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岑昭衬得像那个心理不健康的。

周忱年妈给岑昭的钱在之后没收回去后，岑昭还钱给周忱年，周忱年不要。某一天请周忱年方明吃饭，方明要吃生肉。

他俩额外多出了五十块钱后吃了生肉寿司，直接把方明吃进了医院。

幸好是周末，燕阿姨不知道。晚上，天上寥寥几颗星，拿完药，上吐下泻一天的方明肚子像被掏空，又想上厕所的弯着腰拿着药，捂着肚子出来，看岑昭周忱年，到底忍不住仰天爆发一声宏大的笑声。

周忱年岑昭都忍不住乐了。

周忱年岑昭不爱吃，方明要吃，进去后周忱年岑昭吃两口顺势就不吃了。方明要吃，方明要点的，他说了几遍你们敢信我长这十几年没吃过一次生三文鱼生肉生肝吗？龇牙咧嘴吃完了两块。因为周忱年岑昭都不吃，吃的还剩很多。

因为他非要吃。

他蘸酱蘸生抽，蘸各种东西，洗脑“卧槽还可以”的硬生生吃完了，当天回去就不舒服。

北风在脸上不明显吹着，岑昭手指蜷在衣袖里。周忱年挑眉问他，“还骑车吗？”

方明差点给他来一脚。

方明爱发朋友圈，硬屏蔽他妈他家里人，把他提着药的袋子拍下来了，在黑夜里去路边打车时把岑昭周忱年的背影偷偷拍下来。

发文案，再也不吃生东西了。

岑昭看他朋友圈，一条少说三十赞。

圣诞，岑宁春不忘三孩子的要跟去年一样给他们过圣诞。这年圣诞还在上学日，晚上吃些新奇东西吧，给他们买火鸡，牛排葡萄酒，在家吃。

岑昭提前跟他们预告过……她妈不知道在哪还买了一个巨大的圣诞树在家里，少说有一米九，上面在前几天就扎了一些东西，几块钱钞票……一些小玩具。

都小朋友玩的，红包也不是那么多，岑昭那刻只感到她妈像过回去了似的……越来越幼稚。

方明因为预告来过她家一次，晚上偷跟岑昭吃火鸡，尼玛方明回家又胃不舒服了。岑昭倾向他衣服穿少了，他据理力争跟她妈说不吃火鸡！吃别的都行，三分七分熟牛排也不吃了！

把她妈弄的无言。

圣诞那天预定火锅，带他们出去吃。

周忱年什么都行。

吃火锅，他们预定的是十点多的时间。

放了学，门口就早早有岑宁春黑色的车在等。“成功人士”在车窗外敲着她红色质感的指甲，岑昭第一眼认出她妈，是认出她妈的手。

岑宁春圣诞要跟小孩过，方明风风火火坐车到副座放书包，才想起来她还有个亲女儿。

岑昭无所谓坐后面，冬天衣服多的费力把书包放到腿上后把门关上。周忱年坐她旁边，四周光怪陆离灯光照在脸上。

岑宁春道：“你们学生现在放学这么迟呢。”

方明岑昭周忱年：“……”

方明大嗓门：“岑昭是你女儿吗？她放学时间你不知道吗？”

岑宁春：“我知道，就是从没在下班后这么久等孩子。”

岑昭一时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

方明顿了顿，“你从五点半就来了？”

岑宁春：“感动吗？”

方明：“那感动要命了。”

到那还差十几分钟。

岑宁春给店铺打电话，还要二十几分钟，方明在旁边捧哏般说这圣诞还吃火锅的人这么多？？

越繁华的地方圣诞气氛越浓重，对岑昭来说，圣诞是红色和绿色的树组成的，运气好会碰到穿廉价衣服的圣诞爷爷，永远有一个包，包里永远不知道装的什么。她小孩，以前还没过二字出头的年岁时，她爸给她装惊喜的枕头后塞过礼物。

她很久没想过她爸了。

于是这是“游刃有余”的开始。

她记得去年圣诞饭后在这的花廊街看很多平价的小东西，周忱年送给她的元宝还在她家，偶尔记起来随处可见。

——原本说时间没到，下车还能在附近逛逛，结果找地方停车，找了半天。到点了，上楼在出门找火锅店，两层的火锅店，面积很宽。

在外看金碧辉煌、热气腾腾的。

氛围瞬间就来了。

进去吃，里面服务员热情大喊客人来了！

热热闹闹，岑宁春说有预约，上二楼。

碰巧靠窗，楼下景色一览无余，收拾脱外套点菜，岑宁春拿着笔要先点，方明在旁边嗓门继续大，“不给我们孩子先点吗？”

岑宁春一怔，然后笑，“去你的，长者为大。”

点完给方明点，方明点完周忱年岑昭碰巧坐一块的一起看，岑昭想吃的就那么些，他们都点了，半天看了看饮料，选了个饮料……

鸳鸯锅。

四个人占一个大桌子，饮料上了后精致的像假的，薄荷味带酒精。

岑宁春很满意，特地要求岑昭的饮料给她喝喝。

开吃。

吃到小半，方明吃微醺了的撩着乱乱的头发，脱了毛衣瘦骨嶙峋，叹息说：“岑昭回来就是好，以前只能在过年敲阿姨一顿几百的。”

