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吾勒想吃汉堡,宋长生也说想吃,楼七月先是惊讶,然后干脆买了一桌汉堡薯条配可乐。
哈吾勒吃得好不开心,倒是宋长生双手持着汉堡,细嚼慢咽起来。
他偏头看了一眼楼七月,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楼七月的侧脸看着有些冷峻,面无表情的样子。
宋长生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他的睫毛很长,好像西北人的睫毛都很长,衬得眼睛也越发的精致漂亮,他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的长相在自己的审美点上,但总觉得自己这样一直盯着别人不太好。
楼七月双腿交叠坐着,一只手撑着下颌,也不吃东西,嘴里叼着可乐的吸管,望着远处的湖面。
飞鸟争渡,展翅翱翔。
突然,他注意到了宋长生的目光,然后微微侧过脸看他,眼神带着询问,但唇角含笑。
宋长生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这时,他的视线就被人挡住了,是哈吾勒起身弯腰过来,“小楼哥,你不吃吗?你不吃我吃了哦?”说着他就要把手伸向楼七月面前的汉堡。
宋长生把人拽了拽,道:“哈吾勒,你没吃饱吗,我的薯条和鸡块都没吃,你吃吧。”
哈吾勒坐下:“啊,长生哥你吃饱了啊,那我吃我吃。”他已经吃了一个汉堡、一条鸡肉卷、一个手枪腿、两份鸡米花,以及两杯可乐了,他这猛吃的样子,还真像是饿极了。
不过他吃得虽急,但吃的并不难看,倒很有奶奶最喜欢的那种大胖孙子的既视感了。
哈吾勒左手可乐,右手鸡块:“我哥老不让我吃这些,说是垃圾食品,不过今天多亏了长生哥你,不然他肯定不给我买。”
宋长生还以为他是饿了,谁知道纯是补偿性报复饮食,想一次性吃个够,虽然他这个年纪应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他还是道:“你量力而行,别吃撑着了。”
楼七月嗤笑:“这顿吃完,我看你可以踢正步走到拉萨去了。你才吃这么点啊,还要什么吗,我去给你买。”后面这句是对宋长生说的,声线低沉温柔了些,前半句里的调侃之意也消失了。
宋长生道:“我就是很久没吃了尝尝味,吃不了多少。”他就是突然嘴馋了下,小时候想吃炸鸡汉堡,吃了一回就腻了,很久不吃又想得不行。
楼七月道:“嗯,要是还有什么想吃的再跟我说。”
宋长生却没忍住道:“你怎么不吃?”
“没胃口。”楼七月话音刚落,又补充道:“我不爱吃这些东西,不是吃不下,” 说着,他拿起汉堡,扯开包装纸就咬了一大口,侧脸一鼓一鼓,“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都爱吃。”
宋长生倒是记得,这人的饭量也不小,他道:“旁边有饭店,你这么吃才不够吧,不然点两个菜吃?”
“够了,车上还吃了一堆零食,我可实在吃不消了,明天回市里再吃点好的。”
“你对伊宁市很熟吗?”
“不算很熟,但也有几个朋友。”
宋长生道:“好吧,你要是饿了跟我说,明天回市区了我请你俩吃饭吧。”
楼七月看他,莞尔:“我饿了跟你说,那你打算怎么样?”
宋长生想了想,试探道:“打包两个菜带着?也不知道他家好不好吃,如果你想要的话。”他的视线移向隔壁的饭店,虽然不是很推荐的样子。
楼七月的舌尖抵了抵腮帮子,道:“那你知道你要是饿了我会怎么做吗?”
宋长生道:“……打包?”
“如果你想吃的话。”楼七月笑出声:“唔——你要是饿了,我车上有自热火锅。景区的东西也就是起到饱腹的作用,味道可能一般,主要价格还很哇塞,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过赛里木湖只有这一条街卖吃的,你要是真想吃,我们晚上留在这露营也行。”
宋长生摇了摇头:“我吃什么都行,倒也没必要才走到这就停下。哈吾勒,你觉得呢?”后半句是对着少年说的,他抬起头看向两人,嘴角还沾着一点番茄酱:“两位哥哥,我都行,我听你们的。”
楼七月捡起一包纸扔过去:“你的形象能不能注意下?”
