出血来。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把手弄破了?”女人惊呼了一声,把冷柔危放在藤椅上。

冷柔危看着女人去屋里翻箱倒柜地找来药膏,放在一边的小几上,又半蹲下身来,拿手帕擦拭冷柔危手上的血,打开药膏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敷药。

“这么危险的东西,娘亲不是不让你玩,但是它的锋利是应对危险的,你可以拿来打猎、防身,一定不要拿来伤害自己,知道吗?”女人心疼地看了冷柔危一眼,低头道,“你看,你的手都出血了。”

冷柔危看着忙碌的女人,心脏像被一团温柔的水泡着,发胀,发酸,那团温柔的水顺着她的咽喉,往眼睛里漫。

女人给冷柔危包扎完手,又拿了一条束发的缎带,缠在血弩的箭矢上,一圈又一圈,缠完之后看了半天,忽然笑着看冷柔危,征询道:“是不是有点太丑了?”

冷柔危看了眼箭,缓缓点头。

女人又把缎带稍稍解开一些,在箭上系了一个蝴蝶结,“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冷柔危仍旧是看着女人,没有开口。或许是因为她一旦开口,吐出的第一个音节就会变了调。

女人摸了摸冷柔危的脑袋,笑起来,“这样你以后就可以放心拿着它玩了。不过真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用最锋利的那面出来保护自己。记住了吗?”

“娘亲。”

半晌,冷柔危克制着情绪,唤道。

真正唤出这两个字,依旧有些艰难。

这句娘亲穿越了几百年的时光,落到了这虚假的影子面前,承载的却是冷柔危真实的爱恨。

“你能不能……”冷柔危的声音有些发颤,喉头发紧,“能不能陪我玩踩影子。”

女人一把把冷柔危抱在怀里,站起来转了一圈,裙摆飞扬起来,将她带到阳光下,“当然可以!”

女人笑着的眼睛被阳光照成琥珀色,里面倒映着小小一个冷柔危,这一个被爱包围的冷柔危。

冷柔危有一瞬间恍惚了,是不是她的母亲真的就是这样,是不是她们之间也有过这样好的时候。

冷柔危好像真的变成了小小的冷柔危,一切后来的疼痛、成长、背叛,都与她无关,她此刻在母亲的臂弯里,晒着太阳,和她一起笑。

年轻的母亲带着她玩踩影子,她们一大一小的影子在院子里被拉长,不断地变幻。

不小心碰折了绣球花的花枝,母亲便将那一大朵盛开的绣球剪下来,放到她怀里。

踩脏了自己的裙子,母亲将她的裙摆拎起来,拍拍灰,又笑着接住小冷柔危扑过来的小小怀抱。

年轻的母亲也会有耍赖的时候,就在小冷柔危快要踩到她的影子的时候,忽然把小冷柔危一整个抱了起来,让她踩不到自己的影子。

就在小冷柔危伸出小胳膊表达不满的时候,母亲又忽然将小冷柔危稳稳放到自己的影子上去。

于是新的追逐游戏又开始。

小冷柔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跑过去,有时候躲在藤椅后面,被母亲找到,有时候又躲在假山后面,母亲故意装作找不到她,然后忽然从假山另一边杀了个回马枪,小冷柔危措手不及,赶紧又小跑起来,因为跑得太快,摔倒在地上。

母亲三步并两步过来,一把捞起趴在地上的小冷柔危,查看她手上擦破的皮,还有磕青的膝盖,问:“疼不疼啊?”

小冷柔危撇撇嘴本来想哭,但是看着母亲担心的脸,忽然又笑起来,“本来很疼的,但是娘亲抱我,我就不疼了。”

母亲也笑起来,将她抱在怀里,蹭了蹭她的脸颊,“真是娘亲最勇敢的小石头。”

母女两人又其乐融融地笑作一团。

院子里有一棵很古老的梧桐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玩累了,年轻的母亲抱着小冷柔危翻身跃上了树枝间,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躺下,在树荫下午睡。

院子里的绣球花总是不断地开,败了又开,仿佛总也开不尽花期。

日升月落,这样的时光就不断地循环,循环,仿佛直到永远。

小冷柔危躺在母亲的臂弯里,母亲轻拍她脊背,唱起那首熟悉的的歌。

“圆圆的月亮悠啊悠,照亮我的小石头,小石头啊别害怕,长大就是山川啊……”

小冷柔危眼皮昏沉,渐渐睡去。

她好像重归于混沌,重归于生命诞生之初,尚在母体中的时候。

一半是阴冷的,爱恨交织的痛苦,另一半是阳光明媚的,温柔纯粹的爱。

冷柔危时而清醒地想着什么,记得一切的痛苦,记得在她面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然后终于发现,即使被母亲抛弃了一万次,伤害了一万次,可内心最隐秘的角落,还是在期待母亲的爱。

哪怕在最恨母亲的时候,也是在恨她为什么不能按自己所想的方式对待自己,恨她为什么辜负了自己的爱。

母亲——这紧密的血脉联接并不会和脐带一起切断,而是绵长恒久,永无绝期。

没有什么能将她们离间,恨到极致也要相连。

母亲,你也曾经和我在一起很快乐吗?

母亲,你也曾经心疼过我的伤口吗?

母亲,你曾经也愿意听我说话,试图了解我心里的痛苦和快乐吗?

母亲,你曾经是爱我的吗?

母亲……

温和的歌声还在断断续续传来,冷柔危的世界彻底黑暗下来,神思又开始变得模糊,沉溺在母亲当下给予的温柔里。

她有一个爱她的母亲。

梧桐树上的女人抱着冷柔危,她的无数双手臂绞缠在一起,一层又一层,将冷柔危圈在一枚小小的茧里,她仍然抱着冷柔危,唱歌哄她睡觉,眼里有无限的爱怜。

冷柔危身上却泛起一层流动的白光,那是琉璃翎羽的光,经久不息。

“不要抗拒娘亲,”女人轻轻摇晃着怀里的肉茧,温柔诱哄道,“娘亲爱你。娘亲在等着你的降临。”

“不要害怕。你很快就会见到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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