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生决定再去陈家坪，这次他找了叶舒遥和陈渡一起去。叶舒遥是自愿的，她站在书店门口，背着相机，眼里带着点倔强，像在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陈渡是被逼来的，林雾生堵在他家门口，盯着他看了半天，陈渡终于叹了口气，抓起外套，低声道：“去了就别怪我。”

三人趁夜出发，雾气浓得像要把人吞没，山路湿漉漉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一脚踩下去，像踩在滑腻的泥里。林雾生打着手电，走在前面，脑子里全是陈渡的话——“有人放的火”“她想阻止”。他不知道母亲那天晚上找的是什么证据，可他知道，陈家坪一定有答案。

到了老宅，木门吱吱响着开了，里面还是那股霉味，像从地底冒出来的怨气。地下室的塌方留下一个大洞，黑漆漆的，像张开的嘴。林雾生带头下去，手电光扫过废墟，照出一堆烧焦的文件和一具白骨。他愣住了，骨头边散落着个金属扣子，锈迹斑斑，却跟他母亲常戴的围巾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叶舒遥声音发抖，蹲下来，手指碰了碰那扣子，又缩回去，像被烫了。

林雾生没说话，蹲下来，手颤抖着捡起扣子。那扣子冰凉得像块冰，刺得他掌心发疼。他脑子里闪过母亲的样子，她围着那条深蓝围巾，站在门口笑，说：“雾生，我很快就回来。”可她没回来，现在只剩这个扣子，像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陈渡站在后面，低声道：“别看了，走吧。”

“不。”林雾生站起来，声音沙哑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我得知道她怎么死的。”

他翻开那堆文件，手指抖得拿不稳。纸张烧得只剩碎片，有的字迹模糊，像被水泡过。他找到一张还算完整的，上面写着：“矿……协议……唐……”后面没了，可那字迹像唐晚秋的。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陈渡，“唐晚秋跟这事有关？”

陈渡没说话，低头看着地面，眼神沉得像夜里的雾。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响，地面又塌了，林雾生推开叶舒遥，自己被一块木板砸中，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躺在一片废墟里，头痛得像要裂开。陈渡把他拖了出来，身上全是灰，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叶舒遥跪在他身边，满脸泪痕，看到他睁眼，扑过来抱住他，“你吓死我了！”她哽咽着，声音抖得像风里的叶子。

林雾生挣扎着坐起来，胸口疼得喘不过气。他低声道：“那骨头……是我妈的吗？”

陈渡低头不语，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叶舒遥抓着他的手，低声道：“别想了，我们先出去。”

可还没站起来，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像踩在雾上。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升起一股寒意。林雾生撑着地站起来，手电光扫出去，雾里隐约有几个影子，慢慢靠近，像一群无声的幽灵。

“谁在那儿？”他喊了一声，声音在雾里散开，没人回答。陈渡拉住他，低声道：“快走。”

他们转身跑，可脚下的路塌了，林雾生滑下去，腿被一块尖木刺穿，疼得他咬紧牙。叶舒遥回头喊他，陈渡扑过去拉他，可雾里的影子越来越近，像要把他们吞没。他抬头一看，其中一个影子停下来，瘦瘦的，像昨晚巷子里的人。

“你们是谁？”他低吼，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那影子没动，站那儿，像在看他。风吹过来，掀起一角雨衣，他隐约看到一张苍白的脸，眼睛亮得像猫眼。

雾气翻滚，把一切吞没，林雾生的意识模糊了，他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母亲，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