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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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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阎王殿里

阎玦指尖敲击着黑玉案几,案上香炉里的冥香已经燃尽第三柱。殿外阴风呜咽,却始终不见那只金黄色神兽的身影。

"谛听还没回来?"他冷声问道,指节捏得发白。

让它去看看和遥的情况,及时来报,半天都没消息。

阶下鬼差瑟瑟发抖:"回禀君上,谛听大人说...说要在人间多观察几日..."

"观察?"阎玦冷笑,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黑绫卷来轮回镜。镜中清晰映出人间景象——和遥正揉着谛听的肚皮,而那只叛徒正舒服得直哼哼。

"啪!"

轮回镜被狠狠扣在案上。阎玦起身时带起的阴风掀翻了整排文书架,却在瞥见窗台那株菩提时突然顿住。翠绿的嫩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像是感应到阎玦的情绪。

"本君要亲自去趟人间。"

他突然道。

和遥正跪坐在茶几旁整理物品,谛听懒洋洋地蜷在她脚边,嘴里叼着一块牛肉干,尾巴尖悠闲地晃着。忽然,空气中泛起一阵细微的波动——

“唰——”

一阵清风拂过,阎玦的身影已立于客厅中央。他今日未着惯常的黑袍,而是一袭深青色长衫,腰间悬着白玉令牌,倒显出几分儒雅气度。只是那冷峻的眉眼依旧如霜似雪,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和遥见状,不急不缓地站起身,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欠身:“阎君突然驾临,不知有何指教?”

她的语气恭敬而疏离,仿佛对待一位寻常客人。

阎玦眸光微动,视线扫过角落整齐码放的檀木箱——那里收着他往日留在人间的物件,包括毛巾、书卷等,甚至还有他在超市买的卫衣。而谛听的玩具却散落满地,连那包吃了一半的肉干都大喇喇摊开在茶几上。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牌,半晌才淡淡道:“叨扰了。”

说罢抬手一挥,一株青翠欲滴的菩提苗凭空浮现。叶片上还沾着冥界的星露,在夕照下泛着细碎金芒。

“此物需托付于你。”他将盆栽轻置于案几上,指尖抚过嫩芽时,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它…于我有特殊意义。”

和遥垂眸望着那株菩提,翠绿的嫩芽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她犹豫片刻,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低声道:

“为什么是我?”

她抬头看向阎玦,眼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不会养植物啊……”,从家里那盆蔫了吧唧的多肉就能看出来。

阎玦目光落在她脸上,眸色深沉,却并无半分动摇。

“养护之法。” 他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晨露浇灌,不可暴晒。”

和遥怔了怔,指尖轻轻触碰菩提的叶片,嫩芽竟无风自动,微微蹭了蹭她的指腹,像是在无声地回应。

“这么麻烦,你还是带回去吧……”

看着就很弱小脆弱,养坏了怎么办,还说对他很重要呢。

“本君信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仿佛这简单的四个字,已经胜过千言万语的解释。

“放心养。”

“若有任何异常,” 他低声道,“记得通知我。”

和遥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那阎先生还有其他要叮嘱的吗?”

话音刚落,“阎先生”这三个字仿佛触碰到了某个敏感点,让阎玦原本补得不太牢靠的后槽牙开始隐隐作痛。

他皱了下眉,随即轻咳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突然有些口渴,可否喝杯茶?”他用一种看似随意但实则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毫无余地的拒绝。“不可。”

和遥的回答干净利落,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精准地划开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缓冲空间。

“某人离开后,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杯子了。”她补充了一句,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却成功唤起了阎玦的一段尴尬记忆——就在送和志明回冥府之前,他曾顺手碎了对方家中那对情侣杯。

那一刻,阎玦只觉胸口一闷,气短得连辩解都显得无力。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僵硬,而就在此时,和遥忽然换了一种更加客气且慎重的语气开口:“对了,阎先生,有件事想拜托您。”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阎玦心头一动,甚至隐约升腾起些许期待。“你说便是。”他尽量压住心底复杂的情绪,故作镇定地应道。

“下次来,请走门好吗?”和遥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在阎玦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他怔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只能无言以对。

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谛听最爱的那个布球——红色缎面已经有些发旧,边缘还留着几处牙印。下一秒,这个承载了无数欢乐回忆的小物件就被他抬手扔了出去。

"啪!"

