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七这几日在房里没事就拿出周祯给的珠子把玩。
满心想着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嫁给周恒加深他的病况,从她嫁过来亲自照顾开始就感觉周恒的身子的病实在是太重了,如今又加了她的无魂膏,怕是真的熬不住了。
现在百姓也都纷纷议论着太子或许都熬不过今年,因为他好几次在上朝路上因为病重折返回家。
除了她和周恒的房间没有药味,其他的地方药味就没有轻的,周恒每日吃药也没有避过她。
甚至东宫中还有几间药房用来为他熬药和存储草药,药房中不仅有宫中太医,甚至还有好几个民间杏林圣手。
这样的重病之人,还需要她来推一把么?为什么是她,周祯他们这么多年就等一个还不知道背景的太子妃来做?实在不合常理。
但周恒到处都在布兵搅得时局动荡,天下大乱有什么好。
他是素有贤名的太子,可行事却不是如此。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珠子上,隐隐可见绿光。
看见此,柒七又想到周祯那天说可以放她走?后面她该去哪呢?去哪才没有人找得到?
这些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实在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她必须要慢慢地把和她有关系的弄明白,不然最后自己该怎么退都不知道。
柒七摇了摇头,现下她没有头绪再去想这些事了,只得烦躁地出房门去散散心。
婢女们打算跟上来,柒七摆手令他们退下,她想一个人静静。
婢女们倒也识趣的离开了。
柒七来到一处假山,见绕着山的牵牛花开得极好,就顺着它攀沿的方向移步欣赏,不一会就走到了小湖旁。
这假山后连着一个小湖,湖上有亭。
柒七望去,看见湖心亭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人仿佛正聊到起兴处,也没看见有人来了。
柒七定睛仔细观察,远远地瞧见那男子穿着一身暗橘色常服,面色发白。
这怎么有点儿像周恒?
是他,毕竟东宫里除了他哪有什么男子能到后院来。
但那女子是谁?身型倒不像李恬。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湖心亭传来一阵阵筝响,实在是犹如仙乐,柒七没忍住便躲在假山后听了一曲。
弦乐奏丝丝,清韵出凡尘。
此曲,妙,实在是太妙了!
曲罢,柒七忍不住想看看弹出如此仙乐的女子是怎样的人物,于是向前面的假山走去。
可湖心亭离假山实在是有一段距离,那女子又侧坐着看不清面容。柒七只能惋惜的离开。
刚到前厅准备坐下,就看见李恬一脸不悦地走来。
“见过太子妃。”
柒七点头。
“太子妃还不知道吧?殿下要纳妾了!”
柒七有几丝惊讶,这么快?是谁?
李恬?这个可能性极大!
李恬看见柒七眼里的惊讶,想到太子妃刚成婚不久夫君便要纳妾,这甜蜜之期甚至都还没过完。
李恬不由得有些可怜这个太子妃,但也反映出殿下对太子妃也没有那么在意,毕竟也接了自己来住又还即将纳妾。
她嘛,将来肯定是太子良娣,只是那个女子实在是不堪,想到以后她也要与这种人互称姐妹就有些晦气,李恬忿忿道:“看来太子妃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个在花满楼承恩卖笑,做皮肉生意的妓儿!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服侍太子殿下,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花满楼?
那刚刚的筝音便是出自花满楼的花魁容蝉姑娘了,怪道呢!
柒七若有所思道:“李小姐慎言,还没有的事情就不要说,况且殿下之事也不是能随便胡诌的。”
“我胡诌?今天殿下都把人接来了,那妓儿几次三番悄悄地给东宫递信,而且这几天殿下不在东宫的日子都是在花满楼!”
听着李恬有板有眼地说着这事应该是有三四分真了,只是周恒并不是那类沉溺美色之人,为什么选择了容蝉呢?
容蝉弹得一手好筝,这难道就是原因吗?毕竟那筝音真是一绝。
看着柒七一脸平静的样子,李恬甩了几句话:“太子妃爱信不信,只当我的好心提醒白费了心思!”
柒七盯着李恬,说:“李小姐仿佛很在意太子殿下的事情,就比如这纳妾,这事情怎么也用不着你操心吧,还是李小姐在操心自己?是不是没多久你就要嫁给太子殿下了?
若真如此,我只有一句话,日后我们好好相处就好不必做那些无用的事争风吃醋闹得家宅不宁。”
李恬愕然,即使被人拆穿,但也不愿落了下乘,道:“你如今都知道了那我也不避着你了,我日后自然是要嫁入东宫的,殿下也已经给我们家下了聘书,此事上达天听只等着合适的日子就入门了。
我如今提前到了东宫是因为我懂药理可以为殿下摸脉煎药,可你什么都不会什么也没做,却也能成为太子妃,还不是因为你是太尉之女。日后你若好好与我相处,我便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李家倒戈太子,为了太子做了这么多事情,李恬又喜欢太子,李东知如此宠溺这个妹妹所以让太子娶了她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成了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加紧密,太子何乐而不为。
柒七只无奈道:“说得好,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两处相安。”
李恬没想到她这么回答,被呛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但也不想与她争辩,冷哼一声迈步离开。
夜里柒七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的这一堆事情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周恒娶谁这事她倒不在意。
但周祯说他现在可以还她自由身,如今她小命还在,能出去就是重获新生这是重来一次的好机会。
她需要尽快想个理由出府了,去找周祯一次性问个清楚如何重获自由身,出去多了解一些也好做离开的筹码。
突然,有人躺在她身边,一双大手紧紧搂着她。
柒七刚刚想事情太入迷,以至于都没留意周恒进了房间。
“殿下?”
