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笑容凝固，盯着季佩泽看了许久，明白过来话里传达的意思。
“小季，是我耽误你了。”陈连眼中涌起浓浓的愧疚，拎着袋子的手紧紧攥起。
“老师，您说什么话。我感谢您当年的教导都来不及，如果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要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久。”
“你的能力，就是没有我，成为一个好导演好制片人也用不了多久。”
“没有资源和人脉谁听我的。全靠您牵桥搭线，才有现在的我。”季佩泽牵住陈连的手拍了拍，“好了老师，当年都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也没后悔过，您别想那么多。”
陈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沉沉地点头。
“老师，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您路上慢点。对了，您还叫我佩泽吧，听着亲切，等有时间，咱们师生聚聚。”
坐到车上，庄旭扭头去看季佩泽，扭扭捏捏地说：“季哥，你跟陈导说得那些，是认真的啊？”
“不然呢，演话剧？”
庄旭被呛了一口，有些讪讪：“一会儿去公司，沈青姐八成会跟你谈续约的事。”
“不会续。”季佩泽回答得干脆利落。
庄旭不再说话了，他只是个打工的，老板去哪发展，跟他没关系。但是跟着季佩泽快三年，庄旭很希望季佩泽离开之后能把他也带走。
车厢内沉静片刻，季佩泽突然问庄旭：“你觉得谢秋怎么样？”
庄旭不明所以：“挺好的，蛮招人喜欢。”
季佩泽瞥他一眼，庄旭顿觉不妙，不知道心虚什么，结结巴巴：“性格好，好相处，很好交流。”
“结巴什么。”季佩泽看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等我解约后，你跟着谢秋吧，在公司照顾他。”
“啊？”庄旭长大了嘴巴，略显吃惊。
“不愿意？”
“没，没有。”庄旭坐在副驾，扳着椅背往后探头，“您解约了，让谢秋继续待在公司啊？”
“沈青手上目前握着不少资源，我解约后，除了阮天，大部分都会分给谢秋，谢秋跟着沈青不吃亏。”
“但是青姐不是给谢秋安排了助理吗，你让我跟着，那个叫路诗月的女孩不得失业了。”
季佩泽笑道：“说半天是担心人家女孩失业？”
庄旭脸红：“什么啊，都是打工人，我共情一下。”
“之前没发现你这么感性。”打趣两句，季佩泽正色，“女生经常出入家里不太方便，她是沈青招的，沈青会把她换到别的岗位或者给别的艺人。你跟我时间久，以后谢秋工作多起来，你跟在他身边我比较放心。”
“好吧。”庄旭点头答应。
“听你语气怎么不是很情愿。等我合约到期，你跟着谢秋，除了沈青给你开工资，我再额外给你一份工资，双倍薪资……”
“情愿！季哥，我可愿意了，您放心，谢秋交给我，保准不会出问题。”庄旭听到双倍工资，两眼放光，狠狠点头。
季佩泽刚到公司就被沈青召进办公室。
“都八点了，什么急事非要今天说？”季佩泽进门，脱掉西装外套，在距离沈青不远的沙发坐下。
“不算急，只是想提前跟你沟通一下，你好有时间考虑。”沈青划动着平板，没抬头，“没吃饭吧，茶几上有盒饭，公司餐厅打包的，你凑合吃点。”
季佩泽早饿了，没客气，挽起衬衣袖子，打开餐盒吃了起来。
“本来打算让谢秋也来，但我怕他受你影响，就等过几天他病好了单独跟他谈。”
季佩泽停下筷子，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单独谈，不让我在场？”
“放心，不会坑他的。”沈青拉长语气，抬起眼皮看向季佩泽，“你在谢秋身边，他总是先考虑到你，影响谢秋自己的决断。”
“跟谢秋说的事，跟今天差不多，需要谢秋签的合同，我可以一会儿拿给你看看。”沈青拿着平板和一沓纸走到季佩泽的对面坐下，“我们共事快五年，你还不相信我的人品？”
“没有。”季佩泽又随意扒了几口，把餐盒盖好，放到一旁。
“你可以边吃边听我讲。”
“不用。”
沈青挑挑眉，抿着嘴在平板上翻阅，调出一个文档递给季佩泽。
“今天有个意料之外的人主动联系了我，我们见了一面，他发给我一个综艺的草拟策划书，就是你手上拿着的那个。”