宋长生心想,要是柳鸣珂吃得脏兮兮的,他估计不会管,而是离他远一点。
楼七月道:“那行,吃完再逛逛,休息休息,我们出发去下一站西海草原,晚上就在那里露营了。”
赛里木湖目前一共开放了五个露营点,分别是点将台营地、西海草原、克勒涌珠、亲水滩星空营地和金花紫卉,除去人流量巨大、较为嘈杂的点将台、克勒涌珠和金花紫卉之后,仅有西海草原和亲水滩两个选择了。
正值七月,野花盛开,西海草原不仅能拍到绝美的自然风光,也可以选择安静私密的角落更好地休息。
对于他们来说,西海草原是更好的选择。
宋长生:“好的。”
哈吾勒:“嗯嗯好!”
那个汉堡在楼七月手上显得精致可爱,他几口就吃完了,再稍等一会,几人都吃完了,哈吾勒饱得不行,说什么也不走,就要在位子上赏景。
于是最后只有宋长生二人去了湖边。
两人在湖边看了会,顺着岸线走了很远,又结伴准备往点将台上去。
石阶不算很高,但也有些坡度,慢慢爬的话大概十分钟,但山顶的风很大,两人吃完东西,也不急,干脆回车上加了件外套。宋长生多穿了件白色冲锋衣,楼七月裹了件灰色的羽绒服,锁好了车,两人就走向了石阶。
经过那个刻着“各民族要像石榴籽那样紧紧抱在一起”的石碑的时候,宋长生还和楼七月在那里拍了两张照片。
这时候天有些转阴了,楼七月也不能肯定会不会下雨,两人决定等下去了就抓紧去下一站。
风已经很大了,有几个女孩被风吹得发丝乱飘,爬得气喘吁吁,最后回去了,也有精神矍铄的大爷大妈腿脚好得很,也爬上去了。
楼七月和宋长生两个大男人爬着倒是轻松,但宋长生的肺活量还是不如他,到顶的时候也是喘着气,楼七月笑了下,然后拉了他一把。
两人挨着石栏,不说话了。
点将台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型平台,台上挂满彩色旌旗,台顶上的敖包两侧各立有4个旗杆,代表蒙古八旗。?
从高处看,远望赛里木湖,它的岸线弯曲漫长,看不到的天际尽头,要不是有高山环抱,倒真浩瀚得像是大海。
由于天气有些阴暗,湖水呈现出深邃的墨蓝色,虽不如天气晴朗时美,但也足以叫人体会到赛里木湖的广阔与神秘。
山顶的风带着湿冷的寒意,楼七月收回视线的时候,宋长生也恰巧转头看他,道:“点将台真的让人很惊喜,我原以为它就是一个普通的观景点,但事实上,你不亲眼看看,真的无法想象,这样俯瞰遥望的赛里木湖,和其他地方拍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笑着道:“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开车带我来,我今天绝对不可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楼七月沉默了一会,淡淡道:“我只是闲着没事干而已,而且就算没有我,你明天,后天,哪天也会自己来。”
宋长生道:“那倒也是。我还想着可以租车,自驾过来。”
“……”
楼七月挑眉道:“你会开车啊?”
宋长生疑惑:“会啊,我没说过吗?”
“今早从商务车下来的时候我就打算自己租车来了,不过盛情难却,蹭了你的车,还能闲出手来拍照,还真是得和你说声谢谢。”
楼七月:“……”合着他还真是白搭一辆车,勉强算半个司机,人自己会开。
点将台上,沉默良久。
半晌,楼七月凉凉地补了一句:“那你感谢我,总不能只是口头说说吧,没有什么实际的吗?”
宋长生道:“你想要什么?”
“没想好,”楼七月倚着石栏,环臂抱胸,视线盯着某个旗杆,“什么都行?”
