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妖:……好不害臊啊。
被她点到的几个,羞得捂住了身子。
纪商陆瞥了一眼那些肥溜溜、白花花的妖怪,嫌弃地皱眉,“小心着点,再干这种事,小心给你们全切了。”
“废物!简直是一群废物!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天杀的,怎么又来一个这样的!一个两个都这样!还吃什么?还吃什么?!都饿死得了!”那女声发出一阵崩溃的尖叫,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那些男妖们哆嗦着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突然,那声音猛地一滞:“不对……”语调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惊诧,“你……你是男儿身,你竟然是个男的?!”
纪商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她还真是个姑娘,还是个装了十几年男人的黄花大姑娘。当然这些话,纪商陆可不会同它说。毕竟这个秘密,只有娘亲和她自己知道,谁也没说过。
“你管我男的女的。”纪商陆可没空跟他们玩这种脱衣服唬人的把戏,她手中长剑顿时出鞘,寒光一闪,剑尖抵着一只男妖的脖子:“问你们呢,到底见没见过?”
这一出手,一下子亮明了身份。
那女声震惊道:“你不是妖?”
纪商陆懒得回应,只是长剑往前一送,剑刃在那妖怪脖颈上轻轻一碰,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说话。”
被剑抵住的妖怪吓得浑身发抖,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连忙点头道:“见过,见过!就在前几天见过,他个子高高的,眼睛是绿色的……”
“他人呢?”
那女声突然发出了一股怪笑声,“想找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人竟敢跑到这里来!真是不知死活!”
纪商陆不耐烦“啧”道:“吵死了,又没问你,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来说,他人到底在哪?”
那剑下的妖怪还没回答,身体却突然“砰”地炸开了,化作一道黑雾。紧接着,周围的妖怪纷纷惊叫一声,“砰砰砰”地接连炸开,变成一团团黑雾。
所有的黑雾迅速凝聚在一起,幻化成一道似人非人的形态,模模糊糊的五官上隐约透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它在纪商陆周身盘旋,声音忽远忽近,带着几分戏谑:“这么凶做什么?他呀,早就被我这些兄弟们给生吞进肚子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可怜一个小郎君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不知道他先前叫的有多惨,哭着跪着向我们求饶,那哭声真真是惹人怜爱呀……”那黑雾声音听起来不男不女,带着几分戏谑,仿佛是故意要激怒纪商陆似的。
然而,纪商陆却连看都没看它一眼,万喜剑直冲着那黑雾的脑门劈去,只听“嗤”的一声,黑雾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
黑雾很快又凝聚成了一团,发出一阵嘻笑声:“哟,生气了?”
纪商陆目光平静,“没有,只是你这黑不拉几的家伙,似乎很喜欢说假话。”
它说的每一个字,纪商陆都不会信。她与花烟早就结了生死契,若是他有生命危险,她不可能毫无察觉。
更何况,花烟这家伙,不会求饶,也根本不会哭。从小到大,根本就没见他掉一滴眼泪。
一滴都没有!
黑雾还在嘻嘻叫嚷着,“我从不说假话。”
纪商陆:“……”好了,是没一句真话。
纪商陆淡淡道:“既然这样的话,就不要留了吧。”
就当是替天行道了!
纪商陆蓄积灵力,剑身白光大震,狠狠劈下去。
她这一剑下去,不死也重伤。
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黑雾怕了,大喊一声:“等一下!”
纪商陆动作没停。
黑雾慌了,又喊:“他没死!他没死!”
纪商陆置若罔闻。
黑雾尖叫道:“啊!我带你去!”
剑堪堪停在它面门上。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啰啰嗦嗦的。”纪商陆收回长剑,道:“带路吧。”
大妖怪能屈能伸,此时服软,以后还是条好妖。黑雾连忙谄媚地应着:“好、好。这就带你去。”
那黑雾带着纪商陆东拐西拐,绕了好长一段路,空气中的雾气也越来越浓重。
纪商陆的脚步渐渐放慢,眯着眼在背后幽幽开口道:“你别不是在耍什么花招吧?”
那黑雾感觉自己脊背一阵发凉,干笑两声,又指着旁边的墙壁道:“嘿嘿,哪儿敢啊。看这墙上的鞭痕,就是你要找的那小妖,不,那少年留下的……”
纪商陆目光扫过岩壁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沉默不语。若不是确认这些痕迹确实是花烟留下来的,她也不会跟着它在里面绕来绕去。
之所以留着它性命,一来是确实想知道花烟的下落,二来,这鬼地方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出去,暂且先看看情况。
纪商陆跟着那团黑雾在幽暗的甬道中穿行许久,潮湿的岩壁上凝结着水珠,在死寂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在一处雕刻着两道诡异图腾的石室前,黑雾粗声粗气道:"到了。"
咔哒一声。石门缓缓打开了。
纪商陆跟着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只见这间石室四壁爬满暗红色藤蔓,空荡荡的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石板床,表面光滑如镜,在昏暗的环境下,尤显冰凉。若是盛夏,躺上去应该挺舒服的。
“骗我呢?”