“陈明吗？”季佩泽盯着平板，快速划动着，大致浏览了一遍。
沈青笑道：“你猜得倒是又快又准。”
季佩泽对于策划书和陈明不意外，之前他和沈青就从小道消息了解到一点，只是没想到，陈明会主动联系沈青。
“《请在此处驻足》。”季佩泽翻到第一页，读出综艺的名字。
“一个文旅生活向的综艺。”沈青早把那份策划书认真看了几遍，“快餐时代，搞出一个文邹邹的慢节奏综艺，还是一个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导演，debuff直接叠满。”
“越是生活紧绷，人们越会想看一些轻松的东西。”季佩泽浏览一遍之后便从头认真开始看。
“那如果让你参加这个综艺呢？”沈青不想跟季佩泽绕弯子，今天让季佩泽过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综艺。
“陈明联系你，是想让我参加他的综艺？”
“不错。陈明这个综艺从前期筹备到立案都低调的很，应该不会用博眼球的低俗话题炒作。说实话，要不是今天跟他聊了聊，我真不信他会跟陈连有点关系。你也算是跟陈家有缘，陈连领你入圈演他的电影，陈明现在又想让你参加他的综艺。”
季佩泽淡淡一笑：“今天我还碰到陈导。”
“哦？他那电影快开机了吧。”沈青随口问道。
季佩泽换了个姿势，往沙发里卧了卧，“没问，聊了聊我大学跟他组的事。”
沈青点点头，没接话，她整理了一下手边的资料，问：“对这个综艺有兴趣吗？”
“有兴趣。”季佩泽回答得爽利，说完又加了一句，“很适合谢秋参加。”
沈青扑哧笑了，“我就猜到你要这么说。但我觉得你也很适合，拍摄地是你老家那边，你去也很有意义。”
“青姐，你今天这么温和，我都不太适应了。”季佩泽看完了内容，把平板放到茶几上。
“我在你眼中就是那么急躁的人？”
“嗯。”
“好吧，那我就不在这里温水煮青蛙了。”沈青拿出手上其中一份合同递给季佩泽面前，“这是公司给你拟的续约合同。”
季佩泽没接。
沈青抖了一下那叠纸，“看都不看？”
“不看了青姐，我不续约。”
沈青不太意外，把手收回。
“今天和陈明交谈，我跟他说，你和公司的经纪约快到期了，你对续约意向不大，他表情很失望。”
季佩泽瞥了一眼沈青没有拿出来的另外两份合同，沉默着没有说话，抬眼盯着沈青，等待对方继续。
“陈明还以为我说这话是要拒绝他，打算走人。”沈青轻笑，“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拉来投资的。”
季佩泽：“项目有价值，外加真诚和纯粹。”
沈青耸肩：“你是说我虚伪？”
“没有。”季佩泽坐起身，倒了两杯水，递给沈青，然后端起另一杯放在嘴边，“你跟陈明谈成了，不然我现在不会坐在这里。”
沈青打了个响指：“我跟陈明说，我们公司有一个新人，是以后重点培养对象，他也很适合这个综艺。我把谢秋的照片和综艺视频给他看了看，陈明竟然认出来了，说吃饭的时候见过，我没猜错就是谢秋过敏那晚吧。”
“嗯，那天碰巧一个餐厅，打了声招呼。”
“虽然陈明对谢秋有印象，但他没有立刻答应。于是，我提出了一个方案，只要他答应让谢秋作为以后每季的常驻嘉宾，季佩泽这边我来解决，参加第一季不成问题。”
“你是给陈明提方案，还是拿谢秋威胁我。不信你没能力单独给谢秋谈下这个项目。”
“没错。”沈青吸了口气，撇撇嘴：“你不愿意续约，公司那边给我的压力很大，我这些天头疼得厉害。不过事先说明，我可不是威胁你，我带着合同来的。”
沈青从桌子上两沓纸抽出一份，低头抿了抿唇，双手递给季佩泽：“你跟公司的合约到今年十月份才到期，在此期间，你必须遵从公司对你的工作安排。”沈青甚至都没让季佩泽先看合同内容，率先抛出了这个前提。
“一直以来你所有的工作我都没有强迫过你参加，所以我也不想在我们合作的最后一段时间，破坏这段和谐的工作关系……”沈青认真看着季佩泽，“你就当我兜兜转转在打感情牌吧。”
季佩泽沉默片刻，接过合同。
沈青松了口气：“这份合同是综艺的签约事宜，会有一些你不喜欢的炒作和宣传，不过片酬很高。我知道你不在乎片酬，但是你想往幕后发展，做制片最需要的就是钱和人脉，和老东家打好关系，不会错。”
合同里写了很多内容——片酬，宣传，合作，等等。其中，有条格格不入的条款，是关于谢秋的。
季佩泽需和谢秋在综艺上积极互动，配合公司的cp向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