“嗯?是我。”周恒轻声道。
“殿下怎么回来了,下午金巍来报说你会住在宫里。”
“想你了,所以回来了。”
柒七面上一红。
“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的和你在一块儿,我现在只想抱着你睡一会儿,晚些我还要出去。”
周恒这话说得黏糊糊地,让人心不由得一软。
成婚这么久这些话周恒没少对她说,慢慢的周恒也很少在她面前自称本王,所以有时她也不想自称臣妾。
他们之间什么都很像甜蜜的恩爱夫妻,除了未行床第之事。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国事繁忙殿下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知道。”周恒应下,这些话他很受用,面上浮起止不住的笑意,
又道:“听说今天李恬来找你说了好一通话,你别太往心里去,我今后会娶她,但在我心里却只有你,她们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你相较,筠柒,我绝不负你。”
这……柒七的心,好像跳动得有点快了,可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样的承诺她不敢当真,她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对她,每次问他,他只会说那三生缘定的话术。
柒七沉默不语。
周恒没听到回答,却也没有不悦,只又道:“我的身体不知道还有几载,嫁给我实在也是委屈,只是我自私地想着无论几载,有你在我身边这些难熬的日子也能有几丝温暖,所以强娶了你将你留在我身边,也没问过你的意思……”
“殿下的身子会好起来的,如今我也在你身边,但我……”柒七欲言又止,她做不到对他有情。
“我不会勉强你,细水长流,但愿我能等到那一天,你早点睡吧。”言毕,周恒轻轻的摸了摸柒七的脸后便离开了。
他走后,柒七闭眼沉思从前的事许久,渐渐的也进入了梦乡。
不知怎么的柒七又做梦了。
这一次,还是周祯。
“这么多花我们一一试过,才知道哪个最好吃,对吧小九!”柒七一脸笑意地拉着面前这个叫小九的“周祯”说道。
“本君不吃。上次吃的一品红的毒还没解完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诶呀!小九!我还能安什么心,我不过是要做出这四海八荒第一好喝的花酿罢了,你上次喝了我的那壶桃花玉露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快吃快吃!”
小九不情愿的被塞下许多鲜花。
“小九,你就说,我这些花酿味道好不好,我是不是能当个酒仙?”
“不好,不能。”
“我打爆你的头啊!不好你还喝那么多,我的花酿被你糟蹋了一半了。”
“本君那是给你试毒的!”
“你这小子一口一个本君本君,敢问你是哪方仙君,姓甚名谁?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妄想自己是仙君,告诉你多少遍了,你是我养育成灵的虎精,你的真身我验过,猫一般大的小老虎。
等我酿出这三界九州第一的花酿,三百年后的试仙会一举夺魁当了仙君,我就让你当我的仙使,那你就也是个半仙,然后你再历练个几百年就也能当个仙君,那时才能自称本君,知道吗?”
小九不屑的冷哼。
“试完来找我,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荷花酥。”
窗外的雀叽叽喳喳个不停,柒七被这声音吵到不行,这才从梦中醒来。
又是一个奇怪的梦。
想到此柒七觉得去找周祯事不宜迟。
听闻周恒今日去了城郊的校场看练兵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柒七就以采买衣服的名义出了府。
但太子妃的服饰都出自内庭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她亲自去做,所以她与嬷嬷说了半天他们才允许她离开。
但这乌泱泱的一批人跟着实在不便。好在采频是个聪明的,也经常在太尉府扮她,出门她又戴着帏帽,这次倒也是信手拈来。
入阁换衣服的间歇柒七改扮路人,悄悄离开了。
走了好久,她终于到了望仙楼。
一将碧色翡翠珠子给到掌柜,掌柜的便恭恭敬敬地引着柒七上了楼顶雅间。
“贵客在此稍等,晚些昭王殿下会给您回信。”掌柜的一脸恭敬的说道。
柒七点头。
掌柜的离开后柒七便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不一会儿,有人一脚踢开了房门。
“我回京是有要事,叫那小子快来见我。”
“先生,您先在望仙楼住下,殿下这两日事忙,忙完定会来见您的。”
“诶,这房间怎么有一个人?”
六目相对。
柒七、杜陵、常棣。
“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杜陵率先开口。
柒七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常棣说:“姜小姐,你在这里那想必殿下一会儿就会来了,你们俩稍坐,我去接应殿下。”
柒七好久没见到杜陵了,现在乍然见面也觉得十分惊喜,说道:“陵叔,好久不见!我现在可是经常练棋,有时间我们俩切磋一番。必能让你刮目相看。”
杜陵拿出酒壶喝了一口,大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叫他们摆上棋盘,我定要好好杀杀你的锐气。”
柒七扬起嘴角,微笑着:“那就来一决高下。”
于是乎,他们俩开始对弈起来。
杜陵看着棋面,赞赏道:“果然进步许多,只是你这招数,却有些熟悉?”
熟悉?怎么会呢?
这可是柒七自己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
杜陵眯着眼盯着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果然如此。”
“陵叔,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熟悉?”柒七问道。
杜陵将手中棋子投下,摆了摆手,说:“天机不可泄露。”
柒七更不解了。
杜陵见状,道:“我和你说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莲花精在山里救了一只瘸腿小猫,于是把它带回自己的家里,她家那个地方可谓是个世外桃源,灵气充沛,莲花精给他喂食金莲,才短短一百年那小猫便能引灵塑形了,幻化成猫精,修成人形。”
杜陵说这话时有种莫名的兴奋继而又转失落的情绪,仿佛在说:“为什么不是我?”
柒七不解地看着他。
杜陵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