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镇的天空压得更低了,灰云像一块厚重的幕布,遮住了最后一丝光亮。林雾生站在陈渡家门口,手里攥着那张从灯塔找到的地图,敲门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陈渡藏了太多,可他不能再等了。
门开了,陈渡站在那儿,穿着一件旧毛衣,脸上带着疲惫。他看到林雾生,皱了皱眉,“又来干什么?”
林雾生没废话,把地图扔到他脚边,“火灾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妈为什么去陈家坪?你别再躲了!”
陈渡低头看了眼地图,眼神一沉,弯腰捡起来,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你不该拿这个来。”
“该不该我说了算。”林雾生上前一步,盯着他,“她在地下室死了,对吗?你知道是谁干的,为什么不说?”
陈渡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进屋子,把地图扔在桌上。他靠着墙,低头点了一根烟,烟雾在他脸上飘散,像一层薄雾。他深吸一口,才开口:“你想听真相?好,我告诉你。那晚不是意外,是有人放的火。”
林雾生愣住了,心跳猛地加快,“谁?”
“不知道。”陈渡吐出一口烟,声音发紧,“那天晚上,我爸跟几个镇上的人吵起来了,喊着什么地的事。你妈跑来,劝他们别干傻事,可他们不听。后来火就起来了,烧得太快,我爸腿断了,我妈……没跑出来。”
林雾生脑子里像炸开一样,声音颤抖:“那我妈呢?”
陈渡低头盯着烟头,沉默了好久,才说:“她跑进火里,想拉我爸出来。我在外面看着,她喊我走,可我吓傻了,没动。后来她没出来,火灭了,人也不见了。”
“你……”林雾生眼眶红了,拳头攥得发白,“你看着她进去,却没帮忙?”
“我才十二岁!”陈渡猛地抬头,声音吼出来,“我吓得腿都软了!你以为我不想救她?我做梦都梦见那晚,梦见她喊我,可我动不了!你懂吗?”
林雾生愣在原地,眼泪终于掉下来。他想骂他,想打他,可喉咙像堵了什么,发不出声。陈渡把烟掐灭,低声道:“你妈是为了我爸死的,我欠她的。可我劝你,别查了。那帮人还在,他们不会让你活着挖出来。”
“那你呢?”林雾生声音沙哑,“你就这么躲着?”
陈渡苦笑,“躲?我每天都在那晚里醒不过来。你要查,我拦不住,可别指望我帮你。”
林雾生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门外风冷得刺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沾着地下室的泥。他突然觉得,陈渡的沉默像一把刀,刺得他喘不过气。
回到书店,叶舒遥已经在等他。她看到他眼眶红红的,走过来,低声道:“怎么了?”
“陈渡说了。”林雾生靠在柜台上,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火灾是人为的,我妈死在里面,他看着没救。”
叶舒遥愣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别信他的。他当时还是孩子,能做什么?”
“可他没做。”林雾生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疲惫,“我妈信他爸,才跑去拦。可她死了,他活了。”
叶舒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那你呢?你想怎么办?”
林雾生没回答。他低头看着地图,手指划过红圈,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知道,陈渡不会帮,可他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