宋长生莞尔,道:“都行。而且我们是朋友了吧?虽然只结识了几天,但既然是朋友,你应该不至于狮子大开口,让我做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吧?既然我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那也没什么不行的了。”
宋长生的唇色一直很淡,尤其他不说话、眼神淡漠的时候,就显得非常高冷,而他经常是一副对别人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他这会儿笑着,西北风吹得他唇色殷红,像是亲水滩上某朵野花的一瓣,只是有些干涩。
楼七月刚看向他,就像是被什么烫着似的迅速移开了视线,他轻笑一声:“那就留着以后再说。”
宋长生道:“什么?”
楼七月这才站直了,看着他道:“突然得了一个承诺,我总得想想我要什么吧,等我想好,就找你要。”
宋长生怔愣一会:“也、也行。”
“走吧,下去了,我、的、朋、友。”
两人慢慢溜达下去,回到越野车旁边的时候,车窗边上正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背对着他们,透过车窗留着的缝往车里看,蛄蛹着,不知道在干嘛。
两人站在石阶下边看着,宋长生指着他:“哎?”
楼七月径直走过去,提溜住哈吾勒的帽子抖了抖:“干嘛呢?”
哈吾勒吓了一大跳,转过身道:“欸,小楼哥你回来了啊!”
楼七月道:“嗯哼,你偷偷摸摸干嘛呢?”
哈吾勒道:“不是,小楼哥,你带无人机了吗?”
“没啊,”楼七月很快答道,他的无人机丢了俩月了,一直没找到,“丢了,怎么了?”
哈吾勒眼睛滴溜溜一转,挺起胸膛道:“哥,你看那个是不是你的无人机?”他指着后座露出一角的东西。
宋长生闻言也走近去看,道:“无人机?你说那个像螺旋桨叶的东西吗,还真有点。”
哈吾勒道:“是吧是吧,我看半天了,怎么看都好像是。”
楼七月深吸一口气,道:“别好像了,这是我们的车,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说着,他按了按车钥匙,拉开后备箱,拨开那两袋吃的,又把那一箱子压缩起来的睡具拿开。
最后面抵着的赫然是一个像长着三只眼睛的保温杯大小的东西——正是折叠状态的无人机,有一个桨叶没折叠进去,正好在后座露头,“哈,还真是。”
这辆车他有段时间没开了,无人机也很久没用了,这时候找到,倒是意外之喜,他把那个桨叶向内折叠,又在睡具下边找到了它的收纳包。
宋长生有些惊讶:“你,你买的御三Pro?” 上一次这么惊讶还是早上刚见他的时候,准确来说,是刚见到这辆烈马猛禽的时候,实在是改装版太帅了。
大疆御三Pro,全称大疆Mavic 3 Pro,有广角和中长焦三个镜头,操作极易上手,兼具自动跟拍和全向避障等功能,是大疆旗下众多无人机型号中,连普通人都能用爽的“六边形战士”,也是非专业爱好者的终极平衡之选。
简单来说,御三Pro无论从画质、操作还是续航角度,都相当于无人机里的顶配SUV,在性能方面简直性价比之王!
至少宋长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这也是他作为爱好者极想入手的一架,只是价格上确实不便宜,他也还在犹豫中,至于能认出来,实在是因为它长得太有标识性了,是唯一一款三摄的机型。
不过话音未落,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废话了,楼七月连烈马猛禽都买了,一架无人机又算得了什么?
楼七月似乎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道:“哟,见多识广啊。对,御三Pro,但我刚买几个月就找不到了。看来和你出来确实能带来好运,失而复得哦。”
哈吾勒弱弱开口:“哥,是我发现的……”然而楼七月没理他,宋长生双眸一弯,道:“原来我还是个福星。”
“那可不是。”楼七月看宋长生从袋子里捡出一包薯片递给神色幽怨的哈吾勒,然后少年“嘿嘿“两声,钻进后排坐着去了,有些好笑道:“你别给他拿吃的了,他再这么吃下去可真没法见人了。”
宋长生“哎”了一声:“他还在长身体呢吧。”
楼七月失笑:“长身体也不是这么吃的。”
宋长生伸手接过无人机,很崭新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不怎么用啊,放着落灰不是白买了吗?”
楼七月:“我去年去福州的时候还有一架,那时候刚上手还不熟,也没经验,没装漂浮支架,才玩了四天就掉海里了,后面回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