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袁颂双手握住她的腰,大大方方地抱着她坐在了自己身上。
一下子被填到饕足,阿青很自然地就抱住他的颈项去亲他。
袁颂的呼吸声压在她耳畔,哑着声音让她动静小些,毕竟是在屋顶,路过的下人一抬头,什么都能看见,阿青想给两人周围设个界,袁颂却觉得这样的体验别有一番风味。
立志在解开命契前努力双修积累经验条的阿青:“……”
凡人就是花样多。
搞得她都莫名有点紧张了。
她一紧张,明显就感觉袁颂的呼吸更急了。
袁颂绷着颈项的青筋弄到一半,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两人昨晚没看完的书册。
湛青色的封皮上正儿上八经写了《水经注》的书册,翻开内页,却是一本剧情跌宕起伏、图文并茂色香俱全的艳情话本。
阿青头一回看到这个书名的时候,对他的智慧目瞪口呆,问他给这种书套这样的书皮的时候,他的良心会不会痛。
袁颂对此的解释大言不惭:“反正都是治水,有堵有疏,也不算掩人耳目吧。”
阿青一个活了两千多岁的神仙当场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感慨:“……”
真是令人无法反驳呢。
两人一边看书一边调整姿势。
袁颂上来之前,特地给有插图的那几页做了记号,方便两人在模仿的时候,有文字内容做想象解释。
“水经注”是本章回体的□□,讲寒窗苦读十年的书生,在赴京赶考的路上所经历的一系列香//艳情事,有新丧的寡妇、青楼的歌女、知恩图报的山间精魅,还有达官贵人家的闺阁小姐,燕瘦环肥在包罗万象的“水经注”里,应有尽有。
他们翻到的那一页,正好写到书生在元宵节于游船上对宰相千金惊鸿一瞥,当夜便在梦里泄了阳关。
行文里夹杂几句小小的脂批,讲总角男子初次时皆有这样的经历,因为是梦,所以就更能对梦里的人为所欲为。
阿青咬着他唇畔那粒痣,于昏茫的月色里去找他的眼睛,好奇地问:“你也有过?”
袁颂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沉默的回吻自然也算一种默认。
阿青继续好奇:“这书生在梦里想的是宰相千金,把人家这样那样的,你呢,你在梦里把谁这样那样了?”
她问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半点吃味的嗔怨,清明澄透的只像是在跟他聊一个无关紧要的天。
袁颂看得心里有气,但又不好在这种时候发作,只能狠狠地用力警告她不要在这种时候多嘴。
说这些有的没的来煞风景就算了,还屡屡凑到他跟前给他心里添堵。
来撩他的是她。
喋喋不休败人兴致的还是她。
阿青被弄得嘤咽了好几下,身体很快就出了汗,望着他的眼睛却依旧清清透透,分毫不见沉湎,只是把手贴在他的脸上,温声细语叫他“袁颂”。
男欢女爱对她而言,只是一场路过人间的游戏。
被日思夜想折磨是他一个人的事。
被求而不得困扰是他一个人的事。
被患得患失逼到寝食难安也是他一个人的事。
从头到尾。
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对她一腔情意、汲汲营营,他自以为的独占和偏爱,对她而言,也不过只是一场“凑巧”——凑巧醒过来,凑巧下了场雨,凑巧嘴馋了化形,凑巧来了兴致想试一试云雨。
他甚至想,不如趁这个机会,单刀直入地问个清楚,问问她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但又怕问得太直白了,难免唐突逾矩——如果这个缺心眼的神仙心里真的有“唐突”这种概念的话。
袁颂越想越郁结,只能按住“水经注”的书页,恶狠狠地翻到了下一个记号点,让阿青照着配合自己。
他将她半个人压在食案上,染着□□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她的表情,想要在这种极致深入、极致欢愉的情况下,从她的眼睛里找到哪怕一丝一毫跟自己一样的欲罢不能。
可阿青只是学着书里的动作很自然地将腿盘到他腰上,又开始好奇:“而且,我看脂批说,你们男子每一回在梦里的时候,这样那样的人都是会换的,袁颂,你也是这样的吗?你在梦里换过哪些人?”
袁颂抿着唇,额角的青筋把他脑袋都跳痛了,心烦意乱地伸手去捂她的唇,不准她再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月色下,阿青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亮晶晶的。
袁颂捂她的时候,弄的力气也发了狠。
阿青微微喘息,握住他手腕却不挣扎,温软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他的腕骨,摁在掌心下的唇瓣也跟着亲吻他的掌纹。
袁颂被她天真如幼兽般的啄吻亲得差点把持不住,柔软的微麻痒感顺着他的血管经脉,汹涌地遍及他四肢百骸,手里的力道不免就松了。
阿青脱了桎梏,仍不忘追问:“跟我说说嘛,这个秘密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讲,我在这个府上又不认识别的什么人,你不用同我不好意思的,你梦见过谁?说嘛说嘛说嘛!”
袁颂听得心烦。
他捂不了她的嘴,也捂不上自己的耳朵。
只能咬牙切齿地去吻她,将她没心没肺的诱哄咬进嘴里。
“是一个笨蛋。”
袁颂的嘴唇堵着她,呼出来的气音断断续续地,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又像是真的在骂她“笨蛋”。
很是莫名其妙。
阿青不服气被一个凡人看扁。
他越骂她越问。
刨根问底、打破砂锅。
袁颂盯着她不断张阖的唇,忽然像一条露出獠牙的蛇,伸出五指修长的手,虎口掰正她的下巴,不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落下的吻深深缠进她唇齿里,握着她腰的手,也像蛇尾一样摩挲、收紧、绞杀。
寂夜凉风如烈火烹油,煎烧五脏六腑,炙烤俗世七情。
可神女无心,徒留庸人自扰。
直到翻涌的热浪将两人淹没。
袁颂将微潮的额头抵在她颈项,于悸颤中平复呼吸,在阿青柔软的抱怨声里,慢慢地、慢慢地、很慢慢地听见自己无法见光的心跳。
我想的那个人是你。
从一开始就是你。
有且只有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