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甜一觉到天明,凌霄已知文俊即会来接她们回皇宫,忙收拾好与棠曦去客栈大堂用早饭。
于是,待文俊领着文韵与梧桐走进客栈时,便见凌霄与棠曦在有说有笑用餐。
这样甜蜜的一幕,扎得他心隐隐作痛,即酸涩又无奈。也诧异棠曦的聋哑真的好了。
他吐了口气,顿了顿走过去,道:“霄霄,昨晚睡得可好?”
凌霄瞟了文俊一眼,微微一窘,看向棠曦道:“曦儿,昨夜文俊哥来过,我便让他今日带我们入宫。”
棠曦眼见凌霄红晕的脸颊,笑容瞬间消失,阴沉着脸给文俊作揖道:“见过堂兄。”
文俊戏谑不羁一笑,道:“曦儿,果真是好了,恭喜你。你不知你父皇天天盼着见你。”
文韵见这陌生男子,虽穿着粗布麻衣,却也英气逼人。即便是阴沉着脸,亦别有一番俊朗。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唤我哥哥堂兄,那我便是你堂妹。我叫文韵,怎从未见过你?”
棠曦瞧这天真可爱的孩子,暖心回笑道:“我叫棠曦,离宫许多时候,今日才刚回。”
文韵见他暖暖的瞧着自己,那目光即不灼灼逼人,也不无礼。不禁心生欢喜,心怦怦跳了起来,有点慌。忙别开眼看着凌霄,道:“哥哥,这姐姐是谁?”
凌霄起身作礼道:“民女凌霄见过郡主。”
文俊笑道:“霄霄,这是我妹妹。才十四岁贪玩了些,不必如此拘礼。”
文韵笑道:“姐姐好!”
凌霄笑着点了点头。
梧桐向凌霄拂身作礼:“奴婢梧桐,见过主子。”
凌霄瞧她才二十左右,眉清目秀,灵气逼人,一见就喜欢。笑道:“你就是梧桐,不必拘礼。”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闲话。看着凌霄与棠曦用完饭后,即离开客栈,乘车辇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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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城内。
永寿宫里的皇上又痛了,这是连日来第二次这样痛了。‘别痛,快停下,停下。’
这个五尺的汉子,尽管心里不停的呐喊着,即便嘴唇已咬破了血,那剧烈的疼也不曾停止。最终,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声。
床边皇后木娆,贵妃姜铃,方桃,长子棠昆,长女棠雅......一众人跪在床前眼巴巴看着,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
太医院的南荣复,杜礼.....等医术顶级的大夫,齐集跪在后面,一筹莫展。
好在疼痛逐渐消失,皇上慢慢恢复心神。皇后不停的给他擦拭着额角的汗珠。十分心疼道:“这样疼的慌,真真是没办法吗?南大夫,你倒是给句话。”
南荣复急急跪行向前,惶恐道:“娘娘赎罪,此痛乃皇上腹部的一块肿物引发。此物不消,疼痛难以断根。以微臣们的能力,只能用镇痛的药物,帮其缓解症状,其它束手无措。”
皇上道:“都起来吧!朕的身子,朕最清楚不过了。可有棠曦的消息?”
木娆痛苦的摇着头。
皇上自语道:“眼下这光景,朕这辈子还能见到他么?”扫视一群跪在床前的孩子。道:“棠昆。”
“儿臣在。”
“往后你来协助朕,处理国事。”
“儿臣遵旨。”
“皇上,再等等,等等。曦儿,指不定就会回来了呀!”皇后急道。
皇上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即便他回来,也需要时日熟悉朝堂事物。而朕这身子耽搁不起,须有人协助。”
话落,李公公匆匆而至,道:“陛下,姒王求见。”
皇上道:“让他进来。”
须臾,一众人见文俊带着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走了进来。皇上与皇后,姜贵妃这三人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皇后激动道:“是,是曦儿么?”
棠曦慌张向前,跪下磕头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姜贵妃气的浑身颤抖,脸色阴沉。老天好像,一直纠着她不放。死了个嫡次子,偏生又回来个嫡长子。以前他是聋哑,现在又好了。自己的皇长子棠昆样样出色,却比不过一个嫡字。
皇上露出欣慰的笑。
皇后一时激动的手足无措,忙搀扶棠曦。又哭又笑道:“我的曦儿,你回来了。让为娘的好生瞧瞧,这些年在外定是受苦了。”
一众人,默默退了出去。凌霄却被棠曦拉住了手,只好站在一旁。
棠曦道:“孩儿不孝,回来太迟,让母后悬心了。”见皇上面色苍白,关心道:“父皇,你还好吗?”
皇上柔声道:“父皇还死不了,你且放宽心。如今你回来就好,这些年朕派出无数的人出去寻你,一直没消息。”
棠曦道:“孩儿阴差阳错,流落到了妖界。偏生一直没寻的机会逃出,就回来迟了些。”
皇上道:“妖界?原来如此。幸天命照佛,祖宗保佑,你如今平安归来。朕与母后喜不自禁,朕老了,需要你分忧。你身为嫡长子,家国更需要承担责任。”
“是,父皇。”
“自你失踪后,你母后日夜悬念,以泪度日。祸不单行,你弟又战死沙场,一度让你母后痛不欲生。只有对你的念想,成了她唯一的良药。”
“弟弟?”
棠曦自语着,脑海不禁闪现出,母亲抱着孩子快乐玩耍的零碎片段。
“他不在了吗?”