布球在地板上弹跳两下,最后可怜兮兮地卡在了茶几腿旁边。谛听原本在沙发后打盹,此刻猛地竖起耳朵,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看看布球又看看阎玦,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其实,阎玦并不是真的跟玩具过不去,而是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他要走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复杂情绪。或许是因为舍不得,或许是觉得自己被遗忘了,于是他把所有的怨念都转移到了那只无辜的小布球上。

阎玦自己也愣住了。他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掌,仿佛不认识这双执掌生死簿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布球粗糙的触感,袖口下的手臂肌肉微微发僵。这种幼稚的迁怒...简直不像他。

"你父亲的事,我已安排妥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干,像是很久没说过话。转身时玄色衣袂翻飞,却在握住门闩时停顿了一息:"几日后."他顿了顿,终究没忍住补上后半句:"我带他来。"

这句话说得太快,像是怕被拒绝,又像是...在期待什么。说完便走了。

门轴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发呆的谛听。它小跑着叼回布球,发现上面沾了一缕熟悉的幽冥气息——那是阎玦情绪波动时才会外泄的灵力。它把球轻轻放在和遥脚边,用湿润的鼻子碰了碰她的指尖。它先是低吼了一声,像是在抗议:“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紧接着,它直接瘫倒在地,四肢摊开,仰天长啸,那叫一个夸张!如果此时谛听有台词的话,这一刻的谛听大概是在喊:“阎玦你给我回来,咱们当面谈谈人生!”

然而,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显然没空搭理它的戏精行为。和遥靠在沙发上,抱着手臂有些沉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和遥弯腰拾起布球,指腹摩挲过那缕冰凉的气息。她突然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布球从指间滑落,在地板上滚出一个小小的圆弧。

"......笨蛋。"

窗外的槐叶又落了几片,其中一片恰好飘进半开的窗子,轻轻覆在那颗孤零零的布球上。

和遥的目光落在窗台上的一盆植物上。那是一株菩提树苗,看起来瘦弱却倔强,那一小支绿芽泛着淡淡的绿色光泽,像极了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跌跌撞撞却充满希望。

这是阎玦留下的东西,他说这很重要。但到底重要在哪里?是送他这盆树的人重要,还是树本身承载的意义更重要?

这些问题像泡泡一样浮现在和遥的脑海里,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菩提的叶子,指尖传来微微的凉意。

“真是麻烦。”她嘀咕了一句,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宠溺。毕竟,如果不是特别在意,谁会花时间去研究一棵树该放哪儿呢?

客厅显然不是个好选择,阳光直射可能会让嫩叶变成烤串;厨房也不行,虽然阴凉,但偶尔飘进来的雨水会让土壤变得泥泞不堪。

最后,她决定把菩提放在自己卧室的窗台,那里光线柔和,既不会太晒也不会太暗。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它。“嗯,这样应该不错。”和遥满意地点点头,顺便给菩提浇了点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对于和遥来说,照顾这棵菩提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一种微妙的情感寄托。它既是阎玦的托付,也是她与那段未知关系之间的桥梁。尽管她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样的联系,但她愿意试试看,说不定还能从中发现点有趣的东西。

夜深了,和遥躺在床上,目光透过窗户望向星空。窗台上的菩提沐浴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谛听蜷缩在床尾,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偶尔还会抽动一下耳朵,大概是做了什么美梦。一切归于平静,只有思绪仍在流动。

也许,重要的并不是物品本身,而是它背后所承载的故事与情感。正如那盆菩提,它既是阎玦的托付,也是和遥内心的寄托。

在这个夜晚,她终于明白,有时候我们需要学会接受那些模糊不清的答案,因为正是这些不确定性,赋予了生活更多的可能性与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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