岑宁春笑，“良心也是被你吃到狗肺里了。”

她妈很美。

吃到半途，让岑昭给她拍照。

岑昭被热气熏的脸红红的，气色足了，这一年多后还没长胖，专心给她妈拍照。

岑昭很少拍照，镜头里印出她妈活生生的脸，风味十足的大波浪长发，精致到今，仍没被生活蹉跎的坦然，她妈朝她笑着，像真笑又像假笑。

拍的岑昭心脏狂跳。

拍出来的照片很好看，她妈说很漂亮。岑昭差点想说因为妈长得漂亮。

这太客气了。有一阵岑昭心里老冒出岑宁春那个在工作室的小助理。想她妈过圣诞是不是也给她小助理发红包了，是不是圣诞树上摘下的一个。

吃差不多了，还有一些肉和菜沉锅底没人捞，方明嚷让谁点的谁吃，反正不是他点的，周忱年捞起来一些肉。方明让岑昭把她点的小酥肉吃完了。

岑昭顿时感到很痛苦，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吃，只要没多吃两回，吃的第一回都没两口就撑了。

她妈起哄着也让她吃！

乖，别挑食。

岑昭红着脸，苦大仇深吃了两块，最后进周忱年肚子里。

出了门，周忱年拉岑昭去买药。

嚼了两口健胃消食片，岑昭肚子撑的路都懒得走了，圣诞伊始过的不舒服。方明在旁边大嗓门笑他俩牛逼、不行。

岑宁春要带岑昭方明周忱年逛逛。

她妈是一直不注意她学习什么样，方明周忱年学渣也不在乎。

就逛了。

路边到处卖花的，鲜花有，荧光剂做的假花有，岑昭想到一句话：这乱糟糟的世上还有人拿着花四处走。

她妈低头蹲下来在一群花里挑几种，岑昭瞥一眼懒得看，她神差鬼遣说不如买两苹果，圣诞苹果还没吃呢。

方明在旁边听到夸张探头：“你还能吃？”

他俩不知怎么落到后面聊天，有一句没一句里，岑昭提到晚上还要不要去她们家从圣诞树上拿个红包，明天圣诞就过了……

她可惜，那个很大的缠绕很多灯丝的圣诞树真被她妈打理了很久……还有很多乱七八糟一时没总和的可惜，而方明突然道：“我去你妈是不是谈恋爱了？我认识她这么久她都没搞过这个。”

他越分析越觉得自己说的对，“她在办公室搞可能是她工作室文化需要，你知道吗？你妈看起来勤快能到处满世界跑，实际最怕麻烦，你家那个那么大的圣诞树可不可能不是你妈搬的，是你妈男朋友搬的？”

岑昭停住了，在夜里瞪大着眼张着嘴看他，她一种无来由的无名火窜了上来，伴随越烧越焦躁的气泡。她企图方明改口，方明望着她语出惊人悄声道：“你不希望你妈找男友？”

卧槽岑昭要吐了，她喉头哽了一下，往前走，她终于明白不舒服在哪，谈了几次恋爱结了两次婚的女人在这年纪又谈恋爱了，充满一种她没了解过的世界的荒诞。在她一个人的故事幻想里，她觉得她妈不会再谈恋爱了。这像很幼稚不可能的事，她妈谈了像她爸，她爸没闹出外面还有三岁儿子时她也以为她爸有这小毛病那小毛病……但没对抗世界，这反叛似的勇气和荒唐幼稚……

岑昭下意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冷空气往她脸上吹，快走到她妈背后，撞上她妈和周忱年时，岑昭努力冷静下来，咫尺之距在她面前越放越大。

方明莫名其妙，疑惑出声：“岑昭？”

吊儿郎当，像平时往水里砸个小石子。

周忱年回头，问她：“还不舒服？”

宛如给岑昭兜头来了个棒槌。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有没有打个骇人的激灵。

她脸是不是骇的，激灵是不是骇的。

她却没哭。

下意识抓住周忱年衣服，她妈在旁边看看她手，看看周忱年，看看她，尖声：“呦，背对妈谈恋爱呢。”

岑昭一个哽气下去又上来了。

她这晚这口气便一直堵在她喉口，她几次感觉自己要死过去。

……她想到很多人半死又回光返照，是不是就有口气堵着。

方明后来问她咋了？真不能接受？

岑昭摇头，浑浑噩噩跟他说句：“你你喜欢你妈离离离婚又给你找对象吗？”

她带着种凌厉的摊牌。

事后怂怂给方明发消息，让他今晚他俩说的别跟任何人说。她妈谈恋爱她管的着吗？她管不着，她也不会让她妈不谈恋爱，就是刚才太震惊。

晚上回去。

方明说看看岑昭家的圣诞树，把上面礼物摘两个带回去。

岑昭在旁边因一口气一句话，在自己世界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