黑雾忽然又换了副面孔,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呀哈哈!骗你咋了,你这个死小白脸,到了这你就别想活着回去呀哈哈哈。”
纪商陆手指已悄然摸向袖中的符箓,好笑道:“……喂,想要我死之前,你要不要看看你后面有什么呢?”
“啊?”那黑雾顿了一下,笑声戛然而止。
模糊的面容出现在后脑勺,它往下一看,背后密密麻麻贴满了黄符,顿时大惊失色:“呀!这怎么可能?啊啊啊啊,糟啦,要杀——”
没等它话说完,纪商陆手微微一动,整个雾团在金光中轰然炸裂。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有一缕细微的雾气悄无声息地钻入她的眼睛。
她看了一眼周围,空荡的地方毫无可以藏身之处,正准备离开时,刺耳的笑声却突然在她脑海中炸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惨了,让本大王看看……现在你心里想着谁!”
纪商陆一愣,她想的谁?她现在就是来救人的啊?还能想谁。
突然眼前一花,视线所及之处突然变了。她抬眼望过去,方才还空空荡荡的石板床上像是躺了两个人,又觉得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顿时如遭雷击。
“唔……”
一声低沉的喘息突然在石室内炸开。
两道身影正纠缠不清。
被压在下方的人青丝散乱,红衫半褪,赫然是她自己的面容。而上方那人……墨发用一根青藤簪松松挽着,一袭青衣长衫凌乱地散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那张总是温温软软又白净的俊秀面容此刻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色,昏暗的光线下居然还能看清他眼尾那颗泪痣。
“……少爷。”
“别说话……”
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喃在石室中荡开。纪商陆看见“自己”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地将人直接禁锢在身下,指尖抵住那人的胸膛。青丝垂落,与他的墨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
她和花烟?
纪商陆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别开脸。
这太荒唐了,她根本没这方面心思。
更骇人的是,此刻整间石室内,冰冷的地面上,潮湿的墙壁边,竟全是二人的身影。
纪商陆立刻就要闭眼,然而眼皮刚要合上,双腿便如同失去了知觉一般,整个人就要瘫软在地。她立刻睁眼,这种无力感才消失,立马又稳住了身形。
“哈哈哈哈哈哈!闭啊,你倒是继续闭啊!”脑海中的声音笑得更癫狂了,“中了本大王的闭目难立术,你想逃也逃不了。你当这是什么地盘,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哈哈哈哈!”
纪商陆冷声道:“什么地盘?不就是玉门关么。小小幻境,看我不……”
“少爷,你就这么确定……这只是幻境?”一道低低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令她一惊,耳坠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花呆呆?”
身后的“花烟”发出低低地轻笑声,修长的指尖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垂,又摩挲着那只在晃动的玉牌耳坠,“此玉……非彼玉啊,少爷。”
纪商陆没再说话了,只是呼吸微乱,指尖轻颤。
见她不说话,“花烟”修长的手指蓦地掐住她的腰,力道重的几乎要留下痕迹。他又俯身贴得更近,灼热的呼吸全都洒在她耳畔。
纪商陆任由他贴近,甚至微微仰头,像是被他蛊惑到了一般。
“少爷……”
话音未落,忽然嗤地一声,一道剑光骤然闪过。
纪商陆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紧长剑,出剑迅速,直直地刺向了某处空气!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纪商陆唇角勾起,“抓到你了。”她手腕一翻,剑锋一转,硬生生将一团黑影从虚空中扯了出来!然后剑身一甩,“铮”地一声,直接将那团黑影死死钉在了墙上。
而与此同时,“花烟”的动作突然一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纪商陆瞥了一眼被钉在墙上的一团扭曲的黑影,它此刻正在剑下疯狂地挣扎着,却无法挣脱。
回过身来,右手漫不经心地抬手捏住假花烟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下,指尖稍稍用力,掐得那张俊秀的脸微微变形,噗嗤笑了一声:“诶真别说,你这做得倒是挺逼真的。”
“连这颗痣的位置都一样。”她指尖又划过对方眼尾的泪痣的地方,“不过,花呆呆那家伙,最是温顺乖巧。这模仿的,一点都不到位啊。”
与此同时,镇妖窟另一处的花烟,突然脚步一顿,他抬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头皱起,总觉得方才似乎有人……在捏他的脸?沉着眼扫视周围,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不可能!”被钉在墙上的黑影发出咆哮声:“你怎么发现我的?”
“你都能骗我,我怎么会不留点后手呢?”
纪商陆松开手,缓缓走到黑影面前,“蠢货。”她轻握住剑柄,咧开嘴角微微笑道:“都说了让你看看背后有什么了。”
她手猛地一用力,随着一声惨叫,空气中出现一道道裂痕,如同碎裂的镜子一般,整个幻境开始崩塌。
当最后一丝黑影消失,石室恢复原本的空荡寂静。
纪商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嫌弃地撇了撇嘴:“……啧啧啧,下手真重。”
“喂,幻情妖,”她抬眼看着面前的两道身影,一字一顿道,“现在该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到底在何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