木娆痛苦道:“他帅军上阵,不幸身中流失,殒命战场。孩子,现在母亲只有你呢。没有你的消息,让我跟你父皇,茶饭不思。”
棠曦看着卧病的父亲与伤心的母亲,心情异常沉重道:“彼时孩儿回来了,日后便不会离父皇,母后左右。”即拉着凌霄,跪下道:“父皇,母后这乃儿臣妻子,凌霄。”
皇上与皇后大惊,瞧了她们半响。
皇上道:“皇后,安排棠曦住进东宫吧。休息几日,便来上朝任职。你们母子也好生聚聚,父皇改日去看你。凌霄吗?暂时随皇后住长秋宫吧。”
一众人拜别皇上,便去了东宫。母子聊了这些年分别的事。木娆道:“素问,柳华,肖姑姑,杨公公,寒幽,赤华过来拜见你们的主子”
六人齐齐上前跪拜,方退下。木娆又道:“往后寒幽,赤华就是你的贴身暗卫。他们的灵力深不可测,在这皇宫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你只管好好待他们,皇宫内院的三佰多个奇人异士,皆由他们两统领。这是先时,我与你父皇计议妥当的。你既已回朝那你的安全,便会影响到朝堂的稳定。”
棠曦道:“多谢母后。”
这时晚膳已上齐,母子俩享受着这久别重逢的温情。
饭后,皇后便带着凌霄与梧桐,回了长秋宫。
皇后闻着凌霄身体散发出的浓郁香气,细细打量着她。只见五官更甚从前。肤如凝脂,眉如远山,眼如秋水,天然风流的气韵,真真是千娇百媚。
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带她们入宫是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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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漫天飞雪。太傅府邸宾客盈门,高朋满座。一片欢天喜地,处处张灯结彩。养在身边的凌霄也半岁多了,而带凌霄的奴婢山秀犯了事。
木娆对跪在面前求饶的山秀道:“你犯的事有辱门风,本是侵猪笼的。你想活,须付出代价。”
山秀道:“求主子开恩。只要能活,一切由主子安排。”
木娆冷冷道:“好,翠儿把哑药给她吃了。今日出了这门,凌霄便是你女儿,随我一起进宫。”
山秀默默地端起药一饮而尽。
木娆冷若冰霜道:“翠儿,进宫后把她们放进浣衣局吧。”
“是。”
没曾想自己婚后第一个孩子,竟然是聋哑儿。年轻不经事,眼不见为净把棠曦放在凌烟阁。
又担心孩子寂寞,便让山秀带着四岁的凌霄住进了凌烟阁,陪伴两岁的棠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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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棠曦竟然娶了她。她左不过是奴婢连月的孩子,且不说连月那下贱胚子犯的事。
就单单这出生,如何配的起皇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国君。如今只得将其贬为侍妾方可。
思虑至此,木娆温和道:“你与曦儿真已是夫妻了吗?”
凌霄微笑道:“回禀娘娘,我们在妖界只是定下婚约。”
木娆心底一松,畅快笑起,道:“好,那就好。往后你只管住我长秋宫就是了。等将来棠曦娶了王妃,你便给他做侍妾吧!”
“侍妾?”
凌霄心头猝然一痛,侍妾两个字犹如锐利的剑,瞬间刺穿她的心,硬生生刺得鲜血直流。
不争气的泪水瞬间滴落,想着曦,凌霄强压悲痛,擦拭去眼角泪水。哽咽道:“多谢皇后娘娘,若不能做曦的妻子,这婚事不提也罢。您尽管放宽心,我这就出宫。从此各自天涯,自不会见他。”
木娆沉沉道:“棠曦不是普通百姓,而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国君。须读书明理,懂得铺国治民,方能带给百姓富足生活。你如爱棠曦,也盼望这国家的百姓,日子越过越红火。就留在我这,让他安心。为了他将来路走的顺利,他必须娶一个身份尊贵的女子,来稳固他即将成为太子地位。”
凌霄思忖半响,突然笑了起来道:“好,那凌霄先告退了。”
“翠儿,安排好她们。”
翠姑姑应下,隧带着凌霄与梧桐去了后院。
梧桐道:“主子,你没事吧。”
凌霄笑道:“我没事。”
梧桐见她眼里泪水滚动,面上却笑靥如花,十分妩媚,又无端让人瘆得慌。
果真,待她到后院寝室浑身发抖,晕了过去。梧桐急得大叫,“主子,醒醒。来人传大夫。”
自此后,凌霄便心甘情愿,困在长秋宫后院。梧桐心疼道:“主子,你果真要呆在这?只要你愿意离开,法子王爷有的是。”
凌霄廖落一笑说:“梧桐,我跟他已过去了,断不能让他掺和我的事。你明白么?”
“主子,奴婢明白了。”
凌霄幽幽道:“事到如此,我呆在这挺好,皇后有一点说对了。我在这,曦方能安心读书明理,掌握铺国治民之道。这样的曦做了国君,百姓皆能过上了好日子也未可知。就为了这,我也是不能够走的。”
梧桐缓缓道:“主子,掌握铺国治民之道岂能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你想得太简单了。”
凌霄叹道:“世间事能隧心如意的,少之又少。不过是一半尽人力,一半看天命。为了百姓,即便没有结果。我愿尽这一份绵薄之力。其它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棠曦得闲就往长秋宫跑。然而,皇后不是找各种借口不让见,就是让他见凌霄时,自己均在场。在这样相望不能相亲的日子,转眼一年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